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为了工匠的安全,还是得先探一遍石窟深处。
裴应阑对走哪儿都要跟着的粘人精说:“你去外面等。”
粘人精一手挎着个方底圆口的大箩篼,一手扯着裴应阑腰带上空余的挂钩,“我不。”
裴应阑:“太危险了,有蛇。”
陆离:“所以我带着箩篼,到时候把蛇的头扣在里面。”
“你自己看这蛇蜕,比你人还粗。”裴应阑揪着陆离的后领让她去看那蛇蜕。
陆离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蛇蜕和蛇皮她是不要的,“这箩篼又厚又深肯定能把它头给扣进去,我都想好了,把头接住要把牙挖下来,蛇蜕都这么大牙肯定值不少钱。”
举着火把的赵钧千左看看右看看,本来他是插不上话的,但,“二、二位,你们这动静把里面的东西吵醒了。”
赵钧千一说完,裴应阑立马揽着人靠在洞道一侧。
“它嘴巴漏风。”陆离闭上眼睛竖着耳朵听后又朝前走了几步,裴应阑赶紧把人拉了回来,刚好把人拉到腿上坐着。
孤独靠在另一侧与不远处火把为伴的赵钧千:上哪儿学的教教我,姓裴的你屁股底下的是上天赐你的石凳吗?
这山洞里掉了不少大块岩石,想必就是年初地震时落下来的。
等巨物蠕动游走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看到身影后也确实如此,半张蛇脸已经没有了,也许是落下来的岩石给砸的,在碰到火把时躁动了两下后就继续往外,因为不知道蛇有多长,所以只能让暂时没发现屏息静气三人的大蛇吐着残缺到不分叉的蛇信先往外爬行。
等估摸出位置来了,赵钧千朝裴应阑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跑上前去,一个捅进七寸把大蛇惹得一边翻滚一边朝后咬来,另一个借着掉落的岩石跃上去斩落蛇头。
陆离被放开后就拿着箩篼圆口朝外准备着,她看着依旧长大嘴巴的蛇头朝自己飞过来,赶紧往旁边一躲,嘴张那么大把人卡里面了得多难受,蛇头一撞到石壁上陆离赶紧扣住,然后侧身抵住不放,前面没了头的蛇身还在不停乱甩。早早等在洞口的锦衣卫赶紧涌进来把蛇身捆住拖走,后面再也没别的动静了,锦衣卫进去搜索了一番只发现了几条人为挖的地道,这些通往塌陷洞坑的地道也都半路塌陷被堵住了。
可算收拾干净值钱货的赵钧千这才有空仔细观察洞口的壁画,其中一幅火烧雨师图,龙首人身的雨神被焚于烈火,寓意还挺多,想怎么认为都行。杀害雨神干旱、激怒雨神起洪灾,龙也代指皇帝,如果不是早早下手,指不定哪天吞了很多人以后再传出去传成什么样呢。
陆离推着倒扣着的箩篼一点点挪到洞口,等要上来的工匠都挑着工具干活了她才顺着石梯一点点往下,直到把东西挪到营地里烧了几根铁钎钉进去把头固定在地上才算完事。
还没下去的赵钧千看到陆离扯了一半胡饼就着萝卜干吃,另一半居然放着一撮葡萄干,时不时捡几粒丢嘴里,他抬起手肘杵了杵裴应阑,“你吃葡萄干的时候还吃咸菜?你们这样能过得下去吗?”
裴应阑擦干净刀身后把布扔回去:“少管闲事,又没吃你家的。”
“嘿,还护上了。”赵钧千看着姓裴的往下走的背影吐槽道。
“伸手。”
陆离正埋头研究要怎么把牙给弄下来,闻言空出一只手举高,结果被人一把拽了起来。
“先起来。”
陆离把蛇头扣住并不顺利,刚扣住时头乱顶把箩筐给顶开了,人也摔到后面掉落的岩石上,继续扑回去又被甩开好几次才消停下来,一定要扣着挪下来倒不是怕蛇死不成,而是确实死了但肉还在跳动,如果不是直接扔下去可能会摔坏牙,陆离都想一脚把头踹下去保管安全。
束袖的布条解开,袖口撸起后手肘往上全是泛紫的淤青,越往上越严重。
把袖子放下来后,裴应阑问:“还有哪儿疼?”
“后肩跟肩胛骨。”
裴应阑心想:还算老实。
他又问:“找个人给你擦药酒?”
陆离:“不要别人。”说着头就往人胳膊上磕。
裴应阑拉住她一只手免得自己把自己撞倒了:“你出来是划地盘给人看的?”
陆离继续用头顶一下一下撞着:“对啊,让你没人要。”
“走吧去擦药。”
“那、那个……”赵钧千拦住抱着人路过的裴应阑,不敢正眼瞧侧着身挤眉弄眼地说:“你俩呆一个帐篷的,可不兴那个啥哈,这野外的条件嗯……不太好,你稍微注意点。”
“我、”裴应阑咬牙切齿地想要说些什么,刚一开口就被怀里的人突然后仰发出的爆笑声给打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离不但笑,脚后跟也不安分,一直到进了帐篷都还在踢人。
裴应阑:“你还笑!”
