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家院子里,邹凡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身上和周围聚集了七八只猫。在他旁边,方伯平时熬中药的炉子上正架着一口砂锅,炉火已经黯淡,锅子里轻微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
方伯打开看了看,闻着香味扑鼻,问道:“道长喜欢吃鸡?”
邹凡不置可否,徐丹宁却感到讶异,他没有买鸡,方伯一个人在家也更偏向于吃素,邹凡炖汤的鸡从哪里来的?
他看了看邹凡的脚,问道:“你又用忘痛咒了?不是说没钱吗,怎么买鸡了?”
邹凡说:“鸡是自己飞来的。”
方伯愣了一下,下一刻他明白过来,邹凡炖的是隔壁邻居家的鸡。平日里不注意鸡会经常飞过来啄花,他院子里这么多猫只会看着,并不驱赶,碍于邻里面子,方伯不好说什么,没想到今天被邹凡撞见,直接将鸡杀了炖了。
这个道长做事还真的不拘一格。
“没事,都炖了那就吃吧,等老谢过来找鸡的时候赔他钱好了。”除此之外,方伯也没有其他办法。
徐丹宁做好晚饭,刚把饭菜都端上桌,院外的门突然被人拍得碰碰直响,方伯打开门一看,是老谢的妻子,姓朱,街坊都叫她朱婶。朱婶提着两只脖子血淋淋的鸡,尖锐的声音说道:“方大哥,你家的猫把我的鸡都咬死了!”
方伯道:“不可能,我家的猫性格都很温顺,以前你家的鸡经常过来,也没见我的猫伤害它们呀。”
朱婶不管他的解释,继续说:“就是你家猫咬死的鸡!”
方伯本来就心虚邹凡炖了她家的鸡,这时候根本不敢提赔她鸡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家猫的清白,有些无措地愣在那里。
徐丹宁在一旁说道:“是不是有别的动物进了你家,黄鼠狼也会咬鸡吃鸡。”
朱婶的声音又拔高了几个度:“我都几十年没有见过黄鼠狼了,就是你家猫咬的!晚上你家猫经常会蹲在我家鸡舍门口,两眼冒绿光,我都看见过好多次了。我小孙子一直不长个,就指望每天多吃两个鸡蛋长身体,这下好了,全没了!你要赔我的鸡!”
她孙子叫谢子望,今年都五岁了,确实比同龄人都矮小,性格很乖张,在外面经常欺负别的小孩,方伯家院门开着不注意的时候,那小孩还会进来打猫掐花,朱婶都无条件溺爱着他。鸡是专门养着给谢子望的,这下方伯更加有口难开。
一边的邹凡抱着胳膊看好戏的姿态:“大婶,你孙子找到了吗?”
方伯和徐丹宁都愣住了,疑惑地看向他。原来下午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朱婶过来拍过一次门,说她孙子不见了,问有没有到这边来玩。邹凡自然没看到。
朱婶也愣了下,回道:“还没——这跟猫咬死我的鸡没关系,方大哥必须得赔我的鸡。”
邹凡又问:“咬死了几只?”
朱婶道:“八只,我养的八只鸡全死了!”
“口说无凭,我们得现场确认。”
“去就去,谁怕谁!”
三人跟着朱婶到了她家,地上都是鸡毛和鸡血,被咬破脖子的几只鸡分散在各个角落,数了数,却凑不够八只。
邹凡说:“大婶,你养了几只鸡,自己不清楚么?”
朱婶数来数去都是只有六只,但她也不管数量为什么对不上,只说:“就算还有两只没咬死,那方大哥也要赔我六只鸡,不光这样,他还要赔我半年的鸡蛋,直到我重新养了鸡能下蛋为止。”
方伯指着她说不出话来,朱婶又开始独自往鸡舍走,一边说:“我看看是不是咬死在里面了。”
她一边说,一边已经走到了鸡舍门口,蹲下身朝里面看,然后她忽然大叫一声,像是被什么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院中的几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个小男孩从鸡舍里爬出来,头上身上都是鸡毛,嘴巴上还都是血。
看了几人一眼,小男孩飞快地跑向门口,但是明明门开着,他却似乎撞到一堵墙,碰的一下,仰面摔回院子里。
朱婶冲过去抱起他,心疼地说:“乖孙,你怎么了?”小男孩没回答她,她立即暴怒着吼叫起来:“哪个王八蛋,这么捉弄我的乖孙!”
方伯看着谢子望一嘴巴的血,直觉告诉自己,那些死鸡可能就是他的杰作,只是他不明白,一个小孩得恶劣到什么程度才会咬死自己家的鸡。
没有人说话,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老人牵着个小孩出现,老人问:“怎么了,还没进门就听见你嚷嚷,孙子这不是找回来了么?”
