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圆日跃出层云之上,橘红色的晨光倾洒而下,透过窗户照进黑色越野车内,映衬着两人的眉眼。

一路向东,路途颠簸不止息。

奉清斜靠着车窗,一手垫着脖颈,刘海遮住鬓角,露出细白的耳垂,眼眸微睁,沉静地看着前路。

离基地越来越远了,笔直的公路好像看不到尽头,广袤天地下只剩下了彼此。

密闭空间内,总是令她不可忽视地感受到男人的气息,清淡的沉香味,清冽独特,却又一丝一丝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难以忽略。

咬了唇角,垂眼,捏紧了手腕,指甲细细摩挲着手背面的细腻肌肤,一点一点磨红了,像是过敏。

“不舒服?”低哑磁性的一声,他问得很平静。

心跳漏了半拍,手指停止摩挲那片肌肤,深吸一口气,她开门见山:“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讨厌我,恨我?我上次说的话伤到你了?”她憋不住,一口气全问了出来。

握方向盘的那双手紧了紧,池律低头,眼神轻飘飘的,他笑笑,不轻不慢回:“各取所需而已。”

“我对你没有爱恨。”幽深目光被掩饰在长长的睫毛下,他说的话像古井里的水一样,沉静无波。

这声音如刀刃,在她心上划开一道裂缝,细密的疼,如针扎袭来。

手指紧了紧车窗,奉清努力让自己维持表面上的得体,眉目平静,手心却早已被掐红。

她顿了顿,过了很久才开口:“还有多久?”

池律看了眼腕表:“四十分钟。”

“我是问,我们还要这样多久?”奉清侧身,看着他的侧脸,咬了唇角,讥笑着回:“我不可能和一个不爱我的人过一辈子。”

池律却突然咳起来,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捂着嘴,缓了好久,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他回:“我们身不由己。”

俊朗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惨白,他垂头,却忽又改了态度,平静回应:“等你爸妈同意的那一天。”

是夜。

去爷爷家前,站在别墅前的花园里,奉清一手折了枝花,凑近鼻尖轻轻地嗅。

她穿着一件湛蓝色的百褶长裙,外面披了件白色羽绒服外套。

站在一身笔挺西装的池律身旁,天造地设的一对。

涂珍站在她对面,还在不停数落她,她这次擅自决定,让他们伤透了心。

“你真是胆子大,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还瞒着我和你爸,这么不让人省心,你看等会你爸来了怎么说你。”涂珍一手抚顺胸口,一手搭着车门,看她的眼里恨铁不成钢。

奉清半垂着头,平静地把玩手心里的玫瑰,她不怕她妈,她爸也疼她,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

今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逃避,池律带她去了他公司,在那里躲过了爸妈的追问。

她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安静地抱着一本书看,而池律坐在对面的办公桌上一直在用电脑工作,敲键盘的手修长匀称,优雅清贵。

相安无事过了一下午,池律给她点了好几次下午茶,是些甜点和咖啡,她只喝了咖啡,现在整个人都很清醒。

思考的事很多,心上生了藤蔓,缠得人快不能呼吸了。

过了许久,一辆黑色的汽车驶进小区,最后在花园处停下来,后座车门被打开,奉启航起身出来,一身深蓝色西装,领带打得笔直,他往这边走来。

一脸严肃,气压很低。

走到奉清面前,沉声呵斥:“还知道回来?!背着我去研究所,简直反了天了,你还把不把你这个爸爸放在眼里?”

“你别想给我再去了,今天回来就把你房门锁了。”他冷声道。

池律不动声色地站在她面前为她挡了档。

奉清抬头,对上奉启航生气的面色,不退让一步:“我要去。”

奉启航扬手,就要扇她。池律及时替她挡了,放低姿态,对奉启航说:“爸,是我的错,没能看好清清。您要打就打我。”

停滞在空中的手半晌才准备收回,奉启航叹气看着池律,态度变好了些:“辛苦你了,池律。”

皎皎月光下,他的侧脸流利英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在护着她啊,这多该令人心动。

心底却涌出难以抑制的悲伤,将她淹没吞噬,隐着痛,折磨心肺。

夜里很安静,空气里能闻到若有似无的月季香气,幽深静谧。

奉清拿着那枝玫瑰,叫了奉启航一声:“爸。”

目光却一直定在池律身上,看着他的眼睛,眼睑下的淡痣,长长的睫毛,黑如深海的眼珠,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奉启航循着声音看过去,要打她的手刚收下去,他等着她说低头认错的话。

她挑了挑眼角,骄傲落拓,语气很浅很淡,她说:“我和池律离婚好不好啊。”

