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饿着肚子，我真是太痛苦了——《神厨小福贵》]
谭果第二次旁听庭审，同样是认罪认罚的案件，贪官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庭审也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不过这次旁听席随着对案件了解程度的的加深，时不时传来几声唏嘘。
公诉方将被告询问笔录里供述的事实一字不落地念出来，倒是多了几分电影里的场面感。
第一次行贿，是在高速路的旁边，两辆黑车相遇，一人下车，拎着一盒铁皮箱，上另外一辆车，井井有条，镇定有序，毫无破绽。
第二次，昏暗的办公室，那人拿了一包钱直接拍在办公桌上，震得桌上的红头文件一跳，“十万块钱，你先用着。”
第三次，他在办公楼后院进行交易，两人旁若无人。谭果心想：该！
谁知后来那人忏悔的时候，还有更劲爆的消息。他说自己被女人迷惑了双眼，一半的钱都包养了一位下属，啧啧啧，混乱至极。
如果在大街上遇见这么一位头发花白，穿着休闲版中山装的叔叔，谭果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往这方面想。
最后他欠的公款被自己女儿全额还上，新婚夫妻从此背上了债务。
他在法庭上不时回头望旁听席，露出脖子下还未愈合的伤疤。谭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年轻的女孩扶着一个老奶奶忧心地看着他，目不转睛。
他的罪孽，他女儿帮忙清偿了，他们也不该再被他牵扯太深。也许，这就是高律说的原因吧。
庭审因为要当场核实每一次受贿的证据，进行很久，谭果再起身时已经腰酸背痛。看着厕所门口排队的人群，回头望向还端坐如钟的法官，不得不钦佩他的憋尿功能。
开完庭后，去颜之礼那儿接来小瓶子，今晚她们夫妻都有事，只能让她带一带。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抱着小朋友往商场走。
她决定看见的第一家店就进去吃，不管是什么。
商场一楼正在进行医疗知识宣传，因为可以免费测血压血糖，叔叔阿姨们挤得不亦乐乎。
谭果被推着向前，只觉得天旋地转，怕是不妙，她第一反应就是把小瓶子放下来，和自己一同摔下去可不得了。
她的命不值钱，小瓶子就赔不起了。
还没直起身，一人拉住她就往旁边去，嘴里一直念叨着这次宣传的主题。她说不出话，牵着小瓶子踉踉跄跄跟着他往前走。
终于坐到位置上，那人看见她的脸先是一怔，又发现她一直冒冷汗，唇色惨白，语气有些惊慌：“你，没事吧？”
“有面包吗？一天没吃饭，低血糖了。”她艰难地开口，却被眼前的人给吓了一跳，“林英？”
林英去展台拿了些糖和面包递给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抓起她胸前的工作牌。
上阳律师事务所实习生：谭果。
“谭、果？”
谭果不满地扯回自己的工作牌，不搭理他，大口啃手里的面包。
小瓶子口齿不清，在一旁拉扯她的衣角，干妈干妈地叫，却因为商场嘈杂，就听见一个“妈”。
有些震惊地看向小孩，“你孩子？”
谭果闻言一口水呛出来，“不至于不至于，我姐的孩子。”
林英脸色稍缓，一把抱起小瓶子，“饿了没？跟叔叔说想吃什么，带你去吃。”
“她吃了，我没吃。”谭果坐在下方，小声说。
林英看向她，笑了笑，“走，带你们吃完饭去。上个班，饭都不吃了。”
“你直接离开好吗？”谭果咽下最后一口，跟上他们，往后心虚地看了看。
“老同学这么久没见，没人会发现我的。”林英摆摆手。
菜还没上齐，小瓶子已经熟睡过去，谭果戳戳她的脸，一脸羡慕道：“小孩子真好，哪里都睡得着，还这么香。”
“我上次遇见余橙了，你手机怎么是空号？”林英说着夹了一块酥肉。
“啊，这个号是开学的时候被忽悠着办的卡，大学期间一直用，快毕业了就销号了。”
林英给她夹了块鱼肉：“这个熟了。你这消失的够彻底啊，大学就没人能联系上你了呗。”
“这不有微信嘛，加个微信呗？”
“前不久不是刚加过了嘛。”林英若无其事在锅里捞菜。
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普通朋友，话话家常，聊聊工作，对那个夏天发生的事情只字不谈。
林英手机振动，里面是他和谭果的照片。
【林哥拖家带口地来宣传真是辛苦了！】
【啧啧啧孩子都这么大了，高人！（抱拳）】
【深藏不漏！佩服佩服！】
他合上手机，抱起小瓶子：“要送你们回去吗？”
谭果忙擦嘴，“不用麻烦了，就在附近。”
林英却只是礼貌性问问，人已经出发，“走吧，小家伙也怪沉的。”
谭果跟在他身后，明目张胆地打量。他没有很多变化，刘海稍微梳起了些，露出额头，显得精神。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黑色长裤，显然是医院的安排，却掩饰不住他的挺拔。
他们路过小区一楼的时候，一群人对着一扇门大嚷大叫，言语粗俗不堪。
