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三道象征着三千世界的石门,三人进入了一条南北走向的甬道中。这条甬道和之前的墓道完全不同,墙壁呈红色。向南的尽头隐约散出一些微弱的光芒,那光在漆黑的墓道里,像灯塔一样具有指示性,三人相视,朝着南方去了。
走到尽头,见墙上开着一扇玉门,玉门的墓室里竟堆满了小山一样的金银珠宝。潘子眼睛都看直了,正欲进入,瞎子拦在了玉门前。
“瞎子,你这是干什么?”潘子问道。
瞎子笑道:“救你。”
瞎子的话让潘子和吴三省都十分疑惑,好在他们也十分谨慎,没有再前进半步。
吴三省问道,“怎么回事?”
瞎子盯着玉门边上的那个记号。他很清楚,那是张起灵留下来的,这个记号是张家符号的改良版本。或者说,这个符号是灵儿改进后的张家符号。张家符号学本不能外传,但张起灵却破例教给了灵儿。灵儿在张家符号的基础上重新设计,为的就是只让他们三能看懂。这样,张起灵就不算违背了张家的规定。
如今,张起灵在这里留下这个表示十分危险的记号,是担心灵儿万一来找他的话遇到什么不测。
瞎子自然没有解释这些,盯着墓室里的那堆财宝,道:“络腮胡,雪地帽。顺子的父亲已经死在了里面。金银山后面还有其他的尸体,一共是六个人。”
吴三省瞳孔大瞪,连忙问道:“有没有女人?”
瞎子大抵猜到了吴三省在找谁,对吴三省道:“死在里面的都是男人。”
吴三省松了口气。
瞎子继续道:“看来,这批人就是去年顺子父亲带的那队。”
潘子道:“顺子说队伍一共是九个人,里面只有六个的话,还有三个人去哪里了?”
瞎子合理推测,“很有可能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们分头走的。总之,这里面不能进。这些人如果拿了财宝能走出来的话,就不会死在里面了。实在是太蹊跷了。”
吴三省点头,他此行目的也不是为了钱,得知死人里面没有女人,迅速调转了方向。
“三爷,就这么走吗?”潘子大喊。
“你想送死,我不拦着。”吴三省头也不回地朝着墓道北方去了。
潘子见状,狠心别过头,多少感到有些可惜,但还是快步跟上了前面的吴三省和瞎子。
一路向北,三个人进到了一间墓室。打着手电前进了几步,惊奇地发现,这间墓室下面还有一层,他们所处的位置只是这间墓室二楼的连廊。从上俯视,可以看到八口棺材围绕着中央一具青铜棺材展开排列。
到底是盗墓贼的天性使然,看到棺材,总要上去研究个一二,能带出点东西去总是好的。
“三爷,不能动!”瞎子急忙叫住吴三省。
“为什么?”
瞎子将手电的光打在地上,“地上有挪动的痕迹,这八口棺材的位置都是重新进行摆放的,这叫八棺莲花,这种摆放是为了镇住中间的青铜棺。随便动的话,凶多吉少。”
吴三省兀自思忖,这八棺莲花阵连他都只是有耳闻,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可见这摆阵之人能破此局,必定在墓葬风水方面有相当高的造诣。而当年西沙队伍中,只有齐羽才有这般手段。
潘子在西北角发现了一个隐藏的盗洞。三人顺着盗洞向下,在尽头发现了一个青铜鼎。青铜鼎约有五米之高,死死地挡住了前方的视线。
三人从青铜鼎的底部钻了出去。瞎子发射了一颗照明弹,霎时间,眼前的景象简直触目惊心。如一把百米厚的斧头直接将整座山体内部空间劈成两半,上万条青铜锁链成为了两半山体唯一的连接。
吴三省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往下发射了一颗照明弹。只见青铜锁链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干尸,照明弹燃尽时,都未窥得深渊底部半点情形。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手心里捏满了汗。
瞎子在青铜鼎的其中一只脚上发现了绳子,绳子的另一端伸进下面的深渊里。
“三爷,看来,那三个人从这里下去了。”
吴三省咬了咬牙,“走。下去看看。”
顺着绳子往下爬了将近一个小时,吴三省在最下面的青铜链上发现了一件衣服,于是,他着急加快了下降的速度。潘子见他心急如焚,不禁大喊:“三爷,下面的情况还不清楚,你慢点。”
吴三省大吼:“老子知道!”但他并没有减慢速度,直到拿到了那件几乎到处都刮烂了的衣服。
虽然衣服已经残破不堪,但还能看出来那是一件女式风衣。
“三爷,你在找陈文锦吧?”瞎子笑问。
“你怎么知道?”
“从你问我死在金银墓室里的人有没有女人时,我就知道了。”瞎子看着吴三省,又道,“当年西沙海底墓,一整支考古队都消失了,这件事,不光你在查,我也在查。”
“哦?”吴三省故作疑问,终于逮着了打探的机会,“当年北京城那起爆炸案轰动一时,后来就再也没听到过张起灵的消息。道上都说他死了。不过,我料想他大概率也来了这里吧。”
瞎子对吴三省抱有相当大的怀疑,就道:“哑巴张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只是,当年的西沙考古队里,现在道上只有三爷你还在活动,我也是跟着你来了才有了大概的确认。只是,三爷怎么知道那支考古队来了长白山?”
