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钱来点点头。
“想探招财楼,找回梨儿,我们要先找到可以入手的方向。”
“招财楼为何开始广招美女?大力培养后又有何意图?这关乎我们如何接触到梨儿。”
“以及梨儿为何突然要入天芳楼?又因何愿意改去招财楼?只有弄清原由,才知道如何劝回梨儿。”
李菡萏若有所思,接着说道:“目前来看,红袖对这些应该会知情。如此,我们还需要再去拜访一回。”
“确实还需拜访,不过此事夫人就别再破费了。”
“哦?难得夫君舍得花费。”
宋钱来未语,只是神秘一笑。
两日后的正午,宋钱来邀请李菡萏男装同往天芳楼。
“这个时辰去,夫君确定不会吃闭门羹?”
“自有妙计,夫人瞧好便是。”宋钱来得意一笑,并未给李菡萏解惑。
快到天芳楼时,李菡萏望见门口有人左右张望。那人望见他与宋钱来二人后,安静下来。
再近些,李菡萏认出,那人正是商云轻。
只见商云轻双手抱着长琴,背上还背了个大书箱。
“宋兄,你可算来了!”商云轻连忙上前,将琴递给宋钱来。
宋钱来没接,而是对李菡萏道:“小李,还不快帮商少爷捧琴。”
随后,宋钱来伸手,取下商云轻背上的书箱,自己背上。
“商少爷乃是天香楼的专用乐师,今应邀前来天芳楼,为姑娘们谱曲作词。能带上咱们两个学徒打下手,实是你我二人之幸事。”
宋钱来目光揶揄,对着李菡萏交代二人今日身份。
李菡萏心中了然,附和道:“小宋说得是。”
“非也,今日我是小钱!”宋钱来纠正道。
“可有分别?”李菡萏本不计较如此小事,若是旁人,直接改口便是。但开口的是宋钱来,李菡萏便愿意多问上两句,总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宋钱来嘿嘿一笑,解释道:“我名字中的来字,是为了对宋字。宋与送同音,我做生意的,喜欢讨个口彩,嫌不吉利!若能自己选姓氏,我想要郑字,郑钱来,多霸气!”
“郑……”李菡萏喃喃道,有些怅然若失。
李菡萏的生母便姓郑,娘家从前也是北城有头有脸的富商之一。可惜,落得家破人亡,如今只余他一个外姓血脉。
“小李,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
宋钱来的呼喊打断了李菡萏的思绪。他凝神望去,原来天芳楼派了人相迎,正要带他们进楼去。
“小钱,这就来!”李菡萏连忙跟上二人步伐。
“早听闻天香楼有位厉害的乐师,没想到今日赏光到此,让我们天芳楼蓬荜生辉呀!”
楼中管事殷勤地围着商云轻奉承。
商云轻记着宋钱来的叮嘱,他此行人设是一位才华高、脾气大、规矩多的乐师。平日受天香楼供养,故为楼中姑娘作词作曲。如今和天香楼老板有了嫌隙,便来天芳楼打探,考虑另谋去处。
“北城里,谁人不知,天香楼更胜一筹。不过,若天香楼没了我,天芳楼未必不如。若把握好时机,天芳楼也不是做不到略胜一筹!”
“是是是,全仰仗公子,您这边请。您先在雅间休息,我这就去安排姑娘们。”
“不急。我这两个学徒擅采风,平日创作,帮我收集素材,节约不少时辰。管事安排一下,让他们先去接触下姑娘们。遇到有特色的,直接带来见我。我的佳作,可不是随便哪个姑娘都能演奏的。”
管事接了老板指示,想将商云轻招揽入楼,自是无有不应。
宋钱来与李菡萏从管事那里问到红袖住处,借选人之名,自行前往。
路上,李菡萏好奇道:“小钱,你如何说服商公子配合今日之事?”
“商公子久居天香楼,报酬却不曾增长。我同他说,这是因为天香楼自诩行业翘楚,看不到他发挥的作用之大。加之,他自离家入了天香楼,安逸得很,从未透露离开之意,让天香楼有恃无恐。”
“今日同我来天芳楼一趟,传回去天香楼自会生出危机感。来日再从天芳楼传两首受追捧的佳作,天香楼必为他涨酬劳。到时,他便可早日还清在我这儿的赊账。”
“小钱还真是,人尽其用啊!”李菡萏听了,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世道艰难,生活所迫呀!”宋钱来不曾辩驳,同样感叹道。
二人停在一处房间前,打了一番眉眼官司,商量由谁来叫门。
“谁在外面?”两人惊动了屋里的红袖。
“是我,宋钱来。”见李菡萏不曾出声,宋钱来便回应道。
“宋掌柜?楼中并未到迎客时间,便不接待宋掌柜了。还请回!”
