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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应阑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东西,除了从树上刚摘下的贡枣,还有前几天摘的吃剩了几个带了绿色的这会儿也差不多捂熟了的芭蕉。
“大人。”负责分发食物的一名锦衣卫挤眉弄眼往一边指。
裴应阑看着跑到谢戚川那里撒泼打滚非要死皮赖脸跟着出来一路上却不怎么理自己的陆离,心想:还知道讨好我。
他笑着吃了几颗贡枣又去剥芭蕉的皮,两样东西混在一起嚼了几口后神色越发怪异,“噗——”地一声喷了出来,周围的锦衣卫看起来都背过身在吃干粮没瞧过来,实则眼睛巴不得都挪到后脑勺上好看个清楚。
裴应阑嘴里像是嚼了一大口被尸块腐臭成水浸泡过的东西,他看着坐到一旁的陆离盯着他狼狈地吐出来后开心地咧着嘴眯起了眼睛还跺了几下脚,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被这么一折腾也吃不下别的东西了,裴应阑把摆在面前的两样东西各自都掰了点没核没籽的果肉揉在一起,走过去一手掐着人脸颊迫使她张开嘴,一手把东西塞了进去之后堵住不让她吐。
令他诧异的是陆离没挣扎,就那样抬头看着他嚼了起来,神色无异地吞了下去。
裴应阑就那么看着她,本来想教训一下,这下忘了该说什么了。
到了晚上,清理完尸人后都停了下来,准备就近找个地方休息。
“我来吧,你刚摔过,背不得重物。”肩胛骨上的取掉了,但骨钉还在背上钉着,会疼的。
陆离没理他,自顾自的背起自己沉甸甸的包袱:这点疼都受不了等活到下次拔骨钉的时候我会疼死的。
站起来后她盯着被丢进火里烧掉的尸人的尸体,对裴应阑说:“肉烧熟了之后就是很香啊,比牛羊肉好吃多了,逼我吃这吃那的不如给我吃这个,我是不是变成一个怪物就没那么多事了,真的好疼啊我不想再挨打了。”
裴应阑错愕不已,‘好吃多了’?
陆离又自言自语:“哈哈我以前就爱冬枣、芭蕉嚼在一起吃。”
第二天清晨,他又找躲到一旁的陆离搭话:“我打过你吗?”
“没有。”
裴应阑松了一口气,愿意回话了。
陆离又补充道:“但你看我挨打很开心,因为我不懂事,我知道都是自己作的。”
“现在我不会开心了。”
“哦。”陆离踢着脚下的泥土,像是要靠脚尖就要掘起一块的样子,“那你听了那些我故意卖惨的话又会怎么想呢?”
“他们不让你吃……是因为以前……”见陆离看着他没说话,裴应阑知道她这是不否认的意思,显然不是陆家,他也不知道刘府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多次试探让他有了方向。
“对不起,不该逼着你在外人面前要装模作样不让人知道你吃不得那些东西。”裴应阑摸着陆离的头顶,所以她那样说是在求他,但又因为暂时不是很需要他而拉不下脸说软话,“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一边逼我像个正常人一边又要逼我吃那些东西是在虐待我。”陆离把头挪开,盯着脚下边走边自顾自说话,“你知道了也没有很伤心嘛,好歹也假惺惺地掉几滴眼泪骗骗我啊。”
“我……”裴应阑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陆离继续自顾自说下去打断了。
她继续往前走着,嘴里嘀咕着:“不过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反正你说我是个控制不了自己的疯子,你就是个娶不了老婆的变态,可真般配,但我干嘛要嫁给你,那样你不得仗着我脑子不好随便怎么欺负我,才不要给你一个可以随时卖掉我的身份。你这么虐待我,希望有一天我能下得了手捅死你,不对,不能捅死,你们裴家我又惹不起捅死了又有人要说我是害人精会害死很多人了,那怎么办呢我好难受走哪儿都逃不掉为什么不是真的死了呢,我很想我娘的,但她把我生下来就很讨厌……”
陆离越说越小声越来越离谱裴应阑听着不对,他快步走到陆离身前唤了几声她的名字,发现人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控制不住表情又哭又笑的样子,头越埋越低掉着红色的豆子,地上的虫子感应到了也都纷纷往血滴上扑然后又迅速散开,只留下了死在旁边的一圈。
最后裴应阑在溪边给哭瞎的陆离洗脸,擦干净之后问:“怎么了?”
“我跑不了了。”陆离低头不给他看眼睛,“我能去死吗?”
