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比试

是夜,白天擂台会的人潮已散去。并非人们不再关心那被封困在七绝阵中的大妖,而是整个离堆大陆一抬头便能看见,那七绝阵在天幕中闪着阵阵青金色的耀光,将周边昀厚白净的云层,都映照成了汹涌雷云。

“长老,我来替您了。”伏晓对易轩说。

“甚好,这妖畜!害晚宴开不成了,我得先去解解酒瘾!”易轩起身欲走,又回头看向酌尘,啐道:“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能与这阵相持如此久,但估摸着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若他显颓势,速速来报。”

“弟子知道了。”伏晓点头,看着盘坐在阵中,看上去奄奄一息的酌尘。

“就凭你来守阵?”酌尘才睁眼又合上了。那阵光对阵外人来说,可能只是晃眼,对他却如无数次利刃扎入眼中,仿佛想钉碎搅烂他身体中的一切。

“这阵引的是灵脉的灵力,不是我在守你,是群山,大地在守阵。”伏晓走得离阵近了些,“你为什么要帮我讨那降心丹?”

“因为你需要。”

“我想知的便是:我需不需要与你何干?”

“那就因为伏绯不需要。”

很显然,这阵虽然一刻不停地锉磨着他的身体,他的神魂却但未受太大的牵制。

这妖的实力可能比长老们估计的还要可怖。他故意装作孱弱的模样,只怕是有后招。伏晓暗自估量着,继续问道:

“你是故意引出这阵的?”

酌尘微睁开一只眼看伏晓:“你竟自觉有资格得到我的答案?”

资格、身份、长幼、尊卑.......又是这些词!这些宗门规矩、宗族血亲和法度道义.......这囹圄.......还不配围困住她!

伏晓咬牙沉默片刻,终于发狠道:“我可以帮你拿到你想要的。”

“哦?”酌尘彻底睁开一只眼,“凭什么?”

“凭这个,看好了!”

酌尘为她笃定的语气所吸引,好奇地睁全了双眼。只见伏晓抬手捏了个决,七绝阵的亮光便削弱了些,而她的身上竟泛起一阵诡暗的红光。

随着红光愈盛,那七绝阵的金光便愈加微弱......那些禁制仿佛不再存在了,于是酌尘站起身来。

“不能再继续了,会被长老们发现。”伏晓放下双手。

离经叛道,与妖邪共谋,让她的胸口兴奋地起伏着。她好像又真切地感到命运就掌握在她手中。

上一次是何时?她记不清了。

“直接引灵脉之力为己用?”七绝阵的光芒又恢复了,酌尘又复闭上了眼,“真有意思,你不是仙道吗?居然不怕遭天谴。”

“天道,未曾顾我。”伏晓说道,“那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你的真正目的。”

酌尘看着她满是野心的脸,忽而了然笑道:“只怕你我想要的,是同一种东西——”

“道子真魄。”

“道子真魄?”

他和伏晓异口同声地说。

擂台赛再次开启时,已经是七天后了。酌尘被七绝阵围困至今,仍未交代执妄尘的解药。而伏晓提议,将降心丹一分为二,让伏绯和明一分而食之,果然奏效。因她的深明大义,众人皆拥戴她为少城主。可伏烈却力排众议,以伏绯,明一仍在病中,此刻宣伏晓为少城主颇为不公为由,册立之事延后再议。

而七日前发生之事,震动五□□海,一时间各路英豪、好事之徒纷至沓来。有人是为了一睹魔界尊使的真容,看其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满脸腐肉,形如夜叉的;有人是钦慕伏晓之贤名,来为她打抱不平的;也有许多人是为了来看那才登上无量榜,十六岁便入太清境的天才——慧极宗江抚月与觉云宗代天的比试的。

江抚月站在擂台上,看到的便是这幅人山人海的场面。台下人头攒动,密密麻麻,无边关注袭来,让她不禁有些胆怯,后悔她继续应战代天的决定。

“抚月,聚气凝神!”

“抚月,加油啊!”

台下伏晓和殷虹的声音让她定了定神。近来她们每日一同探讨钻研至深夜,也算研究出了一个应对代天的较可行之策。

“代天仙友,我并不擅长用剑,若你要与我比拼剑术,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江抚月说道。

“无妨,你有何法宝和灵宠,尽管一起上吧!”代天渴战已久,她手中的破尘剑正急不可待地嗡嗡作响。

“看招!”代天提剑刺来,攻势凌厉。

江抚月凝神翻掌朝上,掌中浮现□□灯。那灯一闪,便将代天的攻势卸了五分。她又侧身一躲,代天那剑就扑了空。

而没等代天再转攻势,江抚月催动□□灯,向她攻去。但由于太过紧张,那一击失了准头,让她轻易避了过去。

代天皱眉,这江抚月使的不是她方才的剑招吗?而且看她持剑的姿势和劲道,竟不差她分厘,这是什么章程?这几日她偷偷来看她练剑了?

