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假期,这个快要破产的旅游景点小小的火了一把,因为极其低廉的蹦极价格。
贺珣在蹦极队伍后等着,夏季中旬的天很热,阳光照在身上刺的皮肤生疼,他挥着一把从街边拿来的广告扇子不停的扇,只是扇来的风还是热的,他索性不再扇了,将扇子放在头顶,一旁邱庭阳话说个没完没了,贺珣一脸烦躁的打在邱庭阳肩上。
邱庭阳被打的嗷嗷叫,这一闹身上流的汗更多了,贺珣按住邱庭阳,“安生点就不热了。”
邱庭阳龇牙咧嘴,“你还嫌弃上我了。”说完他还真的不说话了,转头看向蹦极台。
蹦极的人无一不是激烈的惨叫,贺珣正要没趣的移开眼,他就看见了那男人。
远远看去,那人穿着白色的短袖,风迎面勾勒出他及其瘦削的身形,而后掀开了他的发丝,露出了他那张白皙的脸,旁边的教练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好像是笑了一下随意的打开了手臂,洒脱自如。
贺珣顿时觉得胸闷,他上前一步想要看的更清楚,那人就后退一步飞了出去,他听见了那人短暂的惊呼,而后就是肆意笑声。
男人像是第一次蹦极,他跳下去的姿势并不好看,但是贺珣还是抓住他的身影看个不停,贺珣觉得胸越来越闷了。
短暂的蹦极结束了,男人挂在半空中被人拉上去,他的嘴上还带着笑,贺珣视线跟着男人的动作,禁不住还是上前走了一步,邱庭阳看见后直接拉住了他,“干嘛去?哥哥不是说好给我加油鼓劲吗?”
贺珣这才回过神,邱庭阳眉毛皱成一团,眼角向下耷拉着,装出来一脸的可怜劲,贺珣笑出了声,“等会儿哥就陪你。”
邱庭阳瞬间收起了脸上的表情说:“你个负心汉。”
贺珣也不回身后邱庭阳的话了,因为他看见那个人下来了,男人抖着身上已经皱了的短袖,就快要走到贺珣身前。
越走越近贺珣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长着一双极为醒目的桃花眼,他的瞳色很浅,经太阳的映射更显得夺目,让贺珣想到了太阳的光晕,太刺眼了,就这样散开在贺珣眼中。
而后贺珣看见了那人眼睛下方脸颊上的痣,头发显然是有些长了,他用手撩开遮挡住脸颊的发丝,白皙的有些透明的脸庞,贺珣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胸闷,他只是心跳的太快了。
像是跳进了秋日,像是置身在枫叶林中,满地的枫叶散在地上,远处树下有一个无人坐的靠椅,径直走去还能听见枫叶清脆的声音,微风拂过只剩下沉醉。
贺珣从未想过自己能有这么大的想象力,未免觉得自己离谱,他不禁后退一步,却踩空了楼梯,正要下落却被那人抓住了。
“没事吧?”
那双眼突然在贺珣的眼前,贺珣感到一种莫名的眩晕,他站好后干巴巴道:“没事没事。”
男人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贺珣摸了摸鼻子跟在这人身后,磕磕巴巴出口,“我刚才看见你的蹦极,很厉害。”
那人听见贺珣的话,放慢脚步与他并排,他扬起笑,“是吗?”
贺珣点头却不敢看他,他没话找话,“你是来这里旅游的吗?”说完贺珣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吗?来这不是旅游的还能是干嘛。
“是啊。”那人停下脚步朝贺珣伸出手,“我叫许长青,你呢?”
贺珣看着那双手迟迟不敢放上去,他移开眼,“贺珣。”
许长青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展开笑,“我走了,祝你假期愉快。”
许长青说完就转身走了,贺珣手指微动,他想要叫住许长青,但是突然的风迷住了他的眼。
“贺珣!你在那儿干嘛呢?”邱庭阳看见呆站在原地的贺珣叫道。
贺珣恍然看过去,这才站到了邱庭阳身旁,回头望去他只看见许长青颀长的身影,他迎着阳光,有些刺眼,他禁不住眯起眼掐上自己的手腕,为什么没有问问他的电话?还能见到他吗?
贺珣不知道,他只觉得有点累,转头看向远处见过无数遍的山,光把山上的树渡了一层光,他轻叹一声,爆了一句粗口。
终于轮到邱庭阳了,他龇牙咧嘴的上台又龇牙咧嘴的下来,而后摸着心口喘着粗气结束了这场蹦极。
“我去,这太刺激了。”邱庭阳整个身子靠在贺珣身上,继续说:“诶,你说刚才那个怎么跳的,一点都不害怕。”
贺珣又想起了那双眼睛,他捂住邱庭阳的嘴,“你可别说了,好好缓缓吧。”
天色渐晚贺珣和邱庭阳这才来到车前,邱庭阳系上安全转头看向贺珣,“找个酒店?”
