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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条漏网之鱼没等到第二天中午，天不见亮就在通往城外的沟渠内被捡着了，捞上来的时候一身稀泥好像是被憋死的，而且身上的伤也怪怪的。
尸体要运走验看死因。
邱蓼蓼把泥给刮得差不多了再泼水给尸体清洗，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抛尸。
“尸体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淤泥并未呛入喉管但也确实没有除了这环状淤青以外别的内外伤，全部光脚未着外衣，胃里呢也都是好酒好菜，应该是吃饱喝足躺着被迷晕后丢到沟渠里又被竹杆子往里推。”邱蓼蓼翻动着已经完全僵直的尸体，“刚捞上来的时候关节还软塌塌的，现在僵成这样最多新死两三时辰，别的应该差不多。”至于有没有虫子，大概率是没有，她看陆离扒拉尸体看出经验来了，想要养好体内的虫子首先就要戒酒戒油腻，肥肉多的不太行，她想着想着就笑了。
裴应阑看向一旁围过来的也都绷着脸要笑不笑的就疑惑：“有什么好笑的？”
“你那个宝说‘他们的腚上格外文个窟窿是叫屁股再开眼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邱蓼蓼学着陆离的语气说完就仰天大笑，“你放心，这个我一会儿拿小刀也给他们剌了查查看是什么教派的啊哈哈哈哈哈——”
众人见裴应阑也有些绷不住才开始捶地，“这能笑一百次哈哈哈哈哈。”
裴应阑对身后他吩咐完走了又回来的人说：“人呢？”
那人是前天晚上叫他二老板的人，她递过来一本名册，“睡地铺上起不来，一天没吃东西水也没怎么喝。”
“继续。”
裴应阑粗略扫了几眼把名册放到一旁就去找人了。
“看太多尸体恶心还是累生病了？”
缩成一团睡在灶台往里添柴传火的那一面地上的人眼睛睁开背过去身去躺着不理人。
裴应阑又去整理她堆到一起的纸笔还有草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献祭？画得还挺好，你这些也别扔了，一起拿……”
他翻到底发现昨天早上给她带的胡饼还是四瓣都只咬了一口的样子。
“哼！”陆离迅速坐起来推了蹲在地上的裴应阑一把，但被他手快抓着不放两人一个往后躺一个往前扑叠在一起。
“饿着肚子还偷袭？”裴应阑一手圈住腰一手叩住后脑勺不让人起来，等人不挣扎了又就着这个姿势坐到专门堆放近期需要烧的柴火并且方便坐着传递而用砖石做的有膝盖高的隔断‘墙’上，他低头去问不情不愿跨坐在他腿上的人：“怎么不说话？谁惹你生气了？说出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胡饼不好吃？”被控诉一般盯着的裴应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陆离的脸伴随着咕咕叫的肚子果然变得更臭了。
“里面有你不喜欢的香料？”他狐疑地将丢弃到一边的胡饼捡了起来嗅了嗅。
“也没——”裴应阑突然卡壳了，他看到胡饼牙印那边上浸了点已经发红东西，“嘴巴怎么流血了？”
他伸出之前叩着人后脑勺的手去把人的脸扶正想看看。
可陆离不干，各种扭头，最后实在气糊涂忘了口中还含着温水就张嘴想骂人，“你——”
然后就是有些泛红的液体从嘴角漏出来，裴应阑顺势掐住她两边脸颊让肉嵌到上下牙齿中间，又不敢特别使力让人张嘴，刚想凑近看就被人摇头甩开了。
“狗男人，那饼刮到我上牙膛，铲破皮了！”陆离一脸委屈边说话含糊不清地控诉边流口水，自己衣服又脏直接往掐住她脸的那只手的袖子上蹭。
“抱、”裴应阑觉得她现在这样子真的很搞笑，像是傻帽流口水，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实在忍不住用非常没有诚意的语气道歉。
“抱歉，哼、噗——”他刚闷哼出笑声就被打了一下，然后直接不忍了，“哈哈哈哈，你也给我刮回来得了，一起说话流口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陆离被裴应阑学她说话给生气地开始蹬腿，一不留神蹬着根可以滚动的棍子，那砖砌的隔断又窄得很，挣扎间两人又一起往里栽到干掉的枝桠堆里。
倒下去之后都没动，就这样过了一会儿裴应阑给陆离调整了一下头摆放的位置便闭上眼，手背往上一搭也睡着了。
邱蓼蓼这边等得烦了，“干什么去了。”
之前去叫人的那名锦衣卫又跑了一趟，这会儿她语焉不详地说：“睡、睡着了吧，那俩。”
邱蓼蓼一听炸了：“又不长身体睡什么早午觉？我们都没有休息他凭什么！？”
这里剩下的都是陆离之前找帮手叫上的人，众人赶紧拉住她：“消消气消消气，你就当他去陪睡的。”
“这回两边都给钱但头儿这边还没给，他还得回去上报呢，为了钱咱忍忍。”
短处被掐住的众人又翘着脚昏昏沉沉坐了一会儿。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男声从他们头顶响起。
众人登时吓得站了起来，好几个起太快眼前还还发着黑不知道顶头上司的具体方向只能把脸对着空气，“指挥使！”
“坐着吧，我是来接人的，不想管你们的事。”不想管你们的事。”谢戚川心想：我陪老婆出来接徒弟出城去庄子里玩呢，谁想管你们的事？
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又没犯事，谢戚川说不管他们就又坐下了，缓过来的人幸灾乐祸地指着厨房的方向：“在那儿呢。”