吴三省自己其实也是雾里看花,眼下情况不明,他不信任瞎子,自然也不会把话说明白。只道:“我只是想找文锦,这些年在道上混,四处留心,多少查到了点线索。这一趟,也只是赌运气而已。”
“霍玲回来过吧!”瞎子道。
这些年,九门的消息瞎子是一点儿也没放过。霍玲在大约92年年底回过一趟霍家,但又失去了行踪。瞎子一直一筹莫展,只是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吴三省无形中给他提供了考古队去向的线索。
吴三省大惊,“你怎么知道?”
瞎子笑道:“三爷,当年在西沙海底墓消失的考古队里,不止有你女朋友,还有我的家人。这些年,我也在找他们。”瞎子自然隐瞒了关于张起灵和灵儿的相关线索,反正没有人知道,便直接混入消失的考古队算了。
吴三省道:“黑瞎子从来孑然一身,竟然也会将两个不相干的人看作家人?”
瞎子大笑,“有羁绊,活着更有意思些。”
吴三省听了,吐了口气,点点头,“走吧。要是这一趟能找到他们,我们也不算白来了。”
三个人继续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瞎子不禁心跳加快,他很清楚,那扇青铜巨门就在前方。七十多年前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他早就不记得青铜门里有什么,只记得,醒来时已经从门里出来了,而身边坐着的人就是张起灵。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见他醒来,张起灵递给他一副墨镜,“别踏入这里。”那个时候的张起灵和现在没有什么两样,会救人但不爱搭理人。
看着张起灵冷冷的背影,瞎子站了起来,“喂,你叫什么名字?”
瞎子没有得到哪怕一个字的回复。
“行吧行吧!”瞎子戴上张起灵给的墨镜,“一张臭脸,谁欠了你几百万似的。”
张起灵依旧没有理他,朝着山体裂缝里走去。
“臭狗屎!你就叫臭狗屎好了!”瞎子走在后面,兀自给张起灵起了个难听的名字。
大概任谁都不愿意长达几天的跋涉都被人追着叫臭狗屎,张起灵停住了脚步,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张起灵。”
“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原来你姓张啊!”瞎子笑道,“诶,哑巴张,我姓齐,齐……”
瞎子话没说完,张起灵已经转身走了。瞎子叫什么他并不在意。
从那个时候开始,瞎子就发现岁月再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而他的眼睛在从青铜门里出来之后,再也不能见光。
记忆随着岁月的流逝在旧时光里蒙尘,接近这扇门的人似乎都没有善终。瞎子不知道四年前踏入长白山的张起灵是否还在这里,他只是猜想,张起灵和他一样,因为这扇门获得了长生,也因为这扇门,各自背负了不同的代价。瞎子失去了可见光明的眼睛,而张起灵失去了所有的过去。张起灵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就像他自己临走时说得那样,他也不知道。或许,他所背负的代价远远不止忘记一切这么简单。
“三爷,九龙抬尸!!!”潘子指着中央的大祭台大呼。此行三人,他心思最为单纯,保护吴三省,顺便摸东西。
“他娘的,还真是!”吴三省大喜,找人先不谈,眼界倒是真大开了一回。
瞎子只叮嘱道:“里面的东西,光凭我们三个,对付不了,最好别动。”说罢他朝着顶空发射了一枚照明弹。
在惨白的照明弹光线下,面前的整面山体反射出幽幽青光,一扇巨型青铜门横在眼前,其所带来的震撼和寒意几乎要让人体内流动的血液凝固。就是瞎子,再次见到这扇巨门,也不得不再次惊心动魄。
惊叹了好一会,三个昏倒在青铜门一角的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扶起来一看,正是当年西沙考古队的三名队员:陈文锦、霍玲、齐羽。
瞎子带着所有人,从另外一条山体裂缝出去,将文锦等人送到了附近的卫生院。
盯着病床上的三个人,吴三省十分震惊,已经过去十年了,如今的陈文锦等人竟然如当初一般,仅二十几岁的模样。看来,这三人都做了十分给力的保养也未可知。十年而已,有些人不显老也是正常的,吴三省在他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的认知范围内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还有个令吴三省有些不知如何解释的事情。齐羽越看越像他那可爱的大侄子。难道是他大侄子还没有完全长开?转念一想,大侄子也十七岁了,过两年就要上大学的人了,再怎么没长开也差不多就那个样了。想了想,一个有些破坏家庭和谐的念头钻进了他脑海里,他娘的,大侄子的亲爹是齐羽?他大哥被戴了绿帽子?
吴三省惊出几许冷汗,大嫂温婉贤惠的形象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于是他连忙算了一下时间。不对。齐羽这小子下墓那年也才二十四五岁,总不能够十七八岁的就勾引了他大嫂子。况且,他大嫂一直在杭州呆着,十万八千里的,这事实在说不通。
吴三省正胡思乱想着,文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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