灵曜道:“可是你师尊——”
“不必拜他,”玄钦握紧她的手,斩钉截铁,“我欠他的,已经还完了。”
于是他们面朝夕阳跪下来,雪凉凉的,玄钦为自己主礼。
他们对天地拜了两拜,玄钦道:“夫妻对拜。”灵曜被他牵着起身,听见自己心跳乱如鼓,真怕天上出现什么异相。
好在最后,她的额头隔着柔软的红绸触到了雪地,一切顺利完成了。
他们站了起来。灵曜垂眸盯着被他们踩乱的雪地,玄钦向她走近一步,她能看见他的靴子,衣摆,还有他缓缓抬起的手。
雪的凉气随着盖头揭开而涌了上来。
玄钦怔怔看着她,忽然抚她的脸:“我以为来不及上妆了。”
灵曜腼腆一笑:“和你想的一样么?”
“我怎么想得到?”玄钦深吸一口气,递给她一样东西,“灵曜,自我入道,这只箫便随我左右,已生了灵性,如我挚友。今日我把它赠给你,我以此箫证誓,绝不负你,如有违誓……”
灵曜忙捂住他:“不用说,不用说。”
玄钦道:“要说的。”灵曜道:“那你就说,如有违誓,我就离开你。”
玄钦不解,他是真心实意,方敢发此重誓。不过灵曜既这样说了,他道:“如有违誓,灵曜就离开我。”
灵曜道:“这箫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有问过。我却没有什么送你的,”她沉吟一声,抽出她也绝不离身的玉箫来:“我把灵曜送你。这箫也叫灵曜。”
玄钦心知这玉箫于灵曜的含义绝不逊于他自己的,便郑重接过:“它叫柳阳。”
灵曜怔了怔:“好,从此柳阳不离我,灵曜不离你。”
玄钦笑了笑,灵曜又不好意思起来,此时夕阳渐沉。
“没有宾客,总觉得缺点什么。”她低声道。
玄钦道:“有想请的人?我现在就去请来。”
灵曜笑了:“不,我不要其他人。”玄钦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害羞。他不禁又笑了笑,忽然看向屋舍方向,像是发现了什么,灵曜跟着回头,没发现什么异常,正想怎么回事,忽然身子凌空脚下一飘,竟被抱了起来。
灵曜的脸又烧起来。
他把她放到榻沿上坐着,自己去点蜡烛,倒酒。还有交杯酒要喝,他见过的新婚夫妻都是坐在床榻上喝的。
烛光照亮玄钦侧面,原来天色渐暗,方才雪气冷冷的,这会儿屋里暖和起来,又像在梦里了。
灵曜看着他,又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做工精美,不像是临时置办的。
“这是什么时候做的衣裳?”
玄钦道:“柳阳城。”
灵曜微微睁大眼睛,她日日都看着他,他哪来的时间做这事?
玄钦已把酒杯端来。酒不多,十分清澈,闻起来很甜,是极好极好的酒。灵曜问:“是交缠着手臂喝,还是喂给对方喝?”
这是个问题,玄钦还没见人喝过交杯酒,也没人教导他,他看的书上更不会写。
灵曜就猜到他被她一说就糊涂了,实际她知道,不过她故意的。
玄钦真的想了想:“那我们都试试?”于是就都试试。一杯不够,他把酒壶也拿过来了。
她与他缠住手臂。这点酒对灵曜来说不算什么,化在舌尖非常柔和,后劲微有些烈。至于玄钦,这是灵曜第一次看见玄钦喝酒,她觉得新奇,然后就知道他为什么从不喝酒了。
这样一小杯下去,他的脸就红了。
再来一杯,他就开始直直盯着她了。
灵曜很快压住了自己的兴奋,道:“玄钦,我还知道一种喝法,不知道对不对。”
玄钦很配合地道:“什么样的?”
灵曜提起酒壶,含了一口酒,将玄钦勾过去,慢慢渡给他。
“这样的。”
玄钦疑道:“可是交杯酒,杯在哪里?”
灵曜逗他:“噢,那就是我记错了。我们再试试,说不定杯子就出现了。”
她亲昵地贴上去,过了一会儿,稍稍分开,发现玄钦更疑惑了:“交杯酒,酒也不见了。”
灵曜怕他真醉了,提起酒壶一饮而尽,然后告诉他:“酒被我喝完了,所以不见了。”
“那我们的交杯酒喝对了么?”
灵曜其实明白他的意思,他要婚礼上的一切都对,他要同她在一起。她忍不住抱住他:“对了,没有错。”
玄钦道:“灵曜,你坐不稳,是不是醉了?”
“……不知道。”
“不知道?”玄钦缓慢地说,“我听过一个说法,醉鬼都说自己没醉,可是没醉的人会说自己醉了么?‘不知道’,又是什么意思?”
灵曜道:“‘不知道’的意思,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还有不醉人的酒?我喝过的酒都醉人。”
你这样子喝什么酒不会醉呀?
灵曜发觉,她一不小心又给他造了两个谜团。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为什么喜欢我?”
玄钦垂眸看她,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她的眉眼,然后道:“因为你对自己太狠了。”
灵曜心头一颤,不知他是不是发觉了什么,但如果他发觉了,他会这样待她么?
她说:“我们以后怎么办?你都把我送去长生门了。”
“我会离开这里,从此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他承认喜欢她之后,说话总是这样好听。
灵曜搂住他脖颈,玄钦的吻落下来,很轻,比雪絮还要轻轻,他的呼吸又很烫,仿佛她才是雪,而他要将她融化。
……
“冷不冷?”
玄钦的右手,因为玉杖,总是会凉一些,平常不觉得,此时罗帐之内,灵曜情不自禁颤抖起来。
换成清醒时的玄钦,一定不会这样逗她的。
“冷么?”玄钦又问。
于是灵曜很轻地摇头,被压着的手却不自觉拧住枕头,玄钦发觉了,寻着理开她纠结的手指。
除了他自己,他不让灵曜找任何依靠,就好像灵曜对他做的那样。
灵曜只能反握住他的手,玄钦终于满意了,俯身亲亲她,好像叫了一个很缠绵的称呼,潮起潮落的眩晕中,她没能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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