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一行跟着刘丧进山,直到走进山洞,看见扶光的那一刻,吴邪一路漂浮的心才落回胸腔。
不可否认,在见到扶光的那刻,他居然有种可耻的心安,就像小哥没回来前,扶光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可当心安褪去,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恐慌。
吴邪沉默望着扶光,身边王胖子和其他人的声音远去。
他有什么重要的。
吴邪第二次拷问自己。
他是一个闷油瓶和扶光生命中总有一天要告别的人,是一个耽误胖子发财和结婚的人,他让小花倾家荡产,让秀秀至亲分离,让他父母终日生活在他要走三叔老路的恐惧中。
他远配不上他爷爷给他的无邪二字,但在他稀里糊涂的前半生,过的无比的精彩,他看到过人间无数的奇景,他有着世界最神奇最有故事的伙伴,他们在峭壁高歌,在雪山诵经,在戈壁对酒,在海上看月。
他这辈子已经够了。
他这么辛苦,就是希望他们都好好的,他们怎么都不明白呢?
王胖子回头,惊讶问吴邪:“天真,你怎么哭了?”
吴邪没回答他,直直快步向前,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成了奔跑。
他不顾所有人的目光,抱住扶光,嚎啕大哭。
他在为自己的天真哭泣,为所有为自己付出和因自己受伤的人哭泣。
五分钟,吴邪收起所有情绪,他没问扶光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试图劝退扶光,而是冷静询问扶光收集到的所有信息。
入夜,浩浩荡荡的三十几人挤在一个山洞中。
王胖子看向张家队伍,捅了下吴邪,感慨:“瞧瞧人家的队伍,人数足,质量高,装备还齐全,而我们……”
聚在一起的张家人竖起了耳朵,没想到下一句等到的确是,“而我们有扶光。扶光有就是我们有。”
这话说的颇为自豪得意。
张家人:……不要脸。
吴邪也看向对面,数了数,好家伙,足足十五个,再看自己这边带来的半个行里的白昊天和三个行外人员。
不得不承认,对方完胜。
这一晚,吴邪想了很多。
扶光不带人进攻土楼是正确的,喊泉会喷毒气,有第二入口的情况下,走喊泉不值得。
小花选择继续留在土楼,从小花和焦老板的斗争中看,焦老板听雷只能听到关系到自己安危的事,小花只是混在里面救人,暴露的可能不大。
最后就是二叔,他是要灭掉自己身边的所有人,还是在保护他们?
整顿装备时,张扶意忽然道:“我们装备有限,只能带你们其中的三个人去。”
王胖子一听,顿时有些恼火,吴邪道:“我们自己有装备,不用你们操心。”
张扶意笑着,十分笃定:“你们的装备下不去。”
“扶光,你们家的人也太没大没小了,你都没发话,自己倒是逼逼上了。”
人是扶光带来的,王胖子不好直接开骂,吴邪也看向扶光。
扶光对吴邪和王胖子道:“你们挑三个人,一个下去,两个记路,摸清情况后,记路的人带消息给大部队。”
刘丧立刻表态:“我一定要找到偶像。”
“小三爷,我要跟着你。”白昊天站到吴邪身边,介于扶光在,控制住了自己抱吴邪胳膊的冲动。
坎肩也不甘落后:“我听老板的。”
吴邪评估几人的情况,开始点名安排:“刘丧、坎肩、白蛇和我们一起去,小白你跟响墩他们离开,剩下的人执行我昨天的计划。”
白昊天嘴巴一撇就要哭,被吴邪看得眼泪憋了回去,委屈道:“我听小三爷的。”
瘴气弥漫的山里,云压的很低,在福建待久了,吴邪知道可能要下雨了。
吴邪找到前面的张扶意,“要下雨了,我们必须找个能避雷的地方,最好是深一点的缝隙。”
福建的山都不算高,山洞不好找,只能找缝隙,实在找不到,他们只能炸山了。
张扶意察觉到扶光在看自己,耐下性子道:“不行,我们必须到凤凰木下才能休息。”
吴邪瞬间知道她会错意了,立刻道:“不是我要休息,是扶光要避雷。这个天下雨会打雷,再走下去,扶光会被雷劈的。”
“吴邪!”张扶意怒吼了一声,气到闭上眼,心中暗暗告诫自己,阿扶姐还在,她不能动手。
默念了三遍不能动手,张扶意睁眼,咬牙切齿道:“我警告你,我是看在阿扶姐的份上才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要是再敢诅咒阿扶姐,我就不客气了。”
张扶意扭头就走,她怕再和吴邪说下去,她会忍不住卸他的下巴。
几步外的张扶摇一脸奇怪,靠近吴邪问:“阿扶姐打雷会被劈,谁告诉你的?”
吴邪震惊:“这么重要的事,你们不知道?”
“不知道也不对。”张扶摇道:“阿扶姐打雷只会……”
“我不会被雷劈。”
张扶意向扶光点了下头,继续到前面开路。
“我还不至于被雷劈。”扶光安抚焦躁的吴邪,“还有,是谁告诉你的?”
