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看了看费清和,又看回单天籁,调笑,“当年斗鸡一样的两人,如今也能友好相处了。”
单天籁置若罔闻,一个刺客敢光天化日出现,要么说明见到他的人都要死了,要么......
“说吧,我哥他又要干什么。”
刺客呵呵笑起来,像夫子夸学生那样。他这次没有刻意遮蔽面目,大概这张脸也不是真脸,会不会出现第二次都难说,有恃无恐。“殿下好聪明,那不如再猜猜陛下的旨意?”
单天籁心里翻了个白眼。
目光经过陈刺史,稍微一顿,很快移开。他忽然意识到,刺客居然没有避开陈刺史,又想到他让人去牢里给熊红鹭送药,有人已经抢先一步......
陈刺史,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啊。
感叹归感叹,他还是等着刺客表明来意。见他不猜,刺客极其故意叹了口气,“殿下真是吃准我好心眼。”
鸡皮疙瘩瞬间起了青年一身。
刺客慢慢进来,围着黄金道,“这批黄金是齐家丢失的军费。”
齐家?
单天籁想了半天,费清和看着黄金,满目复杂,“齐家因为丢失黄金,先帝下令满门抄斩,早就不在了。”
他一愣。
“齐家三代武将,不说战功彪炳,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先帝托付了这笔秘密军费,是缴获了几个前亲王的家底,融成黄金,要运到前线去买粮草的。可惜,黄金不翼而飞,齐家首当其冲,被指叛国,全族获罪。”
费清和低低说了一句,“当时齐家当家人与前亲王中的四皇子,是年少好友。”
单天籁算了算时间,这事儿发生时他好像还没跳御花园水池,故而一无所知。
但是先帝对自己的兄弟十分忌惮与狠心,他是知道的。除了忠老亲王和寿老亲王,尽数死了。
齐家死得这么惨烈,除了弄丢军费之外,恐怕还有被先帝怀疑他们和前亲王搅浑在一起,假意弄丢黄金,实则为后者谋利。
是非黑白早就难以追究,齐家究竟无不无辜也没人知道。
刺客淡淡地吐出石破天惊的一句,“陛下有令,陈州有反徒。”
单天籁第一反应就是,‘又来?!’
他有点暴躁地走来走去,“反徒是谁?反徒在哪?别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又挖出几个走狗屎运的猎户。”
陈刺史忽然一揖,面有愧色。
“反徒这事儿,下官其实早得到了情报。”
单天籁以差点扭断脖子的力道猛地回头,看向这位其貌不扬的陈刺史。陈刺史继续说,“下官毕竟是陈州的父母官,有什么风吹草动,总是先得到消息。”
“半年来,有批生人频频来往于陈州与皇城,若是走商,却不见他们贩卖货物。若是探亲、游玩山水,每次都拉着一车车物品。最重要的是,他们若心中无鬼,何必贿赂查货官,蒙混过关?”
“这些人口味重,好食腌菜,不耐热,永州人士。偏偏前四皇子,就曾是永州亲王,下官派人盯了数月,始终没有找到破绽。直到余家灭门案,这群人突然像是要定居,在陈州住了下来。”
“现在想来,张志他们找到的黄金是他们起义本金。谁料黄金丢失,这群反徒只好留在陈州继续寻找。”
陈刺史正色,面目焕发出一股精明能干之色,“之前许多地方未明,下官投鼠忌器,迟迟不敢动手。如今乌大人带来了圣喻,便不用再等,下官已经准备好随时行动!”
单天籁怔怔,又茫然,听起来不是再起事端,而是要一网打尽的节奏,那他需要做什么......?
刺客噗嗤一笑,“瑞王只需要和我走就是。”
单天籁不解。
刺客道,“这群忠诚于前永州王的反徒不是傻子,现在起义本金没了,他们又想打击报复皇室,最痛恨的人是谁——先帝,还有和先帝有关的所有人。”
费清和顿时明白了,目光也凝重起来。
单天籁也不笨,指着自己,“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他们唯一可以动手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打算冲我来?可是凭什么?”
这句‘凭什么’不是意气之语,而是真切的疑问。单天籁平时都待在府衙,寻常人进来都找不到他的房间,更别说还有一批随身保护的精锐侍卫。
陈刺史插了一句话,“那群人手里似乎有一批弓箭,便是想蒙混带进来的货物。”
“好了,你明白了吧,小皇子。趁这些人不知道黄金落在我们手里,赶紧和我走。”刺客催促。
单天籁反而落座,若有所思,只问陈刺史,“他们手里有弓箭,如果打算鱼死网破,你如何确保周遭百姓安全?”
“下官可利用黄金消息为诱饵,把人引出来,请君入瓮。”
单天籁拇指和食指开始搓动,牛头不对马嘴说,“我来到陈州,是众所周知的消息吧。”
刺客和费清和的脸色开始不好看起来。
青年只是继续说,“我要是反徒,是一股脑把人手全派去抢黄金,还是做两手准备,一边抢黄金,一边尝试刺杀一个受宠亲王呢?黄金抢回来也不一定能起事,怎么看,杀掉亲王才是最解气的方法吧。”
费清和语气很不好打断他,“别说了。”
气氛登时紧张起来,陈刺史有些茫然地站在厅里。
单天籁却翘起一条二郎腿,支着下巴,一张俊秀的脸笑得灿烂。“谁让这里我最大呢?费大人、陈大人,劳烦先退下吧。”
“你别不识好人心。”费清和怒道,“陛下是为你好。”他甩袖而去,无辜的陈刺史也满头雾水下去。
“好了,这位乌大人。”单天籁笑眯眯望着刺客,“马上就要合作干活了,先来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刺客知道他主意已定,也正如他所说,这里他最大。看来趁人没反应过来先带走是不可能了,他坐在旁边,无奈道,“乌月人。”
“月人啊,”单天籁亲亲热热喊道,“你本来想怎么带我走?”
乌月人嘴角肌肉抖动,被主人忍住了。索性摊开陈州地图,“走水路,陈州港在东南角,淡季船不多,不显眼。上了船,一路往津口,再换陆路。”
的确是个不被追踪的好方法。单天籁点头,“那就让人放出风声,瑞王要坐大船回京。”
乌月人紧盯着他轻松平淡的脸,“你当真要用自己为饵?没有你,陈刺史也可以把反徒抓干净。何必自寻麻烦。”
在他印象中,小皇子可不是爱多管闲事的家伙。
单天籁一根食指缠绕着发丝转了转,无所谓道,“如果有那么多人保护,反徒也能伤到我,那么换作那些百姓,伤亡只会更加惨重。我毕竟是瑞王嘛。”
乌月人眼里流露出一点笑意,“没看出来,瑞王还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王爷。”
“别臊我了。”单天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走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你有什么事就和甄真交接吧,甄真、甄真?”他喊了几声,却没看见平日里如影随形的少年。
咦?去哪儿了?
乌月人不动声色道,“我认得那少年,瑞王有事便去吧,我自己去找甄真。”
单天籁看了他两眼,“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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