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花语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下周末和仿佛从没来过的上周末。
姜喻宣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尤其晚课上的还是生物,简直跟文科没有两样,生物老师偏又有些口音,更令这堂课毫无观赏性。轰鸣的小蜜蜂使老师本就不明晰的口齿雪上加霜,生物课代表仅一人的发作业速度十分缓慢,被夹在这些漫长无用的噪声中,她缓缓阖上了眼皮。
自从到了高三,她变得越来越嗜睡,且转变得毫无征兆。一开始她还能说服自己是课业繁重的原因,直到这种症状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成绩发挥。她记得十月月考做导数选择题以及英语听力的时候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对自己的意识进行降维打击,她才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准确来说,真正转变的时间节点并非开学,而是那个她不愿回忆的夜晚。没错,原因就是这个,那个鬼人把她害惨了!拿自己当人质的事情过就过去了,她不愿计较或有或无的那点儿情谊,可他偏偏埋下了一个祸根,并于近日开花,然后长成祸果。你觉得很有趣是吗?
只是他们又一次断了联系。姜喻宣那时想,他对自己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报复回去简直就是怂货一只;可对面往小了说也是辰星集团,往大了说更是全阴间最精英的阶级,岂是她一介凡人而且是元气受损的凡人抗衡得起的?她只好咬咬牙当自己被狗咬了,而试图将那个混蛋的身影彻底地从生活里赶出去。
现在她总算体会到怂的代价。随时随地都能睡着似乎是种颇受崇拜的技能,然而这些觉她睡得都并不安稳,时常会被一种全身都被禁锢、无法动弹的慌乱袭入脑海。
尹嘉熙察觉同桌的呼吸愈发急促,轻轻地碰她一下,不料姜喻宣反应奇大,几乎从桌子上摔了下去。
“我刚刚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还好你叫醒我。”她猛地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用一种下一秒就快哭了的表情,仿佛语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悲壮。
尹嘉熙把她的毛给捋顺,“待会儿放学你有安排不,我们出去逛逛。”
也是经这么一提,姜喻宣才再一次想起这么个死气沉沉的周二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只是大脑缓冲速度太慢,同桌见她兴致缺缺,也没打算追问下去。
她只好扭头望向窗外。月升东方,像一张白色的弓,又或是把锐利的镰刀,在透着灰蓝的天空中格外显眼。空中似乎这时飘来了一团云雾,姜喻宣总是不喜欢迷蒙的一切事物,就像生物老师的口音,就像现在这样被模糊了的月亮,她立刻把头转回来了,打算等月牙刺破那层遮蔽再去看它。
在她转头的这一刻,世界死了。
教室里外的一切,动的或不动的,都被石化了般按下了暂停。
这算什么?知乎上流行的那种看月亮就死的短文?姜喻宣狠狠地拧着自己的大腿,这一定是梦。
“姜喻宣,你生于二零零三年十一月二日,你今天满十八岁了。”一道施咒般的声音在左耳炸响。
她一惊,扭头去看,却见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坐在极为狭窄的窗台上,像是随时可能跌下教学楼。在他身后,那轮月牙竟消失不见了。
这人是月神来的?姜喻宣腹诽,连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都浑然不觉。
“您做什么工作的,同学。”她启唇哆哆嗦嗦地问。
男生像要把什么东西从眼前赶走般挥了挥手,她莫名觉得这动作有些熟悉。“咱们两个年轻人,就不说老话了。你一定知道,你的灵魂,或说命格,有着极为强烈的阴属。即使现在消散了一部分,你也比绝大多数人更具天赋。”
语毕,他环视了一圈整个教室,“即使是你那些同学身上所有的阴气加在一起,也不及你一人,明白了吗?”
这不算什么新知识,姜喻宣只得捧场地点头。
“我与你一样命属纯阴,”男生接着掏出一本便利贴,开始念他的小抄,“像这样的肉身,成年之后稍加提点即可通阴阳。待你能够在阴阳两间来去自如,阴阳办事处单位便会为你提供一个上岗的机会,同时赋予你极大的权力,就像我现在对你的同学们做的那样。”
你说的这些我简直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过这倒是个新鲜的兼职工作,她鼓起勇气问:“你说的这个就业机会,它是什么机制?”
“换成通俗的语言说,上岗机会是个准考证,在你参加一项考核并且合格之后,便能快速上岗。这项考核是个非常广义的东西,只需要你像写论文一样解决一个‘问题’。‘问题’的解答没有固定的提交时间,只要你做完,便随时可以提交。现在,你一旦与阴间签约,立刻就会有阴阳办事处的人来与你对接;若不签约,我就会洗去你的记忆——”
“看来如今阴阳办事处的行规改为出尔反尔了。”
两人同时一惊,回头去找这阴厉男声的来源,就见薛卓轶穿着一身白站在教室后的板报边,头上恰好顶着“德智体美劳”五个主题字中的“美”,使他活脱脱像个下凡的天使。姜喻宣又一次看呆了,心道为什么自己每次遇见他都是这么呆傻的一副模样,莫非在他心里她真的只能剩个“狼狈”了?
薛卓轶面容美妙,就是出口的话十分不美妙:“我先前跟你师父打过招呼,绝对不允许以任何阴间的名义靠近这个女孩。再要往前追溯,你还欠我一笔阴气的账。”
男生似乎被他给点着了,你薛家就一个发点小财的暴发户,我师父修为深厚凭什么看你脸色?他正欲开口反驳,教室内登时升起一片云雾;而自那雾气深处,走出一个长相冷淡的少女,与他们皆是同龄人。
真是没完没了,你们阴间专门挑我晚课现场团建来了是吧。然而奇怪的是,当姜喻宣细细打量少女的眉目,只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老气。
“尹冰衔,管好你的嘴。”少女的嗓音如银铃般动听,开口的方式却更像是在呵斥一个晚辈,这下姜喻宣更确信这是个不死女妖了。
“失敬了,薛先生。”尹冰衔悻悻赔礼道歉,后随女妖退出教室。
倒是薛卓轶毫无反应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后,转过来饶有兴致地自言自语:“说来,白源尹氏倒是与濯郡尹氏关系密切,祖上原是一家。”
“姜喻宣。”他忽然喊她的名字,语气暧昧,“你长大了。我本不想在你高考前再来打扰……但今夜是个偶然,既然来了,我刚好能把这东西当成年礼物送给你。”
她抬手,然后感受到一个冰凉的物体落在掌心。是颗指甲盖大小的玉石。
“你纯阴的灵魂原本是封闭的,失去了一小块后就有了个豁口,阳气会从那里入侵你的身体,反噬你的意识。随身带着这个石头,能帮你屏蔽近身的一切气息。”
姜喻宣抚摸着玉石上的纹理,似乎刻有自己名字的篆书。刚想抬头感谢他良心发现,那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世界也随之活了过来。弯月又出现在天穹,且正在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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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附录 下弦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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