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仁安听到叶无痕这稚嫩的话,只觉得可笑,“你说什么?”
“你,冤枉了人。”叶无痕一句一顿道。
“我教训家仆不知何事轮得到堂堂叶公子插手了。”孟仁安话语间疏离之意,与叶无痕往日的情分仿佛荡然无存,“那还真是让叶公子见笑了。既如此,来人,将方才那侍卫放了,遣出孟府永不许再入内。”
“是。”
“顺便将叶深兄请来,他御下无方,看来我要与他好好讨论一下如何处理叶公子擅闯孟府这件事了。”
孟仁安与叶深虽有旧交,可叶深的地位终究还是抵不过孟仁安,平日无事时倒是两厢安好,如今出了差错,那便能体现出“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了。
叶无痕听说孟仁安要请自己父亲前来也慌了神。
这么多年来,父亲向来谨小慎微,在朝廷上下从不与人结怨结仇,只为了护住一家老小的项上人头,叶深向来也是这般教诲叶无痕的。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即使孟仁安看在叶深的面子上不深究,可回叶府后叶无痕的日子显然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孟叔父……”叶无痕不得不服软。
孟仁安冷眼看着他,“无痕,在你父亲没来之前,你就好好在鱼散的房间休息,可好?”
“……”
见他不回答,孟仁安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叶,叶,叶公子……怎么是你啊。”那个瘦侍卫肠子都快要悔青了,此时欲走却不敢动,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搭话。
“滚。”叶无痕道。
“好嘞,好嘞,小的这就滚。”
得到应允,他松了口气,连忙挥散屋内其他人,顺便带上房门。
—
孟仁安来到前厅,这些年他一直以信奉道法之由常常请徐道长前来府上,府内下人倒是不觉有异,添好茶水后便自动退出堂内。
“何事这般匆忙?”孟仁安啜饮一口浓茶将体内灼热之气压下。
最近这段时日比较特殊,二人不是约定好时间在密室见面就是约在外面茶馆,若不是有要事,徐道长定然不会贸然出现在孟府。
“主上,山水村的幻境察觉到异样,云潭显然已经找到正确的破解之法,她进入了妖魂的考验。”
“哼。”孟仁安以为是何大事,闻言冷笑一声,“那妖魂所设的梦境岂非寻常人能破解?先前我们派人去试过,所有触及妖魂梦境的人无一醒来。”
“可是……在今日晨间,云潭成功离开了梦境,通过同心镜观测,似乎是……”
孟仁安心下隐约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什么?”
“是鱼散公子闯入梦境,将云潭救了出来。”徐道长似乎有些为难,“主上您知晓,鱼散公子他的血液可谓是惊世骇俗的存在,我的阵法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当然,让二人恐慌的并不是鱼散的血液,即使他的血液用处颇多可终究也不是万能的。
让他们恐惧的是鱼散已经渐渐开始脱离二人的掌控,他接触到外界传递而来的信息,这样下去形势早晚会失控。
孟仁安显然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面,他眉心紧拧,“想不到这个云潭运气这么好,如今看来我们没有时间再拖延了,你先带人去控制住云潭千万不要让她抓住我们的把柄,再让紫烟即刻凑齐剩下的魂魄,后日便是锦悦节了。”
“遵命。”徐道长站起身,又问道,“那主上,鱼散公子是否要抓回来?”
“你说呢?”孟仁安心烦意乱,拧着眉心反问。
徐道长不再言语,颔首作揖后转身离去。
—
红夜只能眼见着云潭与鱼散两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想法子,他也心知这种情况下云潭所做的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迫于无奈,红夜暂时离开山水村,他想要先来孟府看看叶无痕的情况,但是却发现孟府外被人设下了结界,根据这结界所散发出来的灵气,红夜意识到与自己曾交手的徐道长赶在自己之前来过。
依照他的个性,次来必然是与孟仁安汇报云潭在山水村中的现状。
叶无痕很可能也已经暴露了,孟仁安定然不会放任鱼散和云潭胡作非为,山水村本就有一个难缠的鬼祟,再加上徐道长,云潭没有半分胜算。
说来也是可笑,红夜前十几年一直跟在云潭身边,却从未被外人发现,如今这短短月余却迫于无奈多次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个发现也让红夜明白,距离下一次大战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红夜只在孟府外思忖不到两秒,他消失在原地,闪身的功夫回到了梨园。
梨园中人都老老实实按照云潭的吩咐维持日常起居修炼,未有半分异常。
多年来,红夜隐身在他们之中,默默陪伴他们的生活,也曾想过有一日几人会正式见面,却不想会是这样匆忙的时刻。
红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未进入梨园大门却在门外听到院中隐约传来了伊然的声音。
他一愣,犹豫下直接穿墙而入,这次穿墙第一秒他便现形,屋内原本正交谈的众人皆是一愣,随后像是见鬼一般,皆是惊慌大叫起来。
巫有胆反应更是剧烈,干脆一下躲到距离他最近的伊然身后,伊然也是十分仗义的跨步挡在他面前。
“你是谁?”巫琉璃说着,已经和巫柏赋站好位置,准备施展抓鬼的阵法,眨眼间手上便掏出符纸和法器,打起十二分戒备。
红夜知道自己这样贸然出现会引发他们的恐慌,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站在原地,他缓缓开口。
“我是来帮你们的,巫有胆十岁时被你师傅救下带回梨园山庄,巫柏赋是你师傅曾经在战场上救下的孩子,也是他收留的第一个弟子,巫琉璃前几年你师傅专程去寻你,当时你快要被饿死,我说得对吗?”
