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是专门为了能有个地方不被打扰的授课。
房屋原本平平无奇,在他施法下,有了些布置。
显得特别了起来。
屋子带着院落,宽阔的同时,也很雅致。
东南西北,各有不同的摆设。
东面几十盆栽,开着五颜六色,却不显喧闹的花朵;西面有着大理石桌石凳,上面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南面种了一些竹子,粗细合适,风一吹微微摆动;北面是个人造小池塘,里面数尾金鱼肆意游弋……
这一切,都让宿小觉着惊喜。
原来村子里的小庭小院,是不能比的,此地幽幽静静,适合——
“等等,”他突然觉得不对劲,环顾院子一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你这一点都不实用啊,适合用来养老,我俩这么大好青年,不能来点更旺气的?”
“旺气?如何个旺法?”
墨白洗耳恭听。
“种菜种果树啊,养鸡养鸭啊,不是我嫌弃,”宿小边说边走到了池塘边上,“这金鱼有什么好养的,能有多好看?不如弄点能吃的草鱼、鲫鱼、桂花鱼、多宝鱼……”
墨白:……
见院子里还有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宿小干脆把鞋子脱了,踏在上面赤足而行,痒痒的,还挺舒服。
“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了,对吗?”
墨白点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什么时候开始教我道法?”
“今天。”
“那太好了!我们今天学什么法术?”
“不学术法,你得多识点字,还有多锻炼锻炼身体。”
半吊子师父墨白,并不打算怎么认真教授半吊子徒弟宿小,想着每天让他认认字,学学书法,多扎点马步,足以。
本以为宿小会抗议,谁知他晃着脑袋,“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墨白,“……突然这么有文化,不习惯。”
“这地方环境多好,我以前是没钱没条件,现在有了,得抓紧时间多学学。”
宿小的劲头很大。
是个追求上进的好孩子。
墨白给他买了一些书,他读书累了,就在院子里练剑,刀光闪闪,挥舞得鸦雀无声,练剑累了,又去读书……如此反复,日日坚持。
见他笨得那么努力,墨白换了个思路。
“光纸上谈兵不行,你得实践。”
他捉了些战斗力几乎为零的小妖,让宿小练手。
结果他的表现——墨白:???
“平时活泼乱跳没个稳重模样,到了关键时刻,像个雕塑般站着一动不动,愣愣的,呆呆的,你是故意来耍宝的?”
他表达了对宿小的鄙视。
宿小不敢出声。
当一个人的大脑过度紧张时,会出现短路现象,哪怕那些符咒,动作,之前曾练习过上千、上万遍,在千钧一发之刻,也有可能忘得一干二净。
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不扯淡吗?
宿小尴尬了。
于是也更努力了。
别人捉妖,气定神闲,悠哉淡定。
宿小没这么优雅,为了捉到一只身手敏捷的妖怪,他可以到处乱扑乱跳,屋子里面有不少按照墨白品位摆放的奇珍异品,这一闹腾,可是不小的破坏。
瓶瓶罐罐落地,摔了个粉碎。
怕师父责骂的宿小,大气不敢出一声。
“把头抬起来,我不心疼。”
墨白并没有责怪,他伸出手随意一挥,地上那些陶瓷器皿碎屑重新聚集在了一起,由零碎的部件又组合成了一个整体,纷纷归到了原位。
他心疼的。
是宿小磕磕碰碰的伤。
“到我这来。”
墨白拿出药膏,轻轻擦拭在宿小的伤口上,见宿小皱眉,他动作更加放轻,“你说说你,非要把自己弄得像个糙汉子,非得成为道士不可?”
宿小目光坚定,“非得,绝对,一定,肯定。”
“……好,师父不拦你,你继续。”
墨白难得没有打击宿小。
宿小很开心,再接再厉。
日复一日,积年累月,风雨无阻。
终有一天,宿小成功出师——
不,剧情要是如此,那就天真了。
宿小的极阳体质,是百万中才出一个的。
从这点来说,他极为出挑。
但他对道法的领悟能力……
差,相当差,不是一般的差。
想要入道门,也是讲求资质的。
有一类人,资质平常,需要十分努力才能悟透一点点皮毛,穷极一生也未必能够达到入门的资格。
可往往,也是这种平庸之辈。
才对修道最为执着。
还有一类人,比较聪慧,只要努力过了,一般都能参领到各种道法套路,但比较讲求机缘,如果没机缘的话,只能是个普通道士。
最后一类。
那就优秀了。
他们属于一点就通的类型,天生吃修道这碗饭的,只要不是中途出了什么幺蛾子走火入魔,不走旁门左道,修道之路那是一帆风顺。
这种人毕竟少。
想想,宿小已经占据了一个百万中挑一的“极阳体质”机会,上天怎么会那么慷慨大方,再给他另外一个“天生修道”体质?
资质最差的一类,要成为道士,除了他一辈子跟这条路死磕,不然,是别妄想了。
见他如此积极。
墨白不忍打击。
毕竟……看这小伙子在修道路上错漏百出,笑料不断的场景,不也十分有趣?
宿小好学,墨白讲课给他听的时候,不开小差。
一次,墨白讲得入神,发现宿小面色有异。
他脸涨得通红,扭扭捏捏,很不自然。
“徒弟,你怎么了?”
“那个……师父,”宿小突然抛出了个自问自答的问题,“人……有三急,为什么是急?……就是因为它要来的时候,不会有任何通知,想来就来!”
早上,他馋墨白亲自煲的鸡汤好喝,几大碗的量……
本来想要憋住的,见师父还在讲解着书上的诗句,总不太好意思打断,可越有憋的意思,就越憋不住,直到他停止了说话望向师父,他再忍不了——
“我去趟茅房!”
见他捂着肚子一溜烟跑开的身影,墨白愣了半响,哑然失笑,这小伙子,什么时候还那么客气了,难道是见自己讲解得入神,不想打断?
他根本就是他人生中的开心果。
逗得他舍不得再将他赠予他人。
对,宿小是他的。
偶尔,墨白见宿小运动得久了,头上发丝乱得不成样子,会伸出手替他理顺,宿小觉得这动作过于亲密,但师父温暖的手掌轻轻触摸他头部时,他感觉很舒服。
“……XX年XX月XX日,大好天气,我突然想……偷个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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