门口的小孩和朱婶怀里的那个一模一样,朱婶看呆了,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对比确认,脸色吓得惨白。她怀里的小孩此时挣开她,又往门口跑去。
这一次,没有东西拦住小孩的去路,小孩在众人没回过神的时候消失在了外面的夜色中。
邹凡故意抓着徐丹宁的手,惊恐地说:“大婶,你家肯定是闹鬼了。”然后就催促徐丹宁和方伯赶紧离开这里。
徐丹宁惊叹于邹凡的演技,同时隐隐感觉邹凡肯定一早就知道什么。
果然,他们在方伯家门口,看到一只体型较小却很肥的黑猫,正不停原地上下跳跃着。
看到有人走近,小肥猫回头冲他们龇牙咧嘴,邹凡丢了张符在它脑门上,说了句:“定。”小肥猫顿时就不再动弹。
邹凡一瘸一拐走过去,提起小肥猫的后颈,笑道:“你这家伙胃口真不错,一下子吃掉整只鸡。”小肥猫也看出了他不是普通人,在他手中瑟瑟发抖。
三人一猫进了门,邹凡将小肥猫扔在地上,让养猫爱猫的方伯的心揪了一下,院中其他或躺或追逐打闹的猫同时炸毛弓身,一边哈气一边害怕地后退。方伯连忙问:“邹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邹凡却没有先回答他,而是对那小肥猫说:“我把符拿下来,你老实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小肥猫的大眼顿时泪汪汪,如果不是被定身符控制住,它应该已经点头如捣蒜了。
邹凡收了符之后,小肥猫趴在原地朝邹凡作了一揖,然后口吐人言道:“感谢道长不杀之恩。”
方伯惊讶无比:“它……它会说话!”
小肥猫乖巧地望着方伯,细看才发现它的毛色发棕并有不明显的花纹,脖子一圈和眼周有白毛,它礼貌地说:“老人家,我住公园那里的大榕树上,你还喂过我呢。”
方伯喂过的猫太多,他有点想不起来。
邹凡道:“行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小肥猫说:“那个坏小孩抢我炸鸡,我好不容易在饭店洗了一个星期的碗,挣了点钱去买了炸鸡,没吃一口就被那个小孩抢走了。”
邹凡冷笑:“你化形的样子不会超过人类小孩五岁的模样,什么样的饭店会让你去洗碗?”
小肥猫眼神躲闪:“这不是重点,是我父母的朋友的饭店啦,总之他们也不是害人的妖怪,我们都是好妖,那个人类小孩却经常欺负我。今天他抢了我的炸鸡,我一生气就把他弄晕搬到树丛里藏起来,然后变成他的样子跟着他奶奶一起回家,想去把他家能吃的都吃掉,没想到啊,他们家有好多鸡,既然有鸡,为什么还要抢我的炸鸡,我就更生气,于是把鸡都咬死了。”
它前面发生的事情邹凡不清楚,后面把鸡都咬死的事实,实际上邹凡在方伯这边都听到了,并且在它做了坏事之后想要逃走之前,悄悄下了个禁锢咒。
这小妖妖气纯净,确实没干过坏事,心性也和人类小孩差不多,邹凡就对它说:“你咬死鸡,是出于报复,也是出于天性,妖力不强,还是不要太过张扬。走吧,以后别让我再碰到你。”
小肥猫忙不迭点头,又朝他作揖:“谢谢道长!”然后一溜烟跑了。
方伯还沉浸在猫会说人话的诡异之中,看了看不远处盯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的猫,心情格外复杂。
邹凡说:“那不是一般的猫,是山狸猫,在山中吸收日月精华几百年才能幻化人形,家猫只是普通猫。”
方伯这才放下心来。
三人重新坐回餐桌上吃饭,其他菜都有些凉了,但是砂锅中的鸡汤还冒着热气,香味四溢。
因为有了一个背锅的,方伯再看邹凡炖的那锅鸡,也不再觉得烦恼,见里面还飘着药材,想着这道长还真把这当道观了,柜子的中药都能找出来。他舀了一碗汤,随口说:“党参,黄芪……邹道长,你气虚吗?”
正在盛饭的徐丹宁手一抖,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如果邹凡气虚的话,那世界上健康的人早就所剩无几了。
晚饭后他们坐在客厅看了会电视,方伯洗漱完去睡觉,剩下的两人干巴巴继续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徐丹宁拿了换洗的衣物,回到客厅问邹凡:“你要洗澡吗?”
邹凡点头:“当然。”
徐丹宁便趁着他洗澡的工夫把他给邹凡新买的内裤洗了,还用吹风机吹干。
“你还挺了解我的。”洗完澡的邹凡浑身带着水汽,长发湿哒哒披散在肩头,似乎很满意徐丹宁给他买的内裤尺寸,睡裤都没穿就出来炫耀。
徐丹宁把其余的新衣服往洗衣机里放,闻言没有抬头,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邹凡自找没趣,拿了方伯的蒲扇到一边扇风乘凉去了。
启动洗衣机,徐丹宁的目光还是不自觉瞟到邹凡。他举着蒲扇的手臂看起来漫不经心,肌肉线条却似是精心雕琢而成,兼具力量和美感,结实的胸膛上贴着几缕湿发,水珠顺着腹部肌肉一路滑落,人鱼线一直延伸进内裤边缘……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徐丹宁的脸微微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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