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弈连站稳都十分费力,他眉头紧锁,顾不上其他,只问道:“你能看见它?”
方归赈干脆道:“能。”
鬼影若有所思看着两人,不知因为什么,暂时没有再次袭来。
季听弈将眼神从方归赈的脸上移开,他伸手拉住那人袖口,想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却不料没有拉动。
方归赈伫立不动,眼睛一直盯着鬼影的动作,低声对季听弈说道:“那,我拦着它,你先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
“那不是人,是魇鬼。”季听弈企图一言击碎这位好心路人的三观,好让来人知道此次见义勇为十分愚蠢:“你才应该赶快跑,凡人。”
方归赈没有理会季听弈不太友善的话语,只冷静地问:“鬼不是没有实体吗?”
方归赈口气沉着,有种非常松弛的味道。
就算是季听弈,也觉得当着鬼的面聊天这事,有点太不尊重鬼了。
果不其然,方归赈话音未落,鬼影抖掉符纸灰烬,朝两人方向扑来。
季听弈面露惊色,刚想动身,却因心绪不宁引发了心头剧痛。
疼痛的影响,使他的行动晚了半秒。
一时间,季听弈看着鬼影逼近方归赈,周身灵气震荡,几乎要化为实影。
他心脉受创,灵气翻涌的剧痛,冲刷在全身经脉中,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最终,季听弈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张镇灵符甩了出去。
方归赈察觉出身边人的异样,眼中难得闪过一道慌色。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出双手,将季听弈下落的身体接住,揽进了怀中。
血液透过相触的布料,将属于另一人的体温,输送到方归赈的胸口。
迫近的鬼影在距离两人仅仅方寸的位置堪堪停住,镇灵符浮在空中,将鬼影一瞬隔绝。
方归赈看着怀中陷入昏迷的季听弈,扶住那具下滑的身体,整个人停了几秒未动。
须臾时光,镇灵符逐渐被怨气淹没,悠然坠地。
鬼影近看起来,眼中全然被黑雾充斥,完全不复与季听弈初见时的清明模样,它发出鬼啸,朝近在咫尺的两人抓去。
方归赈一手揽着季听弈的身体,一手探入颈间,将一直贴身佩戴的东西用力扯下。
那是几枚,由红绳缠绕编织的古币。
红绳活扣一瞬散落,五枚古币,被方归赈捏在指尖。
古币边缘光滑,在黑暗里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暗光。
如果季听弈还醒着,他能很快分辨出,这是一副货真价实、转经人世,蕴含着五方天帝之威的大五帝钱。
其中最古老的那一枚,甚至可以追溯到秦始皇发行的半两钱。
五帝古币微微颤抖,仿佛在方归赈的指尖一同共鸣。
五方天帝的壮阔神力,在此时,于京安市破旧的棚户区中,露出片隅一角。
鬼影被威慑,下意识停下动作,后退了半步。
可她眼中已经毫无神志,完全被怨气所控,很快便又狰狞起来。
季听弈口中的“凡人”方归赈站在巷子口,修长的身影孑然而立。
缓缓地,这道身影愈发模糊,渐渐与另一道人影叠在一起。
他伴随着数万怨魂的哭嚎、破裂的山脉和席卷大荒的壮阔洪流。
古币渐渐发出铮鸣,方归赈忽而双手抬起,将古币掷出。
古币飞向空中,按各自方位在半空停住,而后不停自转起来。
厚重的云层之上,玄夜中一颗星辰在此时红光四溢。是古籍中记载,古人夜观天象所见的七月流火,大火星。
星宿流光下落,直直落于永乐通宝。
五方阵成。
五枚古币被一同点亮,发出隐隐红光。
五方阵笼罩在鬼影头顶,威压震荡开来,刹那间,鬼影被阵法威慑,完全无法动弹。
随后,古币缓缓下压。
阵法仿佛蕴含有千斤之力,压在鬼影的瘦小身躯上。
阵风将方归赈的衬衫拉扯,季听弈方才滴在他衬衫上的血迹,此时摇曳晃动,像是楮知白宣上沾染的一块墨点。
就在鬼影几乎被阵法压得弯下腰时,她突然暴起,孤注一掷朝其中一枚古币袭去。
她手臂高高举起,因为反抗,周身黑影从指尖开始溃散。
阵风凛冽,搅散着鬼影的身体,像要将她扯成碎片。
鬼影面色决绝,全力打落五方阵其中一角。
古币离阵下落,落于地面时,发出清脆的铜钱掷地声。
五方阵短暂被破,鬼影瞬间跃起窜入隔壁院落,片刻见不见踪影。
阵风渐停,蝉鸣归于耳畔。
巷子中,方归赈一直站着没动。
古币上的隐隐红光还未散去,连同地上被鬼影打落的那枚,此时悠然飘回方归赈的面前。
方归赈顿了一瞬,伸手将它们一齐接下。
-
城西白云观的灵官殿外,国学大师正齐聚一堂。
白云观在国内地位颇高,当代掌教陈延安也很有手腕,将各脉平衡得极好。
陈延安将纪明秋领进院内,与他一同站定在院墙下,打算与他一同观礼。
纪明秋环顾四周,发现国内各派有名有姓的道家都在。
其中为首的张家,更是来了一大波人,几乎占了一半院子。
不知年岁的张家家主张天戌,此时身着法衣,凛然立于法坛之上。
眼看寅时就要到来,可属于钟家的位子却只有寥寥几人,看上去像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人群中,不免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钟家家主……这次会来吗?”
“谁知道,我听说他老人家已经二十几年没露过面了。”
“钟家后人皆是灵力低微之辈,没有几个上得了台面。”
“没错,这次还请钟家前来,不过是需借他们的符纸护持罢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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