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音华的心,瞬间被冻住了。
除了他,病房的医护人员也似被冻住了。
年长的医生说:“做胃镜的时候,做个病理切片。”
医护人员走了,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姚音华见华成岚看他,他忙过去,“喝水吗?”
“嗯。”
这次喝过水,华成岚没吐。
护士进来换药,叮嘱姚音华和余柏,“10点做胃镜,不要吃东西。小便了吗?”
余柏答:“没有,一直在吐。”
“那也应该小便才对,再喝点水。不小便,不能上麻药。”护士说完走了。
“喝的水都吐了,怎么小便?”姚音华不满地嘀咕。
华成岚突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余柏说:“多喝点水。如果不排尿,可能医生会怀疑代谢有问题,不敢上麻药。”
华成岚一口气喝了半杯水,片刻后,吐出来多一半。
等他吐完躺回去,姚音华说:“如果做了胃镜还这么吐,我们转回北京吧,这里不行。”
华成岚心想,这家三甲医院算是摘不掉“庸医”的帽子了。
余柏也被华成岚吓着了,“行,如果做完还吐,我们回北京。”
又等了半小时,华成岚想小便了。余柏赶紧去告诉护士。
姚音华扶他到卫生间门口,还想往里进。华成岚扶住门框,把他推出去,“我自己可以。”关了门。华成岚觉得姚音华很有意思,上次他给他系裤子上的扣子,他不让。现在,他还要进来陪他小便。
等华成岚出来的时候,果冉和田牧飞来了。他们带来了早餐,姚音华和余柏都悬着心,吃不下。
华成岚问果冉,“他今天什么时候拍戏?”
“昨天拍了夜戏,今天白天不拍。晚上6点到11点,排了戏。”
华成岚看姚音华,他听到了果冉的话,却没说他什么时候回去。
上午10点,华成岚进了胃镜检查室。
姚音华问余柏:“病理切片是什么意思?”
“这个不好解释。算是一种深度的检查,准确度更高。”
姚音华听着,心里不太舒服。
过了一会儿,余柏又说:“做病理也不都是糟糕的,有些只是为了排除一下可能。”
姚音华点点头,不知他说得对不对。
昨天中午等华成岚的25分钟,姚音华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今天等待华成岚做胃镜,每一分钟,他都觉得如年。
“胃镜怎么做?”他问余柏。
“你还是别知道了。”
姚音华知道了,很痛苦的方式。这让等待的时间,更加难熬。他站起来坐下,坐下站起来十几次。在胃镜室门前转了一圈又一圈。
40分钟后,终于,胃镜室的门开了。
医生护士推着华成岚出来,他睡着了,没再皱眉,睡得踏实。
余柏上前,医生拿着单子给他讲胃镜情况。
护士推着华成岚继续走,姚音华既想听医生怎么说,又想陪华成岚回病房。
最后,他还是选择送华成岚回病房。
回到病房后,护士给华成岚“接”了很多机器。那些机器姚音华叫不上名字,但他刚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见过一些。
护士在病历本上勾勾画画,“他对麻药敏感,要多睡会儿。如果这个机器报警,按铃叫我。”
余柏回来了,姚音华问他:“怎么做完胃镜,反而多了这么多机器,是不是更严重了?”
“不是,因为打了麻药才监测血压和心跳。不算严重,是胃炎、胃溃疡导致的呕吐。幽门螺旋杆菌阳性,不过这个不严重,好治。医生给他胃里涂了止吐药,出血的地方涂了止血药,不会吐了。”
对姚音华来说,生僻词太多了。但“不算严重”、“不吐了”,这些话让他稍微放了心。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来,“病理呢,怎么样?”
“那个没那么快,要等几天出结果。”说完,余柏又出去了。很快又回来了,他说:“护士不让留这么多家属。”
姚音华看果冉和田牧飞,“你们两回去,我不回去。”
果冉把姚音华拉到门边,小声说:“6点拍戏,你得回来。”
“他好了我就回去。”
果冉一脸为难。
余柏过来,也压低声音,“如果6点音华回不去,我让华总给孔导打个电话。”
果冉松了一口气。余柏和他们两个一起下楼,他去取药。
姚音华坐在床边,裹紧了风衣。太阳高照,他还是觉得冷,从心里开始冷。
早晨华成岚说,他爸爸死于胃癌。
果冉说,公司里的人只知道华总的小叔小婶和爷爷。他的爸爸妈妈,谁也不知道。郭姐都不知道。
爸爸去世了,妈妈呢?
余柏回来的时候,拎着一大袋子药和一件风衣。他把风衣给姚音华,“果冉给我的,你换了吧。”
姚音华换着衣服,看着那一堆药,“这些,都是给他吃得?”
余柏叹口气,“幽门螺旋杆菌和胃溃疡一起治,四种药吃半个月。”
如此,在姚音华心里,华成岚的病很严重。
做完胃镜半小时后,华成岚还没醒。余柏叫来了护士,护士叫来了医生,医生叫来了麻醉师。
医生和麻醉师干脆不走了,坐在客厅,等着他醒。
姚音华从他们的反应判断,这不是个好情况。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姚音华看到麻醉师一遍遍看手表。他的心随之牵到嗓子眼。
又10分钟后,华成岚的一声咳嗽,“救了”这一屋子人的命——醒了。
医生上前,看了血压脉搏监测器,“吃两天流食,慢慢恢复,别着急。这个机器20分钟后叫护士停了。” 说完,医生和麻醉师如释重负的走了。
华成岚醒了,也不是很清醒。醒一会儿,睡一会儿。
姚音华问余柏,“他这算醒了吗?”
“麻醉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他现在应该也是困了,昨晚一夜没睡。”
姚音华这才想通,对,华成岚吐了一夜。
折腾到现在,余柏饿了。他把果冉带来的早餐热了,叫姚音华一起到客厅吃点。姚音华摇摇头,“你吃吧,我没胃口。”
姚音华坐在床前,看着华成岚的手,插着针,贴着透明胶带。他刚从医院醒来的时候,也每天输液。那时他倒不觉得疼,现在看华成岚,他觉得疼。
午后时分,华成岚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十分安静。余柏过来,小声问他,“喝水吗?”
姚音华趴在床边,睡着了。
余柏喂华成岚喝了点水。
华成岚低声说:“你去休息,我不睡了。”
余柏指了指外间客厅,走了出去。
姚音华换了一件干净风衣,睡得很沉。他的发梢触到了华成岚的手指。
华成岚一动不敢动,怕他醒了。
姚音华睡觉的时候,和他吃饭一样,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发丝很软,像小猫咪的毛发。姚音华进组后,为了角色,剪短了头发。昨日见他,红着眼睛,像个受了委屈的高中生。
华成岚对这种场景的记忆,停留在小时候,那时爸爸生病,妈妈便是这样趴在床边睡着了。关于爸爸妈妈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
“成逸。”
“嗯。”华成岚应了一声才发现,姚音华没醒。他这样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一声“成逸。”
“嗯。”
华成岚突然对“岁月静好”这个词有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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