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没有上锁，李青燃走了进去，静静看着三个还在笑的男生。
男生们属实没想到。
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李青燃一拳打在郑鑫的脸上。
郑鑫没有防备，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
李青燃并未管其他人，大步上前跨在郑鑫身上。
一拳接着一拳，丝毫不手软。
王雨雨和李华赶紧上前拉李青燃，但他用了十足的狠劲，甩了甩手，两人都没有拉开，反而因为惯性摔倒在地。
郑鑫鼻血都被打出来了，他断断续续地大喊：“你…妈的，你俩…吃干饭…的吗…把他…弄开…”
李华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他瞟了一圈，眼神停在某处，但他没有动作，只是手指过去：“雨哥，那有截棍子。”
这棍子其实是木拖把烂掉后，扯去拖把毛留下的棍子，上面还有凸出的木刺。
王雨雨迅速拾起木棍，朝着李青燃的额头就招呼。
刚好是木刺的那面。
李青燃的额头渐渐冒出鲜血，但他没有停手，依旧稳定输出。
只是额头处红艳的血流顺着眉骨、太阳穴，簌簌地往下淌。
配上他平静无波的表情和冷到极致的眼神，让他宛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郑鑫一下泄了气，嘴唇颤抖，没能说出任何话。
王雨雨看不见李青燃的模样，见他不停手，于是又朝他的后背来了几下。
这回李青燃明显顿了顿，郑鑫回神，借此机会曲起膝盖，猛地顶向李青燃的肚子。
连续的疼痛已经让李青燃有些难以招架，郑鑫这一下，他没遭住。
局势逆转。
郑鑫对于自己方才被李青燃吓到而愤怒，他势必要讨回来。
他拳拳到肉，打在李青燃脸上、肚子上。
王雨雨和李华在一旁喊着“鑫哥威武”，时不时踢几脚、补几拳。
助听器在李青燃倒地的过程中落了出来，静静躺在地面。
李青燃侧着脸，望着助听器。
他想起除夕那天，李曦晚从自己耳朵上扯下助听器，轻轻地握住，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后放进口袋。
他闭了闭眼，也曲起膝盖，顶向了郑鑫的裆部。
郑鑫大叫一声，痛苦地捂着裆，身形根本稳不住，李华连忙扶住他。
忽然，外面传来询问声：“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是个女声。
郑鑫大喊了声“滚”，指向门口。
李青燃已经手肘撑地，微微屈身。
其实助听器在那桶水泼下后已经坏了，但他还是想捡。
王雨雨却抢先一步，走了过去。途中，他踩到了什么东西，不满地嘟哝：“什么鬼东西。”
李青燃静默地看着助听器被踩烂。
门关上了。
郑鑫忍着痛，又给了李青燃一拳，他怒吼：“给我打。”
局势却没有照旧。
李青燃似乎恢复了精力，再次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过了会，门口传来了孙主任的声音。
李青燃愣了愣，顺着王雨雨踹在肚子上的一脚倒地。
然后，门被踹倒。
……
“停。”
李曦晚出声喊住。
监控停留在郑鑫冲出来勒住李青燃的脖子，王雨雨推着他的画面。
李曦晚嗤笑：“这就是你口中的想和他交朋友。”
郑鑫前晚来到警察局时，说他们只是想和李青燃交朋友，所以把他拉进来厕所。
但监控很明显。
什么交友方式会勒住对方的脖子。
郑鑫涨红了脸，“我们就是粗鲁了点。”
李曦晚不可置否地耸肩，看向一旁的律师。
律师是个穿着白西服的精英女，头发一丝不苟地扎着，一看就很专业。
她把几叠报告分发给三位学生的家长，“这是我方的伤情鉴定。不论你们怎么说，但在我方当事人未同意的情况下，勒住脖子且反抗后依旧强行拖入厕所，这种行为就是违法的。”
“厕所内没有监控，但伤情鉴定在此，已经是轻伤二级。三位学生年满十六岁，我方有权追求刑事责任。”
王雨雨的母亲当即不乐意了，大喊道：“不至于吧，小孩子之间打闹一下啦，我家雨雨脸也肿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追你们的责？”
说着，她拉过王雨雨，露出王雨雨脸上的红肿痕迹。
说实话。
有些好笑。
但凡拉过来的是鼻青脸肿的郑鑫，效果都比这好。
律师点了点头：“理论上可以，但因为我方当事人处在被欺凌状态，这算正当防卫。”
李华的父亲也着急了：“你看，他们拖人的时候我家孩子不在，厕所里面又看不见他有没有动手，是不是可以算了？”
“大叔，你家孩子都是别人的小弟了，你觉得他可能啥都不干，单纯站着吗，别异想天开了。”李曦晚翻了个白眼。
话落，李曦晚猛地想到什么。
她的眼中露出戏谑之色，打量了李华一眼。
“有点意思。”
李曦晚勾了勾唇。
坐在郑鑫旁边的男人，他叫杨义，就是郑鑫口中那位七中的领导。
他终于开口了：“我认为这事应该有误会，不必闹得这么难看，毕竟都是孩子，还是高中生。”
他笑得很温和，“这样吧，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我们都赔，只需要你们撤案或者调解。”
李曦晚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刷手机。
律师也笑得温和：“医药费当然需要赔，但我们坚持追责。”
杨义依旧笑着，但话却不太好听，“他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我不追责，还赔医药费，已经很给面子了。”
他看向主位的警察：“我想，王警官应该知道，我出手，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噗嗤”
突兀的笑声响起。
李曦晚双手环胸，笑声一阵比一阵大，笑了好一会儿，她才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抱歉，您说话太好笑了。”
杨义微微蹙眉，盯着李曦晚，没作声。
李曦晚的食指点了点郑鑫，“好小子，你要害死你小舅了。”
不等郑鑫回答，李曦晚起身往门口走去，期间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其余人不理解她的行为，但李青燃和律师自然是知道的。
录音很嘈杂，其中包含郑鑫的叫骂和老师的劝阻。
待李曦晚打开门，录音中正好传出很洪亮的声音：“我小舅不仅是校领导，在市里也有关系，我告诉你们，你们完蛋了！”
门口站着一名中年女人，她身后跟着男男女女，穿着警服的都有好几位。
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杨义和王警官清楚得很。
女人是市里安排来进行监督审查工作的市党委副书记，舒影。
杨义的内心比王警官还慌，但他维持着笑容，起身走过去。
他微微躬身，伸出手，想和舒影握手。
但舒影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李曦晚，笑容和煦：“曦曦，这事我明白了，我会公正处理，一定不放过任何一个毒瘤。”
毒瘤意有所指。
李曦晚深深鞠躬，“谢谢舒阿姨，有您我就放心了，不然我今天可能完蛋了。”
舒影无奈地瞥她一眼：“就算我不在，这种事也绝不会发生。”
李曦晚笑了笑，“好，相信您。但我们得先走了，要去医院取助听器。”
“好，注意安全。”
李曦晚走回位置处，拿起包，李青燃则跟在她身后。
临走前，李曦晚附在律师耳边说：“看看李华有什么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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