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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周边县城里上元节有社火表演,所有人都需要休整以及还有别的事情,裴应阑准备带陆离玩几天再回去,那不是普通的社火仪式,而是血社火。
所谓血社火又叫扎快活,演的就是专门惩治各种恶人,让人看了之后大快人心。
到了这一天,一入夜狐面书生,青面獠牙的阴差等一堆妖魔鬼怪全踩着高跷跑出来了,一小撮一小撮地在街上游荡,这还只是开胃菜,重要的还在后面,这些脸被涂得惨白还布满了血痕的艺人们会在街上游荡后再集合在一起踩高跷的踩高跷,坐‘囚车’的坐‘囚车’来游街。
坐花车的都是些邪恶打扮的丑角,身上扎满了寻常百姓家里有的菜刀、斧子、凿子和剪刀等物品让人看了都舒心很多,有的像是铡刀铡掉了人头,有的还像是被破开了脑袋流出了脑浆,如果不是能看到这些人扶着围栏时而还在跺脚挠腿上的痒痒,很多人都会以为那是真死了人的血腥场面,就犹如进了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一般。
再由踩高跷的各路鬼将押送着,四周的鬼将、狱卒们镇压着它们来达到一是让它们不要兴风作浪祸害乡里二是让人看看为非作歹的人下了地狱都是什么下场的目的,一起握着农具燃着火把去巡视街面来赶走疾病带来健康,也希望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所以很多人都会带家里胆子大的小孩出来,被那巡街的高跷厉鬼一吓唬,保佑接下来的日子不生病、家里粮食堆高高的还有不干坏事平安顺遂。
为了能更近距离地看那些踩高跷艺人里面的阴间打扮的人物,裴应阑把人驮了起来,直到夜游的队伍走过了这条街陆离也都没表现出像从前那般的激动,他问:“怎么不开心?”
“没什么好开心的。”陆离骑在他脖子上面无表情地说。
陆离没说要下来,裴应阑只好扶着她腿驮着人到处逛。
虽是冬天,但因为这个县地理位置比较往南靠一点,大部分水面没有结冰或是只结了薄薄一层,所以点花灯的也不少,多数都是便宜又好看的荷花灯。
人们看完血社火的仪式又放河灯祈完福都回去了,街上没几个人,裴应阑只能带着陆离在岸边看河灯,经常有人借用前脚才做完血社火的仪式后脚就出事来制造恐慌,虽然现在人们一般通过杀猪宰羊来达到祭祀的目的,但也不想仪式完了之后沾上别的晦气。而另一些人却坚持要用人牲来祭祀,这也就是所谓的杀人祭鬼,杀人者将被杀者视作自己的替身,欺骗想要复仇的冤死鬼们,就是没有血社火仪式,他们也会自己造一些理由出来美其名曰自己过那节日。
时间越往后,该来的还是来了,宽大的河面上红绿相间的河灯间飘着一些放有泡到肿胀人头的河灯,一被人用杆子挨上准备捞起就迅速自燃,花灯底座燃尽过后又在水面上燃烧了一阵才逐渐沉底熄灭,所以便还能捞起来烧得残缺的头骨。
似乎是这些场面见得多了,捞尸人们并不奇怪那绿幽幽的鬼火,熟练地用抖着灰尘的布蒙住口鼻。
“拿来祭祀……”裴应阑皱着眉,那些墓室底下被制过又储藏在水里的火磷石,燃起来就是这种颜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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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的北镇抚司。
“叩叩”
陆离背着一只手开了门,问:做什么?
裴应阑低头看着人没说话,意思是他要进去。
进门后他探身过去抽掉陆离背在身后的书,一边躲着要来抢的手一边拿在手上看。
见抢不回来,陆离准备上前推他一把:“你还我!”
裴应阑趁着陆离走近一把把人揽在怀里,把书举高后挑眉道:“不还。”
“你凭什么不还?”挣不开的陆离把下巴磕在人的胸口上问,要不是腿上没多大力气 她一定爬上去抢回来。
裴应阑瞄了一眼书名:“你腿还疼着就看这种书……”
“这有什么影响?我都长大了看看怎么了?我不但要看,还要……”陆离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我不告诉你,赶紧还给我然后麻溜儿滚!”
