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2

梁让垂急忙转过身示意她噤声,顺嘴应承着就拉着裴喆走出来带上房门,紧接着便拉着她在路过的洗手间的镜子旁和她站在一起等身高。她的脊背日渐伛偻,在裴喆固有的印象里,小时候奶奶的身形是很高大的。

“你是不是最近又长高了呀。”梁让垂费力地抬起头看向裴喆。她的眼皮和眼下总是很肿胀,脸也浮肿,下颚和脖子已经没有很分明的界限了,不知道这是否是常年吃药造成的,她总是在床上某个角落放着一塑料袋的药瓶子。她眼睛里慈爱的笑意像窗框缝隙里倾泻下来的阳光那样。

“没有吧,早都过了长个子的年纪了,怎么可能一直长。”裴喆稍显疏离地附和笑着,她不太承接得住这种热情。

梁让垂常把现在的自己和过去做对比,无论是身材身高还是已经逝去的容颜,这种现实往往残酷,但正因为是现实,所以在生活着的每时每刻都不被反复提醒。

回想起年幼时裴喆总是满脸黑线,很多时候其他人的行为都是她不能够理解的,譬如坐在老屋里的炕上时,尤其是在酷热难耐的夏天,裴喆看到梁让垂光溜溜的身体的机会格外的多,对于她垂坠到肚皮的**和肚子上因肥肉堆积起的两三层厚褶子。对此,梁让垂还总会笑着捧起**、捏着自己的赘肉若无其事的自我揶揄。

裴喆就会坐在炕对面羞哧低头,她总认为这是自我虐待,是对自己残忍的鞭笞。

亦或是自嘲。亦或是大家常说的与自己和解,但奶奶的反应又不让她觉得是对自己身材和容貌衰老的坦然。

裴喆无语凝噎。老天爷,谁来救救这个被神秘力量搞成一滩稀屎的家,完全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可惜连她自己的感情也是拮据的。

饭桌上,裴梁的手机里正嗡嗡吵嚷着播放着什么,见到两人出来并没有给什么眼色。待两人真正坐下来他才抬头瞥了梁让垂一眼,像是已经酝酿好了开口:“还吃什么饭呢,你奶奶烧烧香就饱了。”

梁让垂面色一冷,急切道:“怎么能跟佛祖这么说话呢,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不论怎么说,祂们会护佑我们平安的。”

“护佑护佑,总这么说。”裴梁噘起厚厚的嘴唇,在碗里挑挑拣拣,“这么多年了,光见到你给寺庙功德箱和一些神神叨叨的神婆投了不少钱,倒是没见佛祖做出点什么真正的事情来回报我们。”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梁让垂神气道,“再说了,那你们现在这一家人身体健康着可不是有佛祖的功劳么。”

“哎呀,都少说两句吧。”裴喆觉得吵,脑仁要炸掉了。

“你爸又开始了。”温姚姚朝着裴喆无奈道,“他总是这样,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饭桌上。”

裴梁鼓气,一撂筷子:“我说错了吗,你奶奶把烧香拜佛看得比吃饭重要多了。”

裴喆自认倒霉:“对对对,你们都没错,是我错了。”

“你以为你就没有什么问题吗?”

“……”裴喆不出任何意外的冷哼,抿嘴抿的的法令纹都要加深了。她再不和这一桌子上的人有什么对话,闷头吃完饭后就回到自己房间去了,再和这些人纠缠她就觉得自己必须得去看看精神科了。

她窝在床上捧着书心不在焉细细想了。当然有问题,但她自认和裴梁也并非一丘之貉。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做出什么惊天撼地的伟大事情来,为了某一个人,某一群人,亦或者整个人类,她都甘之如饴。左右都不会像他那样自私。

深夜关了灯的卧室好像一座精密运转的微型实验室,悬浮在现实与梦境的交界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悄然渗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冷冽的光痕。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裴喆的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陌生消息,片刻又熄灭了。

次日十二点,感觉呼吸不太顺畅的裴喆迷迷糊糊睁眼伸手把猫挪开,打开手机就看到来自于一串陌生号码的这样一则短信:

“十点,HEALZE,到地方见。”

“……”裴喆甚至没太看清内容就下意识肌肉记忆划了过去清屏,以为又是哪个无良小广告发的短信,直到刷了会儿短视频大脑开机,心底那股疑虑又飘了上来,她鬼使神差退出视频点进短信。

这串陌生号码和消息就静静躺在杂草堆似的垃圾广告里。

好诡异。

“不是吧?!”裴喆擦了擦眼角糊住眼睛硬邦邦的眼屎确保自己没有看错,“这么简短?”她抬眼在状态栏看了眼时间,脑子飞速加载运转,“哪个煞笔莫名其妙的,装逼装我这来了,发错对象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她内心还是陡升出期待,那期待好像是蘸了某种兴奋味道的佐料,给她无趣的生活添了色彩。