贺珣无所谓道:“行啊。”而后他系上安全带,他摸在身上,“包忘拿了。”
“天太晚了,里面装的什么?不重要的咱们就走吧。”邱庭阳说。
里面装着母亲给的吊坠,他心一沉转而对邱庭阳道:“你先走吧,我上去拿包。”
邱庭阳很干脆,“有事联系,注意点路。”
“行了,会联系的。”说完贺珣就连忙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夏天的晚风刚刚好,赶走了炎热,但贺珣却不觉得舒服,那吊坠可是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他除了在蹦极台附近待过就再没去过别的地方了。
但是地方离这里很远,贺珣加快了脚步,心中更加焦急了,他的包外形普通应该没人会动,他心里安慰着自己。
走过油柏路就要踏上一条小道了,贺珣打开手电筒,不敢走的太快,周边树叶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能隐隐约约看清远方的事物,这明显增添了一份恐怖,贺珣一向怕黑,他缩了缩脖子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上爬。
这段路未免太长了,贺珣停了下来,他受不住周围的声音打开手机中的音乐,试图让自己恢复状态,随着音乐声他终于来到了蹦极台附近。
贺珣又开始跑,他照着手电筒四处望去,唯独就是没看见包,又上前一步,他看见了熟悉的棕色的包,而包的旁边正是双普通的帆布鞋。
贺珣将手电筒上移,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微红的眼角,那双眼睛因为手电筒的光亮瞳孔一缩,紧接着绽放出黄色的光,是许长青。
许长青率先打破沉默,他笑道:“贺珣,又见面了。”
贺珣不记得自己怎么走过去了,耳边嗡嗡作响,他听见自己说:“好巧。”
许长青向后一靠道:“这个包是你的吗?”
“是我的,我专门上来找它。”说完贺珣俯身拿起包,他连忙翻起来,直到看见了吊坠才安下心来。
贺珣抱着包坐在了许长青的身旁,他们伴着月光竟是这样聊了起来。
许长青点头,“你要下山吗?我找不到路了。”
“你下山干什么?”
“找个民宿吧。”
贺珣突然想起了家里那个在附近的别墅,“我家其实在附近有开民宿。”那个别墅上个月就没人在那里了,或许东西已经染上了灰,他在心中不禁唾弃自己的卑劣。
许长青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那走吧?”说完他伸手想要拉贺珣站起来。
贺珣看着他细长的手指一愣,还是握了上去。
许长青跟在贺珣身后向别墅走去,只走了几步贺珣就注意到了许长青明显慢下来的脚步,他转头看向许长青,等着许长青跟上自己才说:“是累了吗?”
许长青笑出声,“脚崴了。”
贺珣不懂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皱眉拉住许长青,将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支着他前进,“怎么成这样的。”
许长青对贺珣格外亲密的动作没有反应,他跳了几步后便安心的将全部重量放在了贺珣身上,他轻飘飘的说:“找下山的路,然后就被绊倒了。”
贺珣小心翼翼问:“疼吗?”
“当然疼啊,要不我怎么会在那个包旁边坐这么久。”许长青说。
月亮已经高悬在中央,风开始慢慢变凉,贺珣觉得耳边的呼气越来越热,他移开脸道:“那你怎么不提前说?”
许长青眼角下弯没说话。
别墅离这里很近,两人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就到了,远远看去那别墅很是古朴,它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中,隐约还能看见在院子里粗壮的大树,这样一看倒像是吸血鬼住的地方。
到了古铜色的大门前,许长青依靠在门口柱子上看贺珣翻包,贺珣越找越焦急,终于找到了钥匙,将钥匙插进去打开门。
贺珣上前揽住许长青推开门,扑面的尘土扬在了两人脸上,许长青禁不住打了个喷嚏,而后尘土散开灯光照在了院子里疯长的杂草。
贺珣愣住了,他半张嘴,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几个月没住人就成了这样,他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带许长青进去了。
一旁的许长青倒是接受良好,他从贺珣的手臂下钻出来,朝前蹦跳了两步转头对贺珣笑道:“快进来吧。”
手机这时候突然关机了,没了灯光的照耀,贺珣靠着月光看清了眼前这人,清清淡淡的笑,月光照在他白瓷般的脸颊,脸上的痣若隐若现,贺珣的心跳比周围蝉声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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