邱蓼蓼胆子大，非常狗腿地跑到前面：“我带路！”走到大敞着的对开门前时故意将其中一面拉了回来合上，然后深吸一口气——
“姓裴的！干活了！”
“什么事？”裴应阑被突然吵醒十分地不耐烦，怀里的人倒是睡得香没被吵醒。
邱蓼蓼内心狂笑：我早研究过了，这种时候根本吵不醒！
但她还是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变个戏法，看——”
刚才合上的门一推。
“你上司来接徒弟了。”
裴应阑抬眼看到谢戚川一个激灵就要起来，虽然谢戚川知道他们的事，大庭广众搂搂抱抱也不少，但知道是一回事，当面看到躺一起又是另一回事，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
谢戚川看他挂着个猴在身上又踩在碎枝桠里那摇晃的样子，瞪大了眼睛伸手阻止：“你给我站稳了！再摔我找你爹告状！”
裴应阑这才想起来身上还挂着个人，没有逞强，往后又坐了回去，给陆离扒拉着挂头发上的小木枝，等腿不麻了再起来一脸老实样地站着。
谢戚川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用手隔空朝一个地方点了点：“马车在后门，给我避着点人，放完就等着还有事要问你。”说是不管但来都来了事情又闹那么大他还是得去转一圈。
等顶头上司走了，裴应阑又威胁起来刚才狐假虎威的邱蓼蓼：“把地上的草稿收拾了，还有用，别给烧了。”
邱蓼蓼点头称是，等两副面孔的人一走远直接对着他背影呸了一口。
“睡得倒是香……”裴应阑把人放到马车上时陆离根本没醒，都不用替她翻身，直接打个滚蜷到陆琼华脚边的毯子上继续呼呼睡，于是他就坐在马车前面等着，原本的车夫还有一干仆役马车等也都在远处。
正愣着神谢戚川脸色怪怪地出来了，故意板着脸嘴角却没压住，手里还拿着一叠纸，似乎是被捋平的草稿。
“说吧。”
裴应阑跳下马车与正在活动憋过笑的嘴皮和腮帮子的谢戚川背对着远处人群并立站着，“和赵氏的儿子没关系。”
“我知道，她亲家那里又没出事。”
裴应阑：“和赵氏丈夫在任水部郎中时的一起运盐河河道接连被堵导致的盐船闹鬼接连倾覆后的盐价上涨私盐案有关，，那些杀手背后的人可能认为他虽然离奇死亡了，但似乎手里还有一些证据当年没有上交，所以想把赵氏母女绑走，同时也不敢对赵氏母女下重药。他们在赵府的内应在赵氏假装蘑菇中毒发病昏迷套不出话来以后去逼问不知情而擅作主张加大剂量的侍女莺莺并将其杀害。”
“有人让活人绑在沉了石块的木笼上献祭，浮尸堵路抢劫夜间谨慎行驶的运盐船，倾覆的船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破船连木料都对不上，有什么好诡异的。”谢戚川把手里的草稿递给裴应阑。
“哪里不对吗？”裴应阑伸手接过，看向陆离画的草稿，人是偷懒画得简陋了，但一些人身上零散摸不着头脑的刺青却是凑了个整，把从沟渠里捞出来的那几人身上的图案给添上就全了。
“这个你自己看几眼就烧掉，这个案子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等你伸手能摸到这件旧案的时候我这里有更加完整详细的图案，尸虫和刺青图案是两件事。”
“是。”裴应阑又提起陆离掺和赵家闹鬼的初衷：“她想要搬出来住这边……”
“她想住就住，多个自己的窝也没什么不好，这里地段也还行，以后和别的街坊相处不好起码赵家也会照应。”谢戚川说完刚走了几步要去牵马，想起什么事又折返回来，眯着眼道：“还有，你们是怎么回事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要把房子的事闹黄了让她以后不想见你的时候没处躲，我也把你们现在的关系闹黄，你爹要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你们是怎么开始的一定很乐意管教你。”
在这件事上理亏的裴应阑抿了抿唇，“知道了。”
到了别庄，陆离依旧没醒，这几天她本来就没怎么睡觉，身边也没什么威胁自然睡得死，连头发被拆开都不知道。
原本坐在房间里小圆桌前的只有陆琼华与谢戚川，后来陆离头发梳好了就又多了一个女人。
陆琼华：“大祭司，她……”
“她的头骨大概没办法再长，愈合不了。”被称为大祭司的人面容与陆无十分相似，唯一的不同点是她没有死人脸，“一但骨头停止生长，她戴的铃铛也就没用了，虽然情绪会稳定下来，但要缓解痛苦也只能……”
“只能学滴水刑，让水滴滴在头顶上。”谢戚川闭上眼睛，“她不是天生就会流血泪，头骨上的缺陷不是完全天生而是婴孩时期人为加工过的，效用也会打折扣，滴水刑给普通人用都会疯。”
“长孙家当年想要来接人走的那一派人是看在她能随便进他们废弃的禁地才会想接她走，禁地里的环境比外面好，先太子也是因为进过几次禁地疗养才会撑那么久的，她如果长住会轻松很多。。”
陆琼华：“可皇帝和那边的人条件还没有完全谈好，又要以防万一打算让她的骨头现在就停止生长，已经在准备给她钉浸了药的骨钉。”
大祭司：“从前起出来的古籍医书里有缓解得了这种怪病后骨头在生长、抑制生长时疼痛的方子，但是有些药能去找的人很少，我也不想让那逆子知道，他捣的乱已经够多了。”
谢戚川：“现在北司情况被那小子摸得差不多了，皇帝会在指挥使司收归南司军纪纠察交接得差不多的时候给我放至少五十日的探亲扫墓假，让我避开他借刀杀人时上门来求情的人。”
大祭司点头，“我到时候准备好了会通知你们，有些地方她去过，等醒来也会主动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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