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水十年间

收到薛卓轶的请客吃饭邀请时,姜喻宣在和空间向量斗智斗勇。最惊悚的是,他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

姜英珵虽然年纪在家中排行最小不操心公司的事,姜母却还是召唤她每天出门来办公室坐坐,哪怕不输出任何价值。姜母经常叹气,这女儿怎么就不知道找个工作过正经日子呢?她却回答,妈你这么正经不还是信包办婚姻这套吗?姜母叹气叹得更深了,没说什么“还不是为了公司”这种话,从此不再奢求女儿顺从自己心意,总之能别窝在家里就行了。

姜英珵也懒得和自己妈对着干。今日不同往昔,她早已过了叛逆期了,叫她去就去吧,于是竟然真的每天去公司打卡,满不在乎地把自己女儿扔在家里。

姜喻宣不喜欢现在的房子。高中以来,母亲专门在学校附近买了个房子;不知道是房子有什么邪气还是怎么着,克她,让她住着很不舒服。闲下来的时候,她喜欢去小区的公共休息室打磨时光。作业多的时候她学习,作业少则跟大爷大妈打麻将,反正不会闲着她。现在临近开学,属于第一种情况,学校临时布置的任务陆陆续续下来了,她只好专注学习。

薛卓轶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写作业的样子跟你小时候比真是没变。说这话的时候他似乎带着笑意,风度翩翩地坐在她面前。这是他们时隔九年的第一次私下里的往来。

姜喻宣在听到他的第一个字的瞬间就吓得手抖,笔墨在纸上划了很长的一道。直到抬眼直视那张温柔得无可挑剔的脸,她才反应过来应该心跳加速。

“薛老师。”毕恭毕敬地。

“别那么叫,我早就不是了。”薛卓轶愣了一下才挥了挥手,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眼前赶走一般,“还没吃午饭吧,我请你。”

姜喻宣略一迟疑,顺从了他。

他开的是马自达,纯黑色,令她忍不住脱口而出:“您真低调。”

对的,我脑残了,不然怎么说这种蠢话。她几乎要自己往脸上扇一巴掌了,薛卓轶却接住了她的话:“低调是一种保护色。”

其实这对话架构在一个基础上,即他们在辰星大酒店的相遇。若非如此,她不会推断出他富有,他也不会为这看似冒犯的直言作解答。但很默契地,他们一路都没有提起这回事。

“其实您用不着找一个特高档的地方,我很好养活的,不需要什么豪华的招待。”眼看着薛卓轶要开入一个高级广场的停车库,姜喻宣开始坐立不安,“哪怕在街上随便找个烧烤摊我也同意。”

“你用‘哪怕’这个词,说明你对用餐场所还是划分了等级,因此不能随便。”薛卓轶反打方向盘倒车入库,不紧不慢道,“听我的就行了,不会亏待了你的。”

确实是她想多了,这不过是个吃海鲜的地方,尽管也不实惠。前台服务员见薛卓轶来便热情道:“薛总,您要的江景包厢给您留好了。”

江景?姜喻宣满头雾水地跟着服务员进了那间包厢,目光透过落地窗,差点笑出来:原来就是个小泾啊,水质还特浑浊那种……什么都能拿出来放到台面上,这家餐厅不如干脆叫塞纳左岸。

“就我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又不用你花钱。”

“那也很不像话。我对您很尊敬,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让您如此破费。”

薛卓轶又一次提醒她自己已经不是老师了,两个人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两人坐的位置是圆桌的面对面,这又是她心中对他尊敬的体现。薛卓轶被对方热衷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地位降级已经折磨得有些神经敏感了,哭笑不得道:“坐那么远干什么,离我近一点。”

整场饭吃得叫一个味同嚼蜡。中途他一个劲儿地问她现在数学怎么样,要是有问题依然可以联系他。

姜喻宣也很纳闷,这男人什么目的,公子哥下凡来体恤民情的?这叫什么?千金买笑?但她早已冒了一身鸡皮疙瘩,迫切地想结束这个话题,便老实地一一作答。

“三年级和四年级两次前进杯,我得的都是二等奖。”

“这个我知道啊,你当时就说了。”

“后来数学就挺一般的了……”姜喻宣尽力表现得很为难。

“是吗?我看你刚刚作业写得挺好的。”

那是当然,自谦一下而已,我数学好着呢。她内心卷起波澜,神色却淡定如常。

分别时薛卓轶载她至最近的地铁站,摇下窗户道:“我还要有别的事,不送你回去了。”

姜喻宣郑重地点头。这一天过得本来就跟梦一样,该怎么收尾她都不惊讶了。

她转过身要离去,他却突然叫住她。

“……你长大了。”

她尽量露出一个淑女的笑。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九岁,对不对?”

没错。她咬着唇歪头,试图直视他的眼睛、读出说这句话的意图所在。

但薛卓轶仅仅是摇头,似有感慨地一笑,催她快回家。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不在辰星大酒店的时候,他可以笑得很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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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马玉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