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女轻轻推开门,端着刚烧好的热水进来,另外一个则去看看炭火的情况,添加了几块之后,两人便又退了出去。
高惠通披散着头发,飘逸的发丝为她的美丽增色不少,她对着铜镜,轻轻画了一下眉尾。
李世民慢慢坐起来,靠在床榻上看着她的背影。
“殿下醒了。”
“嗯。”
他走过去坐在铜镜前,高惠通熟练的为他梳头。
没过一会,侍女再次推门进来,行了礼在内室门口,轻声说道:“殿下,信。”
高惠通接过信,侍女又再次退下。
他打开竹筒拿出纸条,微微皱起眉头。
“阿岚约谢芸,在城南的酒楼相见,说会为她引见太子。” 他放下纸条看向前方思考着什么。
高惠通眼睛飘向那躺着的纸头,又看向他:“殿下,要动手吗?”
他思绪被拉回来,拿起纸头走到火炉面前,手微微松开,纸飘进炭火中,顿时燃了起来,即刻化为灰烬。
“我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高惠通垂下眼眸,上一次师姐决然拒绝她的相见,明白她再也不会相信自己,手紧了紧,鼓起勇气说道:“我,可以不去吗?”
“等消息就好。”
..
冬日的阳光直射在大地上,积雪反射出金色的光芒,慢慢消融。
唐岚来到酒楼门口,看了一会才进去,她表现的若无其事,景芳找到一个舒适的位子,便叫来店伙计点了一些果子与热茶。
楼上的两位男子,目光从她进来就一直跟随着,与她一起默默等待,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二人忍不住往外观望,眼神里全是疑惑,到现在怎还是她一个人,示意同伴去放消息给秦王。
等候在一旁的秦王得到消息,疑惑起来,难道时间不对?
“要不,我们假装吃酒去看看,反正就在对面。” 尉迟提议。
“这样的话,那谢芸一来看见我们岂不是露馅了。”
“我们的人依旧埋伏在附近,只要她出现,不管她怎么跑,也是逃不出去的。”
看向对面,点头同意。
他和尉迟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李元吉骑马而来,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他怎么也来了。
“二郎?” 他潇洒下马,把马绳递给店伙计。
“怎么阿兄也约了你喝酒?” 他看着二位问道。
喝酒?
李世民顿感不妙,可也无法退出,假装放松道:“没有,我都不知道你与阿兄相约。”
“哦?那真是巧了,听说这家也不错,既然来了,一起尝尝吧。” 他撇了一眼尉迟,抬步走进酒馆。
二人也一同走了进去,这家酒楼人不算多,一进来就看到了唐岚,她手上拿着本书,似乎在消磨时间,不太像约了什么人,尉迟抬头看向二楼,摇了摇头。
“你怎么又坐我这里。” 唐岚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李元吉发出厌烦的语气。
“瞧你那不耐烦的劲,那些位子都不好。” 他一副悠哉的样子,自说自话的为自己倒上一杯茶。
“你就不能自己点一壶吗?你又不是没钱。”
“啧,喝你一口水怎么了,真是小气。”
唐岚翻了个白眼,一名女子从他们面前走过,李元吉的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臀部,脸上露出猥琐的笑。
“娘子请留步。” 她喊道。
听到留步,女子不自觉回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这个臭男人看你屁股。” 她指着李元吉。
“哎.. 你放屁。” 他赶紧坐直身体狡辩。
“你,你个臭流氓。” 那名女子指着他骂道,生气的将手中的果子扔向他,骂骂咧咧的走了。
还好他躲闪的快,不然真就打在他的脸上了。
“唐岚,你有病啊。” 他恼火骂道。
“怎么,你没看吗?” 她无所畏惧的看着他。
“行,啊行.. 有你的。” 他站起来,指了指她,忍着一口气去了其它位子。
尉迟敬德看李元吉吃瘪的样子,心里一阵暗爽。
“没想到,他也有被骂的时候。”
李世民确实没有见过他这个四弟受过这样的憋屈,也只有她敢这样。
唐岚这才看向他,语气轻松:“秦王殿下好啊,也来吃酒。”
这句话似乎在向他宣扬着胜利。
他走向她的位子:“那我能否坐这里呢。”
唐岚迎上他的目光,哪怕知道自己上当,这从容不迫的样子,叫她有些佩服。
“算时间,大郎马上就要过来了,怕是.. 也要让位子了。”
二人暗暗较劲。
“你还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啊,真是让太子宠坏了。” 坐在一旁的李元吉阴阳道。
李世民勉强露出笑容:“那真是打扰了。”
他与尉迟坐在她前面的那张案几,唤了店伙计,尉迟正要点酒水,看了唐岚一眼换成了茶水。
李建成一进来,稍感惊讶,五人三个位子,不知道的以为大家不认识呢。
“阿兄,这里。” 李元吉挥手喊道。
他走去坐在唐岚身边,问:“这.. 看起来怎如此陌生啊。”
“谁让你那心尖尖上的爱妃,竟如此不把人如此不放在眼里。” 李元吉再次阴阳起来,只怕她高兴一点。
“我怀孕了,闻不了酒味。” 她才不在乎这阴阳怪调。
“闻不了酒味来酒馆,你这不有病吗?”