“问题是现在已经十二点了,距离见面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裴喆发自内心的诚恳谴责这些约人把时间定在十二点的人,“太不专业了,难道不知道中午十二点在大学生的假期生活里属于睡眠时间吗,你哪怕是凌晨十二点约我呢。”

尽管裴喆并不知道这则短信是出于什么意图,但未能赴约她还是深表惋惜,变相地放了人家鸽子,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受到了良心上的谴责,转念又宽慰自己:“人家应该也没等多久,等个几分钟看到我没来就走了吧,更何况这么无厘头的一条短信,也有可能是发错了或者在恶搞,我根本没答应,也不能算失约。”

不过事实倒也并非裴喆想象的那样,毕竟HEALZE3号桌的椅子上客人残留的体温还没能完全消失。

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裴喆还是给回了一条短信: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没能及时看到消息,怕是不能赴约了。”

回完消息不过十秒,对面却迅速回了消息:

“原地点,下午三点。”

裴喆看傻了眼,她颤抖着手秒回了好,一瞬感觉自己好似肾上腺素飙升脑袋充血,心也砰砰直跳。她连忙捂住胸口,很神经质的自言自语:“别跳了别跳了,不对不对,别跳那么快了,我们是能承受得住大事儿的人。 ”

怀揣着这样那样一肚子的疑问,裴喆坐在了上午未曾失约的自己本该坐在的位置,她注视着对面这个瞧上去年龄稍长自己的女性,内心暗自腹诽,这人看上去一副读过很多书的样子,非让她去形容的话,那就是很有质感的一个人。

裴喆对这个人第一印象极佳,极短的时间内,她内心两方小人正在博弈要不要先做开口打招呼的那个人,对方就已经先一步开口,礼貌疏离的微笑:“您好,林疏。”

“您好您好,裴喆。”其实对方并没有刻意释放出某种低压的能量场,气场内敛也很包容,但裴喆还是下意识保持了谦卑的姿态。

她不喜欢这样,每次都觉得自己好像巴普洛夫的狗那样遇到比自己社会地位高的人就条件反射地开始拘谨胆怯,气势上就瞬间矮了别人一截,太过于丢脸。

林疏的眼睛炯炯有神,很坦诚地直视着她:“是这样的,这次找您过来,是想从你家里拿回一样东西。”说话间,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A4纸递给裴喆。

“我家里……什么东西?”裴喆疑惑地打开那张纸,纸张上印着一个图案。

“是一个运动手环。”坐在对面的林疏将视线从裴喆手上的那张纸转移到她的脸上。

“你怎么知道我们家里有这个?你要它干什么,是有什么很牛逼的来历吗。”裴喆有点懵,“它是我爸开出租的时候捡的落在车上的客人的东西,捡回家了就一直放在家里,不会是你的吧?”

裴喆很清楚,依照她爸裴梁的尿性,确实不会做出把落在车上的东西物归原主这种事,不过侥幸心理真的很容易让人犯蠢。

“……”林疏怔楞不过一瞬点头,“对,是我的,不小心落在车上了。”

“那你找我干什么,联系我爸给你送回去啊。”裴喆立刻转变了态度,后仰靠在椅背上无奈笑道,“我在家里都没有什么话语权的,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号码的,这种事情找我属于白费力气。”竟然是这种小事,裴喆高悬起的心又跌落到低谷,她还以为是终于有什么慧眼识珠的神秘组织发现她的与众不同来找她合伙去拯救世界了,此时此刻她有点白日梦醒的落差感,对面的林疏看起来都没那么顺眼了,忍不住暗自腹议她是读书读傻了的女学者。

“这个事,不能联系你父亲。”

“为什么?”

林疏好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肉眼可见地红了脸:“我——”

“这手环不会不会你的吧?难不成……”裴喆看着林疏随着她扬起的话音明显紧张的神色,“难不成是你偷来的还弄丢了?”

“……”林疏一头黑线,“不是偷的,我没有这个习惯,我也不能这么蠢吧。”

“那你纠结什么?”裴喆一头雾水,她觉得对面这人的脑回路简直匪夷所思。好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眯起眼审视地看着对方,“还是说,你从坐到这里开始就没跟我说实话,你不坦诚。”一想到这里,她萎靡的心忽然又插上雀跃的翅膀。

“名字是真的。”林疏反驳道。

“其它的都是假的?!”裴喆的“哇塞”大喇喇写在脸上。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我都告诉了你我的名字,算坦诚了。”林疏双手交叉紧扣摩挲着皮肤,神色已经不似刚才那样无所适从,反而松弛道,“本来想着不用告诉你那么复杂,你也没必要知道太多。你把东西还给我,我完成老师交代给我的任务也就功成身退了。”

“老师?”裴喆敏锐地揪出来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林疏取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裴喆。很少有人双手递东西给裴喆,她有些意外地同样双手接过,好感陡增,低头端详起上面的文字。

上面有一串亮眼的署名,裴喆捏着卡片,拇指抚过‘黑曜因研究所技术组组长林疏’这几个字。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将名片装进上衣口袋,就听见对方说:“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索性就正式认识一下吧,为了我们更好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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