“别说傻话。”裴应阑安慰道:“你看我不也跟你一样跑不了吗?”之前把人扔给从京城去找她的人,他没想到后来裴家和皇帝互相下的台阶会是那样。
他又说:“别跟肃王府那个小子走太近了。”
擦完脸就翻脸不认人的陆离挪到地上的石滩上坐着:“你说了不管我的,我找别人玩有什么错!”
“那是气话。”裴应阑抿着唇,又被陆离的话气到。
陆离一开口更气人了:“不要,你年纪大还老歧视我,我要和别人玩不跟你玩了。”
“是他就不行,你换个人。”裴应阑坚持。
“不换人,掐着挺有意思的,还知道让着我。”陆离说到这里开心地晃起了脑袋。
“我让的还少吗?”看她那样子裴应阑真有些气了:“你是小霸王吗?到处跟人掐架还得哄?”
不知是裴应阑说话的语气还是别的原因,陆离立刻就炸了,大声嚷嚷着:“小霸王怎么了?我以前就是个小霸王,凭什么不能继续当?”
她还朝裴应阑扔了一把石头过去,“反正你也没有多少喜欢我,管东管西的关你屁事,我想干嘛就干嘛!”
裴应阑被气笑了:“好,那你想干嘛就干嘛就自己在这儿呆着吧!”说完就真的什么都不管就走了。
“我就是想干嘛就干嘛!”陆离也起身后负气地离开,还冲人背影扔了一把石头。
裴应阑当然不可能放人走,他往上走出一段距离后想着一会儿她不知道是会看不清楚还是该看不见了,“谅她哪儿都不敢乱跑。”等走到陆离看不见而他却能看到底下河道地方一回头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可放在一旁的包袱还在,石滩上有一道从水里出来的一直到草丛都有的巨大的湿润的拖痕。
陆离刚一转身去拿自己的行李就听到背后水面有动静,随即就被个冰冰凉的东西碰到,这会儿都看不见裴应阑的人了,她回过身去看那布满巨大鳞片的东西,把抬起来的手垂在身体两边站着不动,一直到被绞住整个身体后无法呼吸被拖走都没挣扎,早就习惯了脖子以上被憋得肿胀的陆离瞪着像是快要炸开而无法闭合的眼睛在想:意外,这是我可以死的吧?
被蛇卷跑拖进山洞不知道哪个位置的陆离醒来后十分气愤:死的还不吃了!?不吃就算了哪儿来的小蛇还咬我一口放我血?!
她打量了周围几眼,黑漆麻乌的什么也没打量出来,也没什么亮光更没有风不知道哪边是里是外,她只能摸索着往前走越往前走头顶岩石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在一处越来越密集的钟乳石笋群外面或堆或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蛇蜕。拨开蛇蜕越往前走越窄,往里走着能感觉到前面吹来微弱的风和亮光,而且蛇的特殊腥臭味也越来越淡,走到后面只能俯身爬过狭窄崎岖的洞道。
爬出洞口后又是一个往下的洞口,上面是封死的,下面透着光亮,还有些简易的木头搭成的落脚点,如果长期不用肯定会坏掉开始腐朽乃至脱落,但这些踩上去却是十分结实的,甚至因为磨损还在木头上盘出包浆来了。
约莫下了十来丈便到了底部,这是一个天然山洞里的地下暗河干涸后改造成的墓葬的墓道,她滴溜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看来是外面的蛇都长太肥了进不来,你不吃我我可到处翻个底朝天了,也不知道能捞出点什么来。
继续往前走,这墓道虽然整体是往下倾斜的,但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也不少,或许是因为岩石上的裂缝很大,积了不少的雨水因为没有流动起来更没有活物在其中净化而变得腐臭不堪。
陆离摸着边上就地取材顺势把凸起的岩石雕刻成引魂的一排排的人、兽石雕趟过一连串的死水坑边缘到了现在的暗河面前,光亮更充足的地方它来自暗河一个特别长特别大的一个大拐弯的另一头,水比刚才那些死水坑更加清亮,所以才能透过一些快淹到顶的矮小石洞把光亮照射过来,地下更是因为长年累月的冲刷而变得平整,还有很多鱼。
但顶部就不一定了,倒挂着的石笋则是相反越被冲刷越尖利,稍不注意就会被割伤或是扎伤,只能埋着头往前走,在狭窄的地方那些尖利的‘针’直接挨着水面,要经过长长的又不熟悉的分叉巨多的暗河河道就得完全泡在水里既要时刻把头露出来换气看路记路划标记又得躲着它们,甚至还得仔细观察顶上有没有石刻作为特殊标记,在有可能的地方都得伸手摸着石笋群的底部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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