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云霏清晨醒来的时候，唐旭已经在厨房做早饭了，他试着学做饭，太复杂的中餐还不太会，但简单的西餐基本操作都学会了。
他用黄油擦了一遍平底锅，放上吐司，煎了一会儿，又再放油，倒入加了牛奶的蛋液做成滑蛋，然后再煎虾仁，搭配上蔬菜，一层层叠到吐司上，做成一个巨大的三明治。
苗云霏换好衣服，简单洗漱后倚在一旁看他做饭。
唐旭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棕发胡乱翘着，衣服也没换，随意套着舒适的短袖和运动短裤。
“别着凉感冒了。”苗云霏说道。
“我马上去换。”唐旭胸口一股火热，更多还是因为“登堂入室”感觉浑身都很热，尽管现在的状态不是他理想中的，但好歹也是进了一大步。
不过已经入冬，这边没有地暖，空调的热气都悬浮在上空，腰部以下依旧很冷，他瞥了一眼苗云霏的拖鞋，她换上了他第一次来做客的那双棉拖鞋。
两人坐在餐桌前，唐旭一边搜能取暖的小家电，苗云霏咬了一口三明治，随口道：“你一直在外面住，宿管阿姨那边查寝怎么办？”
“哎！你要赶我走吗？”唐旭震惊道。
“我没有这么说。”苗云霏白了他一眼，她认真道，“学校有学校的规定啊。”
“也是，查寝次数不太多，我之前都是让室友帮忙说一声。”唐旭小心翼翼试探着，“那我去申请外宿？”
苗云霏笑道：“你要是想多在这边住也没关系。”
唐旭确认道：“那我申请外宿了，地址填这里，是这个意思吧？”
苗云霏冲他笑笑，把餐盘放到水池里，她昨晚休息得很好，出乎她的意料。
本来是担心自己心里压了事情会辗转反侧，但一时冲动的放纵反而让她放下了，不过那也是暂时的，现在白天重新到来，她的思绪还是回到了烦心事上。
尽管不愿继续读博是真心话，但苗云霏是想着和杨教授平静地讲清楚，结果情绪激动下就变成这样了，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导师。
至于毕业后的规划，她心里也有些想法，那就是画画，可是这条路很不好走，就算有一条清晰的途径，也不是她这个非科班出身的人能按部就班实现的，更别提科班出身的艺术生大多也做不到。
苗云霏有一种空荡荡的不安，抓不到扶手，好像滑雪向下冲落差给心脏带来的微妙感，又好像浮潜时因为海浪的头晕目眩。
她看了那么多理论专著，非常清楚这就是所谓自由带来的不安，所以很多人都想顺着一条规定好的路线走到尽头，她原本也是认可的，只是面前的唐旭影响了她。
唐旭换了件毛衣，纹路并不紧密，他是贴身穿的，还是让苗云霏觉得很冷，但她没说什么。
唐旭还是很热，后颈冒着细汗，因为苗云霏想事情的时候，目光一直无意识的落在他身上。
这段时间他和张青在网球场打球，苗云霏时不时过来做些速写练习。
唐旭的身体同时是运动员和模特，运动员那一面运用的是他的身体机能，模特则单纯是外观，好像不一样，但都是身体的功能。
也许有人不喜欢吧，可唐旭很满足，他是有用的。
自从受伤后，他没法再做运动员了，当时很多报道都惋惜地写着网球界失去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不，是他失去了立足之地。
从小时候开始他就只有体育伴随着生活，是他不能失去这一切。
尽管父母现在生意稳定了，能多花些时间陪他，那也没法替代运动，他们并不理解他。
可是苗云霏明白，他之前常常懊恼并不能帮到她多少，现在总算知道了，他能帮助她练习画技，也能理解她的画作。
苗云霏尽量躲着杨教授，从来不怕老师的她也有这么一天，要面交的资料就托刘慧带去，好在琐事都有王师弟，不过她好学生当惯了，组会还是去参加了。
杨教授把她狠狠挑剔了一番：“你最近就做了这些？资料也没看几页，文章也没写几行，这么懈怠还要不要毕业了？”
苗云霏没有反驳，她只是没有过去做的多，但也和刘慧和王师弟差不多。
听完训，组会也差不多结束了，杨教授还有饭局，本想揪着苗云霏再说两句，接到催促的电话就匆匆走了。
刘慧担忧地看着她，杨教授向来不爱训斥学生，本来他收的大都是女生，他不想太严厉，就算有时她们偷懒或者敷衍做事，也只是简单提醒两句。
苗云霏摆摆手，让刘慧先回，不用担心自己。
她没离开文学院的教学楼，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掏出本子涂涂画画，越画情绪越平稳，她画了好几副，才去洗手间洗干净双手，冬天水龙头下的水冰冷极了，她努力搓了搓手指，背着包往楼下走。
苗云霏速度很快，没下几层台阶，就在拐角碰到了王教授。
“老师好。”苗云霏主动问好，王教授在本科也教过她。
王教授冲她笑着点头，又喊住她：“云霏，我听说你没有报转博的考试。”
苗云霏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都传到其他老师耳朵里了。
“我没有太多学术热情。”
王教授却赞许道：“你想的很明白，这很厉害，其实很多学生都是觉得博士出来更好找工作才继续读，但博士很辛苦，不少人都有心理问题，甚至有的休学退学，如果没有强大的心理和热情，是撑不下去的。”
“您是因为热爱吗？”苗云霏问道。
“一半吧，还有一半是因为我爱人，他读了博，也想让我跟他一样，我们是研究生那会儿认识的，当年我自己都受影响，觉得女生学历太高不好，读到研究生已经很高了。”王教授坦诚道。
“我也终于有比较喜欢的事了，但有些担心走不长远。”苗云霏说道。
“没法长远，那就短一点，目标最开始不用立那么高远，出发了，走在路上就已经开始了，至于目的地，也许最后迂回抵达了。”王教授温和劝道。
唐旭和刘泽约好的练习赛日期很快就到来了。
刘泽就定在了他们大学的网球场，他也顺便到体育学院开了个讲座。
所以比赛当天，一群人围在网球场旁边，除了学生，还有刘泽的球迷，很多都知道他要退役了。
刘泽最后一场正式比赛在之前的公开赛已经结束了，这是他最后一场认真的练习赛，又不收费，收到消息的球迷都来了。
唐旭背着包进场，刘泽的球迷有些也认出了他，和旁边不明所以的观众解释。
“他拿了业余组和青少年组的好几个冠军，刚参加职业组，和刘泽比赛时就受了伤，太可惜了。”
唐旭没注意他们的讨论，认认真真做好了热身活动。
裁判是学校教网球课的体育老师，他坐在球网旁高处的裁判椅上，吹哨下令比赛开始。
唐旭看向隔着防护网的苗云霏，有她观战，他有一种预感，今天不会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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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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