“既然此时我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证明已经得了楼中许可。若不如愿,定不会离开的。许久未见,当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宋钱来表露出分毫不让的态度。红袖沉默良久,终是开了门。
三人坐定后,宋钱来向红袖介绍道:“这位是李菡萏,我夫人,为方便行事,故扮作男装。”
红袖为二人添了茶,接着开口道:“那日虽不知夫人身份,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宋掌柜再来问,也是一样的。”
宋钱来摆了摆手:“那日匆忙,未来得及叙旧,今日是为你而来。”
“离了安慈堂,与宋掌柜便没了瓜葛。何旧可叙?”红袖做足了撵客的姿态。
“当日你离开安慈堂,说得是要姐妹团圆。如今你成了红袖,楼里却不见青衫。当真无旧可叙吗?”
听到青衫的名字,红袖情绪激动,不过很快又被她按捺下来。
再开口,声音却有些不稳:“那是我姐妹的造化,与宋掌柜无关。至于梨儿,她是自愿去的招财楼。我劝过,没劝住。若宋掌柜想寻人,去招财楼才对,勿要在天芳楼和我这里浪费时间。”
“当初李阿婆找我,想筹钱赎回青衫。不巧那时我从瓷城进的一批货被山匪劫持,也需钱去赎。我为难之际,不想你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先一步自卖入楼。”
“我对此深感遗憾,故后来许诺与你,若有朝一日你想回安慈堂,便来寻我。若那时我富贵了,便将青衫一同带回去。但我一直未曾等到你。”
“这承诺如今依然作数,红袖,枣儿,或者程米花,你如今日子过得快活吗?你心心念念的姐姐,见你如今,也会心疼吧?”
宋钱来的话,触动了红袖,她无声的抽泣起来。
宋钱来拿过李菡萏的手帕,递了过去。
红袖在还是枣儿的时候,同安慈堂的人们讲过,她本名程米花,还有个姐姐叫麦花。
她家里先遭旱灾后遭涝灾,连续三年不出粮。为活命一家人选择了逃难,不成想她和家人走散了。
“讲讲你和姐姐重逢后的故事吧!”宋钱来小声道。
红袖颤抖着开了口:“重逢后问及爹娘亲人,姐姐说,奶奶病了没钱治路上没了,爷爷后来饿没的。我丢了后,娘更加宝贝姐姐,看姐姐快撑不住,便自卖换粮救了姐姐。一家人转眼家破人亡,爹受不了打击变得有些疯癫。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姐姐沿路乞讨,两人勉强度日。”
“一日爹清醒时,说要给姐姐找个去处,好好活着。收人的牙行说得是将姐姐送去富贵人家里当下人,没想到,转头天芳楼来挑人,因价钱给得高,牙行便将姐姐卖了。”
“最初姐姐要挣钱救济爹,便忍了。爹本是不知道姐姐情况,没想到有客人故意透露。爹受不了,来天芳楼要人,被看门的打伤扔了出去。因无人照料,他自己又不懂看医,伤势过重去世了。”
“消息还是客人传给姐姐的,姐姐悲痛难忍,想投河。命运弄人,当时我正在河边洗衣,我见有人想不开去劝解,反让我姐妹二人相认。”
故事讲完,无人开口,室内只余红袖时不时的抽泣声。
过了会,宋钱来打破沉默:“难怪当初你一定要陪伴在姐姐身边。”
“我知宋掌柜心善,我姐妹二人命苦,怨不得旁人。故事听了,宋掌柜早点回吧!我还要梳洗打扮,准备迎客。”
“红袖,别着急撵我。若如你所说,那天芳楼与你姐妹有杀父之仇。你如今还选择留下,定有图谋。”
不等红袖开口,宋钱来继续道:“不必拿贪图富贵之言诓骗我,我自认有几分识人之术。”
“若你不想拉我入局,那梨儿呢?你既已经拉她入局,又为何放过我?我比你们两个孤女,不是更有助力?”
红袖哑口无言,片刻后,抬起湿润的眼眸望向宋钱来。
这是他们进屋来,红袖第一次直视宋钱来的眼睛。
“宋掌柜聪慧,果然瞒不过你。我不愿让宋掌柜知道,自是不想搅了宋掌柜的平静日子。”
“梨儿确实是自愿的,我敢以我姐姐起誓。”
“好,我信你。那梨儿是自愿的,你又怎知,我不是自愿帮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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