这一席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红夜所说的并不是一些尽人皆知的事情,许多甚至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
例如巫柏赋的来历,他是最早在梨园山庄中的人,是所有人的大师兄,他的身世就连其他弟子都不清楚,眼前这个不明来历的男人却知道。
巫书离仍旧有些怀疑,“这些事情只要有心去打听都能知道吧,算不得什么稀奇。”
红夜见她开口,反而勾起唇,方才并未说她就是料到她会有这个反应,他也算是看着这些孩子们长大,脾气秉性是除巫玄异之外对他们最了解的人。
“巫书离。”红夜道,“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你是这里面被带回来时年纪最小的,当时只在襁褓之中。
五岁时你便偷偷在云潭的饭菜里扔沙子,你师傅发现后你又将错处怪在云潭身上,在所有人都出山只留云潭一人照顾你时,你故意打坏了你师傅珍藏的好酒嫁祸在云潭身上。”
红夜轻笑一声,“还要我再多说一些吗?”
伊然听完上下扫视巫书离,满脸写着厌弃。
众师兄弟闻言似乎也陷入回忆中,他们记得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师傅得知云潭将酒壶打碎后并没有过多斥责。
不过那件事云潭并未反驳,只是默默认下,所有人当真以为是云潭所为,没想到竟是当年刚满五岁的巫书离嫁祸。
这么小的孩子……
巫书离眼角一抽,羞恼地捂住双耳,“别说了别说了,我当时只是年纪小害怕而已,再说师傅向来不会责怪云潭,她替我顶罪大家相安无事,难道不好吗?”
“这么说确实没错。”伊然道,“不过,让别人顶罪要事先与别人商议好再说吧,况且,你有给云潭好处吗?她替你顶罪你可曾领她的情?”
“我……”巫书离哑口无言。
她自然没有领云潭的情,当时他只觉得自己所为天衣无缝,云潭又是个傻的即使被冤枉只默默认下,不去辩驳。
红夜见她似乎想通了,又补上一句,“你师傅一直知道是你做的。”
“啊?不可能,师傅为什么没有斥责我?”巫书离整个人呆愣住了。
“我一直跟你们生活在梨园,和你师傅算是多年好友,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向他说过,之所以不怪你,也只是想装作不知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巫书离整个人因为红夜的话被冲击,心中早已对师傅偏心所产生的不满怨怼也开始动摇,从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她竟不知如今该作何反应。
而其余人听到的重点则是红夜说出的前半句话,他们异口同声道,“你与我们共同生活在一起,师傅也知晓此事?”
“不错。”
红夜原本可以像对待叶无痕那般,直接跟这帮孩子说自己的目的,之所以大费周章地介绍获取他们的信任,或许是因为感情不同。
云潭或许是跟他更亲近些,可这些孩子每一个都如同他侄子一般存在。
当初他曾想在离开之前再与他们正式见面,现如今既然提前了,也希望让他们细细了解自己,总不至于人去楼空时于他们而言还算陌生人。
他说完这些,巫琉璃与巫柏赋已然放下戒备,收起手中的法器。
红夜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这才道,“潭儿被困在山水村,有位妖道正在赶去的路上,以她一人之力无法抗衡,我也无法将她平日所用的符纸带去。”
“你们……”
红夜话还没说完,眼前几人却突然四散而开,只留下他与伊然四目相对。
伊然有些尴尬,“呵呵,你应该不认识我吧。”
还没等红夜开口,刚刚跑开的几人背着大包小裹同时出现在院中,他们仓促往门外走,见红夜还愣在原地,巫琉璃道回身道。
“愣着干嘛,带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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