她疑惑着,又刺出一杀招——此招乃是觉云宗内门秘法的最后五招,除了几个生死关头,她从未使出过,这下看她如何接招!

江抚月心中急速将代天的姿势记下,又复催动□□灯,那灯一触代天的剑风,便测知她此击蕴了多少的灵力。而剑招与剑招之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她不敢妄断自己的复刻与代天完全相似,只得用比代天一招中所蕴更多的灵力来弥补差距。

“看剑!”江抚月喝道。

“铮!”“铮!”台下人听到两刃相接之声,可江抚月手中拿的哪里是剑,明明是盏灯!

台上的代天更是骇了一跳,因为在她眼里,不仅江抚月现在手里拿着的剑与她的破尘有九成相似,她使的剑招更是与她方才使的如出一辙。

她不信邪地又使出一招。

“玎!玎!琤!琤!”只听那灯与破尘剑不断相接的声音,两人又你来我往地过了五六招,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代天拧眉思索着,稍缓攻势,在又几次交锋后终于发现了蹊跷所在。她再次出剑时故意将剑尖歪了两厘。果然,江抚月即刻使出的剑招与她所出错的剑招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代天不禁自得笑道,“但我与自我搏战久矣,你想凭这个赢我,那还差得远呢!”

“我未曾修习过剑法,只能现学现用,本想就此斗至力竭,才不算惨败,让仙友见笑了。”江抚月微喘道。用□□灯复刻出她所见的剑招,总要多分出一些心力。但她体内经脉本就比仙人的多,令多余的经脉来维持她凝神记忆代天的招式,短时间倒不至于令她力不从心。

“如此缠斗下去收益甚少,不如我使出几个我宿敌常用之剑招,你好好记下,再与我过招。这样一来你学了新剑法,我也能提前操练,如何?”代天灵光一现,忽道。

“如此甚好。”江抚月欣然同意。

“看清楚了!”代天向江抚月刺出一剑。只见那剑势本是往江抚月心口而去,但离她身前一丈时,又急挑剑尖,直逼喉口而去。

江抚月一惊,未能反应过来,只能急退数步再用代天的剑招格挡,才堪堪避过。

代天又刺出三四招,皆是诡异刁钻的剑势,时而急刺,时而顿而斜转,招招虚实变换,又剑剑凌厉狠绝,江抚月应接不暇,逐渐左支右绌起来。

“如何?”代天见江抚月满头大汗,笑道,“是不是很难应付?”

江抚月点点头,说道:“你的剑法浑正淳直,而方才这几招诡谲多变,若是境界相同,则易相持不下;若我心境浮动或者敌方境界略高,则难有胜算。”

“正是如此。”代天不禁赞赏地看着江抚月,她虽年岁小,却悟性高,若是肯悉心钻研,恐也是个仅次于她的武学奇才。

“那看招?”江抚月依着代天方才所演示的,朝她刺出一剑。

“来!”代天提剑倾身接招。

两人又有来有回地过了几招,发现确实如所想那样,到头来,只变成二人灵力和心术的纯粹较量。

“难怪与你战成宿敌。”江抚月抬手抹了把汗。要不是代天后来每招都卸了三成灵力,不然每招她都要以十二成的灵力回击以达到代天十成灵力之效,她早就精疲力尽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应对之策:“换你以那剑招刺我!”

代天便依言出招,她看似往江抚月面门刺去,实则欲攻她颈喉。

却没想到江抚月并不防守,反而迎着她的剑尖直上,在她即将要刺中她喉部时,却发现江抚月反以她的破尘剑法急刺向她的面门。

而她宿敌之剑法向来只钻营攻,不考虑守。她先佯攻之进路正是这剑法绝不会去防守的方位!

“铮!”她只好急忙回身格挡。而先前她与宿敌交手上百回,还未曾将他逼至回身防守过。

“没想到竟有如此应付之法!”代天讶然,“但此法奏效需持自伤之心,先让出自身破绽。自伤易致自轻,非我之作风。”

她提剑抱拳道:“但毕竟是一解法,我甘拜下风!”

江抚月见代天一招便点明破解之关窍所在,如此机智通透,自珍自重,怎能算败?便正色道:“仙子性纯直,才未曾考虑此法,实乃我取巧罢了,何须承让?”

“知音难觅!”代天忽而怅然想,她活了近千载,才又遇一性情相投之人。可江抚月身边早有两三挚友,且她才年方十六......她不是她的第一个知音,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淡愁袭来,代天意兴阑珊地摆摆手,不容江抚月再推辞,朗声向四周宣告道:“这场切磋是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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