“——啪!”响亮的一声,右脸被扇了一个重重的耳光,白皙的脸颊迅速红了起来,五个指印留在脸颊上,显眼刺目。

耳边一阵嗡嗡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后至,像一把机械钳子一样,狠狠地钳住了她。她被扇得低下了头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奉启航气得手都在颤抖,额头青筋暴起,呼气不匀,怒斥她。

涂珍连忙抱住奉清,心疼地用手抚摸她的黑发,声音柔软,快要哭出来了:“妈妈在妈妈在,没事了啊,清清,你说什么傻话啊,傻孩子。”

一只手后知后觉的摸上了右脸,火辣辣的要烧起来一样的疼。

这是从小到大,她爸第一次这样重地打她。

仍是犟着,奉清抬头看他,不折不挠,眼睛里的光冷而没有温度。倔强,不肯低头。

她都下定决心说要放弃池律这么难过的事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平时最疼爱的父亲都要打她,怪她。

扯着嘴角笑,奉清带着凄凉开口:“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池律僵着身子,脖颈绷得笔直,心底像被人拿石块重重地砸了一下,砸出了伤口,鲜血淋漓。

他该知道,她从来就是这么骄傲倔强的人。

奉启航气得抬手就要再打她,“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让你以为我这个爹都没资格打你了,是吗?!”洪亮的声音,在这夜间传得很远。

灯火稀稀落落地散布在黑夜里,不远处甜甜站在门口,使劲地朝他们摇尾巴,余妈还在收拾家里的卫生,也只是躲在房里远远的观望,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眼角被泪濡湿了一块,唇被咬破,尝到了血的腥味。

奉清双肩都在颤抖,心冷如冰,她看着池律,男人的脸在夜空下看不太清晰,但轮廓流利,鼻梁高挺,他似也没想到,震惊了会,还没做出反应和回答。

可奉清看着他,仰着头和下巴,一身傲骨铮铮,似乎在说,我就是敢爱敢恨,受不得你们那么多的弯肠曲绕。

“我要池律回答我,他不爱我,当初为什么要娶我,现在我要离,你们又不让,还不是利益驱使,真让我感到恶心啊。”

伤人的话,落了肺腑,硬生生结成了冰,刺穿了心脏,痛至淋漓。

她挣开涂珍的怀抱,转身就往屋内跑,高跟鞋踩过草坪,留下一圈浅浅的泥痕。

池律注视着她的背影,手指曲握,能窥得见青灰色的血管,根根分明,他仍在克制。

奉启航伸手掏了支烟出来,心仍有点发悸,他缓了缓,对池律说:“你别当真,她都是说的些小孩子话,算不了数。”

如今公司局面遇到了难挨的关口,他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帮忙分担也就算了,还要处处和他作对,气得他心口疼。

松了长指,虎口一阵疼,池律笑笑,垂了眼睫,淡淡开口:“我们吵架了。”

我们吵架了才会这样。

他继续开口:“爸,您别担心。”粉饰太平,这生为她说的谎话多到他自己都快数不清了。

.

一夜辗转难眠,一阵争吵后,就地取消了去爷爷家的计划。

奉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窗口的月亮,眼泪无意识地往下流。

她多勇敢,都冒着失去他的风险说要离婚了啊,可为什么命运总是捉弄,让他们皆不能得偿所愿。

哭累了,她就随便找了个草稿本出来,在上面写些公式,写些她自己都分不清对错的公式。而右脸颊仍是烧着了一般,疼。

池律找了把椅子,守在房门外,他坐着,被倚靠这墙壁,长腿曲折,姿势并不舒服。

他守在那里守了一夜。

等到日光明媚,鸟雀啼叫时,奉清出门,眼睛还有点肿,右脸颊也是红红的一片。

她克制清醒,看着他在门边的椅子上,那么大一个人,蜷缩在小小一张椅子里,有点可笑。

“喂。”她声音很小。

但是池律立刻醒了,他右手边的烟灰缸里的烟灰积攒了一截。

没想到他会抽烟。奉清咬了咬下颌:“昨晚,对不起。”

“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我冲动了。”她说话的时候,脸颊鼓一鼓的,还带着受伤后的红晕,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池律一手撑椅子上,垂着头,碎发耷拉在额角,领带解了,领口扣子松了几颗,露出一片瘦削深刻的锁骨,锁骨旁有颗痣,清冷性感。

“你没事就好。”他嗓子很哑,像受凉了。

站起身来,他去拿房间里的药膏过来,站到她面前,低头,用棉签为她擦拭。

他动作很轻,很温柔,生怕把她弄疼了一样。

垂下眼睫毛,奉清不敢看他,闭了眼睛,僵直了背,一动不敢动,甚至在想,就算这样一辈子栽在他身上,耗上一生又怎样,也不重要了。

至少是她喜欢的人啊,就这样了吧。

以后尽量日更,不更可能是被外星人抓走了(bushi

不更新我会请假哒,请大家监督我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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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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