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肖歧便被敲门声叫醒了。他没有贪睡，起身利落的穿好衣杉，开门见来人是桦榕。
“今日有晨集，肖歧，你快些梳洗一番，随我动身。” 桦榕直接开门见山。
肖歧也没多问，依言简单收拾好后，被桦榕御剑带着一路飞向山下。
晨集是每周需要召集山门众人开的晨会，肖歧本来还以为桦榕是要带他逛哪处早市，等到了山下，看到那名为“缘结堂”的高层建筑前密密麻麻的站着的人。
这些人他曾在拜师礼那天见过，他们和他一样穿着钟灵山弟子的服饰，却并不在山内活动。
“桦榕，他们这些人怎么平时不见在山内？”肖歧问，“应该也山上弟子吧。”
“哦，他们啊，”桦榕不甚在意道：“他们是缘结堂的，不算钟灵山正式弟子，也不会直接接受山主的教导。山主只有你一个内门弟子，还有个外门弟子夏侯钰，此时不在山中。”
“缘结堂是...”
桦榕耐心的解释，“缘结堂嘛，简单来说花钱就能进，这里都是些官宦或富商子弟，好吃懒做习惯了，家里送来镀个金的，毕竟以后下了山，和别人说曾是钟灵山山主蝶渊法师座下弟子，那可是颇有面子的事！”
肖歧默不作声。这种事和别人说真的有面子吗，别人应该更看不起才对。那个所谓的外门弟子夏侯钰，肖歧之前在人间时便知晓这个人，他是西楚国最大世家夏侯家的公子，估计能入外门定也是给了舒万云不少好处。
缘结堂对面一里处，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辉煌大殿，肖歧大致望了一眼，这大殿应足有百层，好像还没建好，如此夸张的建筑，不出意外应该也是舒万云的手笔。
“那是登天殿，还有两层便建成了，等完工那天，我们钟灵山将名扬天下。”桦榕注意到了肖歧的目光，随他一起望向登天殿处。
有这样一座通天大殿，确实拉风，如此张扬很符合舒万云的做派。
最开始的晨集本来在山上召开的，但每一周的早上这些缘结堂弟子都要费个大劲爬上山，再呼呼啦啦的下去。思前想后，舒万云还是觉得有碍观瞻，便索性定在缘结堂前开晨集了。
桦榕带着肖歧御剑落在缘结堂内院落中央，二人立于众缘结堂弟子前方。
肖歧一抬眼，看到了缘结堂主厅前那座高高的石像。
“这石像代表何人？”肖歧不解。
桦榕看着他，“这是山主啊，你没看出来？”
肖歧：“？”
他继续抬头，眼前这座石像是个女神像，女神衣袂飘飘，气度威严，只是那过分大的眼睛和过尖的下巴，和舒万云本人有什么关系？
肖歧没觉得舒万云长得难看，只是她的样子和这尊石像长得好像并无多少关系。肖歧认可舒万云的能耐，但对她的审美有些怀疑。
钟鸣一响，众弟子朝着石像齐齐拜跪，大声齐道：“山主万安！”
肖歧看向桦榕，眼神平静中透着疑问。
他师傅人呢？这些人对着一块石头跪什么？
“咳咳，山主日理万机，现下还没睡醒呢，”桦榕清了清嗓子，“此石像可代山主本人，莫要少见多怪。”
肖歧心里冷笑，面上依旧从容地对着那石像跪了下来。
“今日山主有事不能前来，晨集由我代开。”桦榕站在石像前方朗声道。
“我自入了这缘结堂，就没见山主来过一天晨集。”后面有弟子小声蛐蛐道。
“山主那么厉害，平日定是忙着斩妖除魔，怎么可能抽的出身来开晨会呢？”
肖歧站在前面，将后方众人的讨论听得清清楚楚。
斩妖除魔他不知道，寻欢作乐倒是更贴切。
桦榕抱着剑站在众人前方，换上了一副威严神色。“你们有事的赶紧报上来，要提前休假的及时讲，我也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呢！”
“弟子有事汇报，弟子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欲告假回家几天，望山主批准。”一弟子马上一边行礼一边道。
“弟子也有事汇报，弟子家中有人给说了门亲事，定于下月成婚，需请一个月假，待成婚后再回山继续修行。”另一弟子也开了口。
“弟子家中有亲戚亡故，需请假...”
“弟子和其他宗门约了架...”
“弟子前几日斗鸡不慎扭了脚...”
