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好些了吗？”壶关君拾起落到地上的红珠，刚刚灵河的波动微弱但作为守望的仙人还是看的到的。
钟遇茫然的望过来。
他那双眼睛血泪滴落，“我哭了……为什么？”
茫然不似作假，温和的面具破裂猝不及防，露出面具下破碎又粘合的本身。
摇摇欲坠，却又坚韧不倒。
……我的心在欢喜什么？
钟遇倒下的那一刻，忍不住问自己。
他昏过去的最后画面，便是自己便宜师尊有些惊慌的眼神。
……可是，您又在惊慌什么呢，壶关君？
他神志陷入黑暗当中。
恍惚之间，沉入梦境。
——是姨夫和姨母。
他们已经故去好几年了。
阿俞已经八岁了。
钟氏的旁枝很多，姨夫只不过是旁枝中的旁枝，他和姨母属于一见钟情，非卿不可。好在姨母也很钟意他。
两人成婚很早。
只是可惜之前没有子女。
后来，母亲不知道怎么的，联系到了姨母。她请求姨母带走自己的儿子。
——母亲是整个家族长的最好看的女子，也是被家族推出去送给唐衡做妻的棋子。
姨母同意了。
母亲如同开败的花，随着生产日期的靠近越发衰败。
——钟遇兄妹似她更多，而没有几分像父亲。
钟氏子弟颇多，斗争也很不少，钟遇很认真很认真的读书，却也在某些时候锋芒毕露。
结识荀彧，结识郭嘉。
钟氏善刑律，钟遇曾经背刑法最多的动力就是致力于迟早有天要把郭嘉抓进大牢。
钟氏长公子钟繇欣赏钟遇的才华，却也让他成为很多的眼中针，肉中刺。
——后来荀氏看中了他，不缺是文若的缘故，却也不少是他自己展现了他的价值。
后来啊。
他披上了钟氏送过来并不算很合身的新衣，和荀氏女订下婚约。
日子一切好似都在往好的发展——如果不提钟遇结识荀彧，受到钟繇赏识之前。
——哈。
钟繇的赏识压根不算多重要。
姨夫姨母已经故去六年了。
我的亲人只有阿简和阿俞了。
……
钟遇抱住了小时候的自己。
不合身的旧衣，颜色淡的几乎要没了，家里面能撑场面的衣服也就那么一些。
要等到重大场合的时候穿。
不然穿多了，那些衣服也会旧的。
他抱住的人身形拉长。
最后被人抱在了怀中。
短发，浅棕色的瞳孔，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
他在消散了。
……梦要醒过来了。
床上的人动了动，被被子包裹的严实，醒过来完全没有力气，而且感觉周围怎么都是人？
钟遇费力的睁开眼睛。
又闭上眼睛。
——好，肯定是我眼睛出错了，我怎么被挤在中间。
我身边的家伙是谁啊——
师尊！！！
钟遇忍不住往自己新认的师尊旁边蹭。
这儿不太对吧？！
反正先滚到自己师尊那边去准没有错！
令狐茂迷迷糊糊睁开眼，就抱住了自己新收的小弟子。
白头发在一群小孩里面很好辨认。
也怪不得他会蹭过来，徐庶和左慈的弟子都在那边，还有一个抱着他们两个的徐庶。
史君也睡在那边。
有点挤。
那孩子带着些草药味，不算如何清苦，倒是有了些灵花的香气。
……有点合自己心意。
令狐茂抬手抱住他，钟遇被那个拥抱抱在了怀里，“睡吧。”
和徐庶学的，大概没有问题吧？
令狐茂不太清楚的想。
……这隐鸢阁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钟遇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算了，睡吧。
睡醒了再说。
钟遇闭上眼睛。
睡醒的钟遇抱着冠军剑，霍将军的那把。
——小霍自从被钟遇麻辣烫征服之后就很喜欢他了，钟遇也才知道徐庶手里面的是卫将军的那把，冠军剑有两把。
蜀山风铃作响。
钟遇昏昏欲睡，状态左君来看了也说他稳定了不少。
令狐茂倒是说要用那些红珠子给他好好弄个个耳坠子，大清早的起来先黄豆来磨耳朵穿孔。
还挺不痛的。
师兄，好吧，师兄好吵，喜欢蹭吃蹭喝。
安静的弟子中，张机和钟遇关系倒是好了起来。
无他，钟遇这些时候在隐鸢阁待久了真的很喜欢安静了。
还在考虑以后干完事情之后回隐鸢阁跟着师父一起守灵河边上养老——算了，不想了，万一要和师兄们刀剑相见有点不太对得起良心。
唉。
钟遇叹气。
总归是要下山的呀。
“师弟。我要吃饭。”师兄蹭过来，目光好奇的盯着钟遇左耳边的耳饰，话题便是一转，“很好看的红珠子啊，是朱砂的嘛？”