“你下午可不是这样的。”裴应阑往前走,“下午捡完骨头手都没洗就往我身上扑。”
“我这会儿又不想找你不需要你了。”陆离被按着肩膀连脚都垫不了。
走过屏风后,裴应阑看着榻上的东西问:“那么凉你受得了吗?”
“捂捂不就暖和了,实在不行还有热水呢。”陆离正说着,裴应阑还继续往里走,她赶紧拦住,报复他刚才说自己脏,“你手脏别乱碰我的东西!”
裴应阑看了一眼屏风:“你这里就两层屏风挡着,也不去里面睡。”
陆离瞪大眼睛:“不会有人捅窗户的,都没那个胆子,只有你会偷看!”镇抚司寓所里所有的窗户都是鱼鳞窗,是由大片的鱼鳞打磨成形变得模糊又透光之后扣在门窗的格子上,牢固得很,不管是掉在地上还是被戳漏都比寻常窗户纸容易察觉得多,用来放止被人偷窥偷袭的。
裴应阑下意识反驳道:“我需要偷偷看吗?”但话好像被陆离带跑偏了,他又说:“你这样会着凉的。”
“着凉就着凉,反正哪儿也去不了!”陆离往榻上一坐开始踹站在旁边的裴应阑。
裴应阑也不气恼,等人踢够了才蹲下身来从下往上看着陆离:“你生病我也难受,等过几天我再陪你出去逛逛,行吗?你现在这样遇到危险了也跑不快,如果非要出去,有什么案子你去看热闹可以,乱跑不行。”
陆离撇着嘴不说话。
裴应阑上前把人抱了起来,轻声说:“换个地方,行不行?”
“我还有东西没拿呢!”反正被抱了起来,陆离可劲儿踢裴应阑两边的腿,还念叨着:“我疼,让你也疼!”
没把陆离的使坏放在心上的裴应阑看着她的东西无语地说:“你受得了吗?”
“你管我受不受得了,反正哪儿也去不了,我试试怎么了?”
“你自己刻的?”裴应阑这掀开布料仔细一看,看着这些还有细节的东西头都大了:小东西可真能折腾。
“对啊,刻了大半年刻坏了不少才出来这些呢!”陆离拍了拍裴应阑的后背,示意他赶紧夸夸自己。
裴应阑夸不出口,就不该担心她,他现在就很想兴师问罪:“照着什么刻的?”
“不都长一个样,我还花了大价钱买的上好玉石料子。”
“你…我、”裴应阑一只手拖着人的屁股一只手把旁边散落的脂膏也丢进去,说:“你还需要买?不都跑到别人老巢去黑吃黑现挖强抢?如果是无主的还直接连锅端全挖走。”
陆离把头埋在裴应阑肩膀上说:“反正我是花了不少钱的。”
“是,你都比我有钱了。”裴应阑抱着人随口哄道,“说不定哪天我还得靠你养呢。”
陆离小声嘟囔:“有钱有什么用?我又不能有地。”
第二天天一亮,陆离要起床但是起不来,躺着在‘咚咚咚’地床撒气。
“以后这样的还来吗?”裴应阑撩开床帘问。
“不来了!疼死我了,一点都不舒服!等我缓过来了就把它们都砸了,砸成粉末毁尸灭迹!”陆离躺在床上因为难受都气得快哭了。
裴应阑一边扶着人起来一边带着笑意说:“别砸啊,放我这里,哪天你又突发奇想了也好看看前车之鉴,净知道瞎作。”
“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陆离张牙舞爪地在控诉,“我有病啊我有病!不整点事情不舒服,我乐意折腾自己也不行吗?”
“没,噗——”裴应阑赶紧捂住嘴,把笑出来的声音憋成被闷住的哼哼声,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在抖,“要起来吗?”
“起得来吗我?不起!”陆离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我有病。”
裴应阑扯了扯陆离蒙在头上的被子,陆离气得更没力气了,被人卡着胳肢窝才彻底坐了起来,呲牙咧嘴地:“干嘛?你是不是手贱?”
“出去晒太阳。”裴应阑要把陆离捞起来。
“不去。”陆离想要抽手,“你是太监吗?管那么宽。”
“是,我现在还升成内务总管了。”裴应阑不由分说地把人抱了起来,哄着人穿衣,“难得这几天天气回暖还没有风,得多晒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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