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轼？你怎么突然来了？”姚书成看到护士带他进来，惊讶的站起来，他们全员都是演技派：“你前两周没来，我还以为你好了呢。”他给何轼发过消息，何轼只回复了‘不需要了，谢谢姚大夫。’不怪他把这事儿和洛南川说的时候，洛南川急的好几晚没睡着。
“姚大夫，不好意思，打扰了。”何轼平静的说。
姚书成看出来了，确实出问题了，问题还不小，他慢慢引导着何轼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等他回过身的时候，何轼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又像是什么都没思考只是单纯的在出神。
“小何，最近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是么？对了，你们开学了吧？”
“嗯，开学半个多月了。”
“这样啊，那个药还在吃么？”
何轼思考了一会儿：“吃完了。”
“吃完多久了？”他没记错的话那药一周前就没了。
“忘记了。”
“忘记没关系。”姚书成的声音很温柔：“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肚子疼什么的？”
“没有。”
姚书成看他机械的回答便换了话题：“青林出国你们都习惯吧，没有他的吵闹，是不是清静了许多。”
“我们都在群里有联系，还好。”
“除了上次去青林的聚会，你们三个还有没有一起出去过？”
“……”这次何轼没有立即回答：“出，出去过。”
“什么时候？”
“……开学前。”
“那不错，当时玩的开心么？”
何轼的大脑突然闪过噩梦中的怪物，有些头疼的按住太阳穴：“忘了，应该是开心的。”
姚书成看他的举动，立即蹲在他面前：“怎么了？”
“没事。”他嘴唇发白，可还是说着没事。
“何轼，是不是出去玩看到了什么？”姚书成坐在他旁边：“你告诉我，是不是那天看到了什么令你难过的东西？”
“没有……”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下来，让何轼连掩饰的机会都没有。
“小何……”
洛南川站在会客室的窗前，看着前面什么景色都没有的马路，当然他也没有看景色，思绪不知道早飞哪里去了。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立刻走出会客室，正好看到何轼和姚书成下来，何轼的眼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姚书成走在何轼后面，对着洛南川摇摇头。
何轼向洛南川点了一下头，就出门了，姚书成对着洛南川耳语几句，洛南川也出门追了出去。
“可可，等一下！”洛南川叫住走远的何轼。
何轼提着药，回过头：“还有什么事么洛哥？”
洛南川走到他跟前：“可可，现在你这么排斥我？”
“没有。”
“呵，说谎吧，刚才在寝室楼下，如果不是说需要你帮忙是不是就不会和我走了。”
“……”
“可可，过年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也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你会这么排斥，我这种人不会有长性的，其实早就对你没感觉了，但是作为朋友来说，在我能做的范围内，我会尽可能的帮你……”
“谢谢洛哥，我自己可以的。”洛南川话没说完，何轼就拒绝了。
“既然冯佳可以做朋友，为什么我不可以？”
何轼疑惑洛南川为什么知道冯佳对他表白过，他觉得这不重要了，但他没办法回答洛南川。
“就因为我是个男人么？”洛南川往前走了两步问他。
何轼还是没有说话，洛南川牵着他的手腕，向车子走去。
“如果洛哥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何轼挣扎着想挣脱洛南川的桎梏。
瘦弱的身躯怎么能是洛南川的对手，他最终还是被洛南川塞进副驾驶。
“刚才我已经让于天帮你请假了，可可，你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当你恢复以后，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的。”洛南川发动汽车，没有看何轼。
何轼经过刚才的挣扎已经很累了，加上长期没有吃饭，他已没有力气再去反抗洛南川。
“你妈妈那边的商场下周就要动工了，她们已经搬去了新房子，难道你不想好了以后去她们那里看看么？”洛南川自言自语：“估计过几天她会给你打电话，你就这样过去？她们会不会害怕？”
洛南川看何轼低着头，没有反应也不说话，便不再开口，把车往郊区开去。
酒庄别墅没有了平安夜的热闹，孤零零的屹立在山间，嫩绿的树芽中还有一些刚发芽的小花，虽然还有些冷，但能看出那些破土而出的生机。
洛南川把车子停在门口，下车给何轼开门。
“你先住在这儿，需要去姚书成那里的时候，我送你过去。”