除了请假也不见有人汇报什么正经事，肖歧心中对这些缘结堂弟子有了判断，他们果真不学无术。
“都准了。”桦榕很爽快地说道。这些缘结堂弟子来或不来没人关心，学费上交到位了便可，不论平日里多荒唐只要不给钟灵山惹麻烦倒也无人在意。
见无人再请假，桦榕继续开口，说起了正事。
“你们告假的事山门都可批准，但各位请记得缘结堂的规定，每月需支付一千两金的学费，凡能拉一名新弟子入缘结堂者，可分其初入堂内的三万两黄金的三成，交不上后续各月的学费又拉不来新人的弟子，山门是要驱逐的，各位心里都有些数，及时上缴学费，莫要等到最后被驱逐出山之日，那可丢人了。”
下方众弟子齐齐应声：“清楚了。”
肖歧这才明白，合着进入这缘结堂为弟子需交三万两金作为诚意金，而后续的每月还需要继续交上一千两金才能在此处修习。若不能及时交齐学费，可以通过介绍人的方式赚取学费，总之不论如何，钟灵山是亏不了的。饶是如此坑爹的规定，仍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入这缘结堂，估计这入学费用就是被世人的目光短浅炒得越来越高的。肖歧被舒万云这个黑心眼的女人折服，她可真是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
散了晨集，桦榕将肖歧带回了山上。
已是正午，舒万云终于起床，肖歧回山时见侍女正为她梳妆。
看得出舒万云很喜欢紫色，肖歧自从认识她以来，便没再见过她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不过紫色确实衬她，若是不认识此人，走在大街上，肖歧定会觉得这是位清冷绝尘的美人。
“师傅。”肖歧维持着往常的恭敬，进门时对她行了个礼。
“嗯。”舒万云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快中午了，你留下来吃饭。”
舒万云不经意说出口的一句话，字里行间亦带着不容他人拒绝的威压之意。
肖歧应声：“是，师傅。”
不久后，午膳被端上了桌，尽是精致讲究的菜式。舒万云坐下后，肖歧也跟着坐在了对面。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舒万云自顾吃着饭，一眼也没看肖歧，肖歧见她不说话也没开口。快速吃好了饭，肖歧正欲告辞，舒万云突然叫住了他，又把桦榕叫了进来，交待她带着肖歧在山门内继续四处熟悉一番。
成为内门弟子后，第一件事就是要适应钟灵山上的生活。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桦榕提。”舒万云对肖歧这样说着，面容突然温柔慈祥起来。
这女人莫不是会变脸？肖歧腹诽，方才吃饭时还冷若冰霜旁若无人，这会怎得突然热情起来？
论演技肖歧自是不输，他也马上假笑了下，低头道：“谢过师傅。”
桦榕看着眯着眼睛微笑的舒万云突然一阵没来由的陌生。这还是往常那位不苟言笑咄咄逼人的山主吗？怎么感觉她虽然说着暖心的话，但笑容却有点让人生寒呢？
没敢耽误，桦榕应了声带肖歧走了出去。
钟灵山是天极派四大主山之一，地处天极派领域中央位置，天极派祖先最初于天极山开宗立派，后声望渐起，向东接连收揽了几座山峰，钟灵山也是其中之一。钟灵山名副其实，钟灵毓秀，远远望去一片青山碧水，风景如画。
山门内分为一个主殿，四处偏堂。一入山门大门，径直是一条长长的通往主殿初心阁的大路，四处偏堂坐落于四处角落，主殿后方的院落是山主和众山门弟子及侍从的住所。
钟灵山地方不大，被桦榕带着熟悉了半天，肖歧只清楚了一件事——舒万云不是一般的有钱。天极派的其他几座山他也去过了，兰景容的不归秃山暂且不提了，就说门派主山天极山和月照眠的鹿栖山，光是每栋建筑的用料做工和钟灵山上的这几处楼阁相比皆是远远不及，更不要说其他的景致和路面上的差距了。
肖歧感叹舒万云光是靠骗竟能赚这么多钱，此处装扮得如此富丽堂皇，如天宫一般。他曾见过西楚国的皇宫外墙，饶是皇宫都及不上钟灵山这一处坐落山上的门派分驻大气。
山内只有几处楼宇，桦榕带着肖歧走上了整整一天才走完。光是珍宝阁内的各种珍品和藏书阁内万卷奇书便让肖歧逗留看了半天。这两处地方舒万云不常来，她留着奇珍异宝是等着升值，本身并不爱好这些，至于书什么的平日更是看都不看，单纯摆在那里显得气派。
肖歧对珍宝不感冒，倒是对藏书阁内的万卷古书颇感兴趣。
“山主说了，除了她的寝院，山门内各处你皆可随意行走。”桦榕说。
舒万云对他这个徒弟倒是放心。不过肖歧想了想，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现在的他是这山上修为最低之人，就算有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山门各处已经熟悉完毕，肖歧的记性很好，已经将各处都认熟了。
“此处是你的住所，山主说今日你若累了可以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晨集。”桦榕将肖歧带到了主寝院旁边的偏院，简单交待几句便离开了。
肖歧没多少睡意，月色刚上梢头，他借着月光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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