这个问题,她也好奇。
吴邪张了张口,猛地发现,我操,没人说过,扶光打雷的时候会被劈。
小哥说的是扶光被雷声锁定了,被雷劈这个事,是他靠三叔留下的手机里的信息推理出来的。
“就是啊,天真,你怎么会想到的?”王胖子说完,恍然大悟,“所以你不让我找扶光,是因为这个?”
好几年没在扶光面前犯蠢了,吴邪脸有些涨红,艰难问:“那你为什么会轻易答应我不再调查听雷的事?”
“因为打雷我会头疼,遇上突发情况,容易连累人。”
后面的刘丧皱起眉头,埋下心中的疑惑。
张扶摇要说的和张扶光解释的不一样,他要说的是,张扶光打雷会失忆。
刘丧的耳朵灵敏,不止体现在听外界的声音和人的心跳,他什么都能听到,包括人喉咙里的预发声。
人有一种习惯,在说话之前,喉咙里会有气流模拟说话的状态,大部分人说话前,会先模拟一次,这是无意识的。
如果听得熟练了,刘丧就能在人开口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
刚好,张扶摇有这种习惯,而刘丧也在他和其他张家人说话的时候,记下了他的气流规律。
闹了大半天,全是自己搞的乌龙,既然不是被雷劈,扶光的这种情况就属于雷声影响神智了。
两者对比之下,吴邪发现自己很容易就接受了后者。
果然,相对化心理效应没有骗人。
要下雨了,队伍速度加快,瘴气弥漫的林子里,吴邪戴了口罩,还是感觉呼吸很不舒服,似乎从空气中摄取不到氧气。
吴邪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庆幸的是,在他快要憋不住时,他们找到了张扶意说的那颗凤凰木。
深山腹地,树木巨大,盘根错节,连缝隙中都长满了灌木,这颗凤凰木没了醒目的红色花朵,凭它那方圆几里独一颗的特殊,硬是显眼起来。
吴邪他们走到树下时,先锋部队已经在靠树的位置挖出一个直径两米的坑,坑上支起一块防水布。
坎肩问吴邪:“老板,要下雨了,他们挖坑,是要我们在地下躲雨吗?干嘛那么麻烦,在地上不行?”
“你就不要打扰你老板了,想知道他们在干嘛,走。”王胖子一手览过坎肩的肩膀,带着他走过去。
天色暗了下来,吴邪没心思想其他的,抬头看天。
乌云集聚,天边有轻微的闪电,似乎是雷雨。
吴邪站在扶光身边,比扶光本人还要紧张。
扶光深知自己的情况,找了个地方坐下,吴邪亦步亦趋跟着,为缓解他的紧张,扶光和他聊天。
“你不去看看?”
王胖子和坎肩过去的时候,坑底不断有老瓦当递出,边上的人把瓦当垒在一片,现在垒了厚厚一堆,没有东西递出来了。
吴邪摇头,担心问:“现在有什么感觉?”
“她的心率开始失衡了。”刘丧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扶光。
雨淋了下来,大雨磅礴。
“进去。”扶光站起来,迈开脚步之际,脚一软,人跪了下去。
“扶光!”
比吴邪速度更快的是张扶意,在吴邪扶人的瞬间,一道人影几乎以闪现的速度到了跟前。
张扶意一把抱起扶光,冲张扶意道:“下去,备药!”
地上的张家人下饺子一样跳进洞口,张扶意也跳了下去,转眼间,只剩吴邪他们在地面。
张扶意抱着扶光跳进坑里,里面是一个不到一百平的空间,张扶摇已经在地上铺好了防水布,镇定剂准备妥当。
张扶意坐下,让扶光靠在自己怀里,张扶摇推衣袖准备打针时,被阻止了。
轰隆。
巨大的雷声在洞顶炸响,拦住张扶摇的手滑落,张扶摇想问自己姐姐要不要继续,抬头发现,身前两人都望向了自己的后方。
张扶意跟着扶光抬头,看到下来的吴邪,感受着不断低落在自己手上的泪滴,心中是不甘,是委屈,是无尽的苦涩。
即使扶光此刻在承受着巨大到让她失控的痛,张扶意也没有违背她的意愿让张扶摇继续,她让张扶摇收起药,把扶光靠在背包堆起的墙上,站起来朝吴邪走了过去。
“天真,扶光怎么样了?”王胖子还吊在控制,声音比他先落地。
吴邪只是僵硬的站着,没有回答他的询问。
他看到了,扶光拒绝了打针,也看清了她望过来的目光。
那是扶光看向自己时,从未有过的眼神。
森冷,乖戾。
扑面而来的强烈压迫感使他呼吸一滞,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油然而生,吴邪开始心慌意乱,动弹不得。
“为什么不继续给扶光用药?”吴邪问。
“我比你更清楚阿扶姐此刻需要什么。”冷声回答完,张扶意失去针对吴邪的尖刺,疲惫道:“去吧,去阿扶姐身边,这是你唯一能为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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