“我要回学校……”何轼不为所动。
“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抱你下来？”
何轼没想到洛南川这么强硬，终于抬头看向他，仿佛之前温文尔雅的洛南川都是假象。
他自己从车上下来，跟着洛南川进了别墅。
“少爷，按您说的，都打扫好了。”一直在管理这个房子的管家，为两人打开大门。
“辛苦温叔了。”洛南川带着何轼进来，管家退了出去。
洛南川把何轼带到二楼卧室，在最边上，景色最好的一间，这之前是他自己的卧室。
“工作学习都先不要想，在这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吃午饭。”说完不等何轼回应，直接关门出去了。
何轼见他出去，并没有去床上休息，他把药放在桌子上，合衣躺在沙发上，睡肯定是睡不着，他睁着眼睛看着玻璃外的天空，阳光明媚但照不进他眼里。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在敲第三次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去开门，是脱了外套的洛南川：“去吃午饭。”
何轼跟着他下去，坐在洛南川为他拉开的椅子上。
“来，尝一下你最爱的回锅肉。”洛南川给他夹了一块肉。
他现在闻到肉味有些恶心，但他没说，等吃到嘴里一阵干呕，吓得洛南川立刻让他吐出来。
“吃不了就别吃了，吃点别的。”洛南川把漱口水递给他。
全程何轼就喝了半碗汤和几根蔬菜，洛南川让人撤了饭菜，又切了点水果等他慢慢吃完，带他去了附近的酒庄。
他也不管何轼有没有兴趣，就给何轼介绍桶是做什么用的，酒存放在哪里，偶尔打开一瓶，让何轼闻一下。
何轼是洛南川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反驳也没有疑问。
两人从酒庄出来，去了附近的林间小路，一路无言，期间洛南川的电话响过两次，他都说了两句话直接挂了，何轼也没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什么。
他们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到别墅里，厨师正在厨房忙活着，等他们进门管家把饭端上来，这次有了经验，没有做荤菜，按照洛南川的吩咐做了些西南风味的素菜，显然何轼吃的比中午多了一点，吃完洛南川给他拿了一本故事书看，两人在书房看到九点多洛南川就让他去休息了。
“明天早上我来叫你一起去晨跑。”洛南川把牛奶递给他。
“……谢谢。”何轼说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
何轼看洛南川离开，关上门把牛奶放桌子上，脱了衣服去洗澡，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瘦的肋骨根根分明，又对这幅身体产生了厌恶感，他突然想起姚书成白天上午说的话，‘你这么糟蹋自己，只会让伤害你的人更开心。’
他一直以来维持的‘正常人’的现象，在那天看到张永德的瞬间土崩瓦解，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能克服这种恐惧，可是晚上的噩梦还是出卖了他，长期的精神压力，导致他这半多个月人不人鬼不鬼，做不到以前温和谦逊的小何，加上停药，身体已经快到达极限。
温热的水流过何轼的身体，他一瞬间的放松，有想哭的冲动，但他忍住了，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讨厌自己的眼泪，他觉得那样的自己既懦弱又虚伪，为只会哭的自己感到不齿。
走出浴室的何轼本来打算穿着今天的衣服直接睡，可当他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挂满了各种类型的衣服，扑面而来有种洗衣液的香味，想到今天陪他在林间小路散步的洛南川，拿起睡衣的手顿了几秒，才穿在身上。
牛奶里有安眠药的成分，与何轼吃的药不冲突，所以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洛南川打开他的房门，看他真的已经睡着了，才安心的回到自己房间。
再一次被噩梦吓醒的何轼，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是凌晨三点，今天比之前多睡几个小时的他，脑子清醒了很多，他拿着遥控器，按照昨天洛南川教他的顺序，把墙上的幕帘打开，玻璃墙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昆虫的叫声，四周还黑呼呼的，只有头顶的星星还在一闪一闪，何轼躺在床上，发呆的看着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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