林英皱了皱眉，“这片旧城区治安不太好，租期满了，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他正要放下小孩给谭果，谭果瞥见角落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接小瓶子的手转个方向，单手搭在林英肩上：
“来都来了，上去喝口水吧。”
林英看出了她眼中的惊慌，腾出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小声问：“怎么了？”
“好像被人盯上了，你跟我上去一下，镇个场子。”
把熟睡的小瓶子放在床上，两人干坐一会儿，没什么话题。
谭果看着外面天色渐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了利用你，天也晚……你，干什么？”
“我是什么？用完就扔啊？今晚就将就在沙发上睡了，不用管我。”他挪了挪姿势，“嗯，和医院的值班床差不多大小，舒服。”
谭果知道他是担心才留下的，也没多说什么，进卧室拿了个小被子铺在他身上，轻声说：“谢谢。”
后来林英常常发来一些出租屋的信息，地点很奇怪都在一个小区，她也没多想，回复了句谢谢，自己会考虑，便没了下文。
今天下了一整天雨，楼下又围了一群人在闹事，好在不会招惹路过的人，她打着哈欠，伸伸懒腰，顾自上楼。
不一会儿又听见警笛声，这个月警察都来了多少次了，她摇摇头，拆开一盒泡面。
听邻居说好像是因为房子不隔音，两家人作息时间不同，总是互相打扰，一方忍无可忍开始踢墙，脏话连篇，两家于是对骂起来。
警察也来过几回，顶多就是发出噪音的人交点罚款，治标不治本。活该天天跑，谭果叹了口气。
小区群里爱八卦的阿姨们拉了一个第三方的群聊，全是与这个事情无关的第三人，里头聊得热火朝天。
【听说被堵门这女人是个神经，她女儿前阵子不回来了，可能因为她脾气不好。】
【她好像还天天去市医院的停尸间乱逛，被保安打出来好几回了。】
【这么渗人啊，失踪了就去停尸间，她是多盼着女儿死……】
【堵门的两口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大庭广众的，骂的多难听啊，被小孩子听到可不好。】
她看的起劲，窗外开始打雷，雨越下越大，电忽然停了。
谭果皱眉放下泡面，打开手机查缴费记录，不应该啊？
【大家停电了吗？】她在八卦群里不合时宜地插进去一条。
没人理她，八卦还在继续，只有一个人抽空回了句：【跳闸了吧，这种天气，出去看看电箱。】
【谢谢。】谭果回。
她的消息很快被八卦给淹没。
外面雷雨交加，楼下警笛声远去，应该这次又将就解决了。谭果翻箱倒柜准备找电筒，她专门买的强光电筒，打开和白天一样，用来应付这种时候。
忽然，闪电经过的时候，照亮窗外，窗户上隐约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她惊吓得失了声。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一定不能暴露出一点软弱。
她就蹲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个黑影，黑影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谭果拨通警察局的电话，说自己家门外站了一个奇怪的人，好像把自家电闸拉了，引诱她出去。警察听说是这个小区，不耐烦地说了句“事情真多，等着啊。”
可是还没等到警察来，那人开始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他也不说话。
谭果害怕地浑身颤抖，想起上次林英说也住这儿附近，他不会在值班吧？想了想，谭果点开聊天框。
【有空吗？】
对面秒回：【怎么了？】
她不知道如何开口，讲出来总像是无病呻吟，庸人自扰，不断撤回重组后，林英发来一条；
【有空，在家吗？要帮忙？】
【嗯，好像有人拉了我家电闸，在门外一直不走。】
【等着，别开门。】
昨晚值夜班，睡了一整天，林英现在精力充足，拿了把雨伞就要出门，考虑了一番，又回屋拿了一把尖的长柄雨伞。
门外的人还在敲，“有人在吗？家里停电了，能借个蜡烛吗？”
谭果屏气。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沉声道：“刚才看见里头有光，别装了，小姑娘。”
谭果身上汗毛倒竖，呼吸急促，只要不开门就没事，她喊道：“我们睡了，没蜡烛，找别家吧！”
谁知那人不依不挠，“那能借个手机打电话吗？我找个朋友过来，我手机没电了。”
“我借你。”林英气喘吁吁跑上二楼，将手机递过去，那人接住后，却不松手。
谭果提紧的心，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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