过了一会儿陆离风似地跑出帐篷去捣鼓大蛇的牙了。
“野兽来找食?”随后出来的裴应阑看到周围草丛里一大片忽闪忽闪的点点亮光问赵钧千。
赵钧千:“它们是从别的山头跑来的,乌泱泱一大群,难怪这里来的时候没别的活物,是都跑了吧,现在有动静又回来了。”
等蛇皮剥下来之后,那一大群野狐狸与野豺群轮流扑上来把蛇身撕咬干净,天亮时闻着味的秃鹫也来清理残渣了。
昨夜那些来吃食的东西唯独有没有围在东面等待,吃过饭又得去东边探探。早上太阳刚钻出来时还看见了蜃景,似乎是一座古时的城池浮于空中最后消散于云间。
“轰——”
陆离只是跺了跺脚就掉进突然塌陷的坑里了,很多一根根杂乱堆放的竹简,在等人下来时她一脸不高兴地站着。
“哟,怎么还掉进粪坑了?”裴应阑边放绳子边调侃。
那些竹简都是以前没纸的时候家中有废书的人拿来擦屁股用的厕筹。
换人下去之后在粪坑附近发现一条被青石堵住的通道口子,由于完全堵死挖不到边敲上去也是实心的,于是只能上去新找地方,结果寻摸地方的裴应阑所站的地方就以他为中心就塌了一大片,站在外围啃胡饼的陆离赶紧扑过去。
“别!”
陆离窜太快,赵钧千手还没放下去前面的两个人就全掉下去没影了,这姓裴的是和他平级但也是镇北侯世子,他只能抱头嚎道:“我可赔不起啊——啊啊啊!”
裴应阑在下坠过程中抠到点砖缝于是顺势滚进了洞道,随后就是也跳下去的陆离砸到他身上。
“你怎么也下来了!?”
陆离没回应,两只手抱住他不放。
“呼——”裴应阑吐了一口气,看顶上也有要塌的架势只好抱着人先往后挪,一直到地道更为宽阔时才停下来。
这是陆离才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继续吃她从下来时就一直用嘴叼住不放的胡饼。
差点被刚才拍胡饼的动作扇到脸的裴应阑把人捞过来检查一遍她有没有受伤,“我说你这几天光下巴长肉脸上不长,原来是长羊了。”
两个人坐在一个排水沟的瓦片沿上,地上还都是一块块砖石,只有类似城池的聚集地才会有这种东西,这里曾经被一伙信奉大食教叫圣徒的叛军攻破后将城中及附近村落屠杀殆尽又烧毁,因为风沙大又没有人住所以破旧的城池也就被掩埋在地下。裴应阑卸力往后靠,刚把手往两边摊开,就摸到几个活动的砖块,往上又是一块石板,敲了敲发现是空的。
将砖块拿开后,裴应阑问:“你的夜光璧呢?”他盯着陆离肚子上朦胧发光的地方说。
“在怀里。”嘴里塞了吃的,陆离说话呜呜哝哝的。
她把东西掏出来递给裴应阑:“给。”
裴应阑将砖块搬开后将石板撬开,地道虽然宽但暗室不是很高,他便半跪着爬进去。
陆离把饼子一揣又扑到裴应阑背上,手脚环住不放。
背上驮着个人的裴应阑:当我是鲮鲤吗?
借着还算能照清周围的亮光,暗室里堆放了一些剔得不是很干净的骨架,甚至还没有尸体的腐烂味,肉多的地方还能摸到变硬的肉块上的好几条棱角,有的甚至连腿骨都被切得只有半截。
退了出来后两人又靠在一起,隐约听到一路爬过来的方向有人在喊,大概是不再塌陷开始挖了吧,还能听到似乎是不顺利的叫骂声。
“你吃不吃。”
突然被戳了下巴,裴应阑就着陆离没碰过骨头的手吃了一口胡饼,回想起来之前在京城流行的一种肉:“你说——”
裴应阑回想完年初的那件事,从里面骨头上剔下来的东西会卖到京城吗?
*
“这才中午,她还没到下学时间就跑出来找你!”谢戚川对着挡在前面的裴应阑劈头盖脸一顿骂。
陆离垂着头躲在裴应阑身后撇撇嘴,有点倒霉,刚翻墙跑出来逛完街路过隔壁府学就被也路过的谢戚川盯上了,去北镇抚司需要路过府学,一路上被跟着一直到溜进去找到裴应阑被抓个正着。
裴应阑不敢回嘴,谢戚川就是在趁机敲打他,陆离来了京城之后没少替他抄东西干活,谢戚川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陆离还时不时顶嘴,说明天开始好几天都不上学今天早点出来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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