“你才有病。” 她毫不客气的回怼。
“好了,既然来了,就开开心心的,别斗嘴了,你的我请。” 他只能做个和事佬。
“那我要多点些,我刚还被骂了呢,补偿我。” 李元吉知道他怎么说大哥都会向着她的。
“哦?”
“他看人家女人屁股。” 唐岚不留任何情面的说出。
听到这个情况,他有些汗颜,为自己倒上一杯茶,看向李世民:“二郎,今日怎也在此啊。”
“过来吃酒,碰巧遇见。” 他俨然不在纠结谢芸的事,淡定的看着一切。
“不怎见你吃酒,今日是挺巧。”
他笑了笑:“陪陪尉迟将军。”
李建成也笑道:“二郎真是体恤下属。”
“时间不早了,尉迟将军也该回去了。” 他放下酒杯,暗示尉迟把人调开,没有抓到人,守着也毫无意义。
尉迟立即会意,唐岚却暗道不秒,以为他要分头行动,随便找了个理由叫住他:“尉迟将军,齐王殿下说上次在洛阳比槊丢失的面子,这次他想要拿回来。”
众人一脸懵。
尤其是李元吉,自己何时说过这种话。
“唐岚,你不要瞎说。”他在旁嚷嚷道,又看了尉迟一眼,傲娇的说:“那次是我大意,不然怎会输给这种人。”
“是啊,齐王殿下,武功盖世,天下无敌。” 二人一对话就掐架。
“听这意思,齐王殿下输的不服气喽。”唐岚再次掺合,能拖一会是一会。
“既然不服气,我随时等着齐王殿下。” 尉迟轻蔑的眼神看向李元吉。
“尉迟敬德,你不要嚣张。” 他也叫嚣道。
“好了,都不要说了。” 李世民阻止道:“我待他向四郎赔不是,人情世故是我做的不周到。”
“哼。” 李元吉侧了侧身子,不再看他。
李世民深深看了唐岚一眼又转向李建成:“阿兄,改日我们在聚。”
“好。”
李建成看着二人离去后,转向唐岚,语气略微严肃:“你今日怎么了?”
他也没想到,竟然当着面教唆。
这个眼神让唐岚心里闷了一下。
“阿兄你邀约我来这里喝酒,给我气受呢吧。” 李元吉还是有点不爽。
“下次,下次我们在东宫喝。”
“这还差不多。”
他看了看外面:“出来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唐岚先行上了马车,李建成回头看李元吉还嘟囔这个脸,上前安慰道:“好了,阿岚也不是有意的。”
“又护着你那心尖尖上的爱妃。” 他撇了撇嘴。
“我替她向你赔不是。”
“我哪敢接受你的赔礼,你是太子。” 他感受到太子真诚的态度,无所谓的说道:“行了,我不计较,你回去吧。”
李建成笑了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正好,店伙计把他的马牵来。
他拂了拂马背,翻身上马,看了眼面前的马车,吐槽道:“我输马槊你记得挺清楚,和秦王同吃同住怎么不说。”
然后扬长而去。
刚要上车的李建成顿了一下,再回头齐王已经离开。
..
长安城外,陈星野向谢芸挥手再见,这次如此顺利,多亏了这个调虎离山之计。
唐岚掀开窗帘看向天空,心里也觉得应该是顺利出城了。
“你让我约齐王来酒楼喝酒,为何又对他态度如此差?” 李建成也看向窗外,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尤其是她今天莫名其妙的表现。
“他对我态度也不好呀。”
“那你来酒楼到底是做什么,你可是除了长安酒楼,别的地方的吃食你一概不尝的。”
她坐直身体与他面对面,严肃的神情让她有些不适,自知心虚,轻轻拉着他的手。
“我错了嘛。”
看着她无辜的表情,心软了下来:“我倒也不是在怪你。”
她主动靠近他的怀里,委屈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找事。”
既然这么说了,他就更不好意思责怪了。
“你啊,他好歹也是弟弟,脾气又容易暴躁,你也是长嫂,这样拌嘴吵架成何体统。”
“ 我错了嘛,我错了..” 她略带撒娇语气。
“不怪你。”
马车压着积雪慢慢行驶着,尉迟与李世民在路口看着远去的马车。
“是不是东宫那小丫头看错时间了。” 尉迟发出疑问。
“不知道,我猜阿岚应该生出了嫌疑。”
“那怎么办?”
他摇头,但他唯一确定的是,那宫人到死都不会把他供出来。
唐岚挺着肚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景芳得到顺利出城的消息后立刻回来禀报。
她长久积压的心事,松了一口气,拉近景芳在她耳边悄悄说着下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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