“师兄你就当它是朱砂的吧。”钟遇抱着冠军剑，“金子打的。师父还额外送了不少的料子裁新衣。小宝师兄喜欢这副样式？是要送礼的话，还是别和别人一样才好。”
“你怎么知道我要送礼？”
小宝师兄好奇问，自己这个新师弟最近好接触了许多，几乎和所有的人的关系都不错，但是吧，她却觉得他和所有人关系淡淡的。
“看出来的。”钟遇抱着冠军剑敲了敲，他面前的灵河奔流不息，“你盯着我耳饰看了许久，眼神很期待。追女孩子嘛，用心一点总归是好的，别脚踏几只船就行。”
“我不是去追女孩子。”小宝师兄反驳。
“那去追男孩子？”钟遇出口胡说八道，“追男孩子也用心一点，薄情一点也没事——去和徐庶前辈取取经。”
“也没有去追男孩子！”
小宝师兄抓狂。
“那问我首饰做什么？”钟遇奇怪，他平日里也很少带些首饰，只不过师尊看不得他太过素净，便也添了不少的衣服首饰。
颜色素的好看，唯一的艳便是耳边金色朱砂。
“师弟你的朱砂哪儿来的还有没有其余的料子我要去给人送赔礼——”
“朱砂可不宝贵。”钟遇忍不住笑了，“要颜色艳丽的，送赔礼的，还是要符合那人心意才是。人家喜欢什么你送什么总归不出错。”
“我要下山了。师弟。”小宝师兄道，她蹲下来钟遇一起坐在灵河边，转移话题，免得师弟诓出她给谁送礼，给她造谣造到十万八千里去，“师弟说会在隐鸢阁呆一年……一年之后，师弟就会下山，对吗？”
“嗯，对。”
钟遇点点头，冠军剑在突然他手间发出一声轻鸣。
“……你想要下山吗？”钟遇望着剑问，他的注意力便不在身边的身上了，“我可能配不上你。”
冠军剑却又长鸣。
他的注意力却是被剑吸引了，他笑问，“我做不到霍将军那样也没有关系吗？”
小宝师兄决定还是等师弟和冠军剑说完话之后再来谈别的——她曾经问过师父，问师弟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喜欢抱着剑说话，为什么又喜欢呆呆的坐着就看着灵河奔腾而去，为什么他会下意识的和师兄们保持距离？
“大概是知晓他迟早有天会下山，后来下手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顾及。可是吾觉得，他似乎应该就呆在山上。”
“也许有一次，他从未下过山，也从未离开过隐鸢阁。”
左君猜测道。
“所以……我还能喊他师弟吗？还能去他哪儿蹭饭吗？”小宝师兄有点担心。
“他没有拒绝就去吧。”左君道，“反正他也会习惯的。”
钟遇最后是带了冠军剑下的山。
他也没有白拿，留了一把琴在灵河边。
“……他带走了小霍的那把剑啊。”徐庶听闻后沉思，“小霍不会是被他那手厨艺坑蒙拐骗走的吧？”
“那把琴长啥样啊……左君你就这样让他把小霍的剑带走了？”
“壶关君那儿就可以看。别来吵吾……山脚下又有来找你负责的人……徐庶，去解决了再回来。”
左君扶着额。
“壶关君也同意了吗？”
“他同意了，那把剑也同意了。至于那把琴……天下之间能超过那把琴的器不多，吾弹不出音。”
——好嘞，等会就把那把琴带去广陵给小宝看去。
徐庶心道。
后来——
周瑜：“妹妹，我看上了你府上的一把琴，可以分期付款吗？”
广陵王：“那要看你看上的是哪一把。”
周瑜：“白色的那把。”
广陵王：“不行——那是不期师弟的！过些时候还要请令狐君过来带着它去灵河边保养，所需颇丰，很有脾气。”
周瑜：“那钟遇那个一穷二白的家伙就负担的起了？”
广陵王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不是每个人都是哥你那样的，而且师弟的钱都好生存着。”
周瑜：“钱不拿来花干什么？”
广陵王：“师弟说存够钱了就不干了回隐鸢阁养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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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仙人指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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