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生劫一场

“嗯。”张连民打了个哈欠,“这里真安静。”

原本张连民屁股往前挪挪要找个更舒服的姿势,结果余光瞥见抖动的袖子,困意一下鸡飞狗跳,“沈兄你怎么了?”

沈万竹咬着牙,半晌才道:“继续说话,多说。”

“什么?好好好,那个你怎么了,不要害怕,我和大师都在……”

他脑子里还不知道怎么继续组织句子,只见古千钧一抬手,一股灵力一下灌进沈万竹灵台。

“刚才跟净伊交手的时候动了气,所以他和身上的那个东西状态都不好。”古千钧一手疗伤一手把空相扔出去,长剑差进石缝间原地起一层结界。

张连民着急忙慌抽空写了个灵信。

“你传给谁了?”古千钧瞧见后不禁蹙眉,心中忧虑又无形中重了一层,但已经来不及与张连民说清楚,毕竟酒仙的猜测到底有几分正确他不能妄下定论。

“南渡啊,这只鬼的来历只有他知道,如果阵法要提早必须得有另外一个人在场,毕竟这里这么多人还需要大师护送。”

古千钧镇定开口:“让他放松,我既然在这里就没有让别人来助阵的道理。”

闻言张连民心中总归是安心不少,他轻握住了沈万竹的胳膊,温声道:“你听到吗,交给我们,放松。”

“……你叫了南渡?”沈万竹握拳的手猝然反抓住了张连民的小臂。

心脏刨开一般的钝痛,是有一只手一小寸小一寸地切,沈万竹一直咬着下唇,血一道混着汗淌进围兜。

血丝在他眼中炸开网,眼皮抽搐着抵抗闭合的本能,唯恐一合眼黑影便会从意识深处扑出来。

张连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怕万一啊,这时候你还管他到底能不能接受,他娘的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杀了他!你不要再咬自己了!”

不等推辞张连民一把将空手手指卡进沈万竹牙齿间,“咬我的咬我的。”

原流进沈万竹额心的灵力忽而被他体内的另一股力逼了回来,因发生的太快古千钧反应过来只能用手硬接。

咣——

一道铃铛声脆响落定,某物自古千钧腰间激射而出,恰挡在他身前,硬生生截住那道致命一击!

下一刻,法器感应到汹涌的阴力骤然扩张——竟直接将沈万竹吞没进去。

“沈兄!”张连民反应已是极快,却只来得及扯住沈万竹身上的围兜。

围兜一带,将草帽也扯落在地。

古千钧几乎同时抬手结印,口诵真言瞬息之间将法器控住。等金刚杵稳稳落回地面他才开口,“没想到,它的机缘应在这里。”

张连民扑到法器旁,厉声追问:“什么机缘?!这不是金刚杵吗?为何将沈兄吸了进去!?”

古千钧知道他心急,言简意赅:“它是我离寺时师父所赠,这么多年从未动用。如果要将他体内的鬼剥离出来就需要以一件法器为炉来护住灵台,另外把这只阴魄锁住,所以我才说是机缘。”

“有了它是不是更有把握?”

“嗯。”古千钧抬手,一道道符文烙在法器上,流转间磅礴的灵力化作水瀑自顶心倾泻而下,缓落在沈万竹身上,激起晶亮的水花。

“阵开后我与法器融为一体,我把空相留在这里护着他们,所以你可以专心守着阵。”古千钧虽然知道在沈万竹这事上张连民不会不认真,但还是再三嘱咐,“阵不能乱,即便发生意外也无比留住沈万竹的身体。”

嗒的一声,水滴不知落在何处。

钝痛不再那么折磨人,沈万竹再次有意识时周遭黑漆漆一片,一滴明亮的水珠落在了面前,一碰到地又没了光。

一滴,两滴,三滴……一百二十四滴。

确定不是最后一滴后沈万竹才抬手摸了摸脸,果然坑坑洼洼的,瞬间觉得伸手不见五指也很好,感知到一点点被修补的灵台,他大概知道了自己在阵法里。

千算万算还是发生得这么让人措不及防,虽然连累了他们两个人,但沈万竹心中的庆幸比愧疚多,是很不道德。

但他太害怕了。

恐惧面前比起死沈万竹更怕一个人,因为死比等待简单又干脆。

咕咚咕咚,一下又一下,心脏将胸骨顶出来一块,像是在抗拒,沈万竹手按在胸口上一抓,意外地感到一丝畅意:“该你害怕了吧,这么多年总不能我一个人承受这些。”

咕咚。

“今天我们两个只能出去一个。”胸骨凸出来的同时挤压着肺,每一口气吸进来就被它重重地顶回去,沈万竹感知到的情绪越多他就越解气。

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飙出来沈万竹嘴角却硬扯着一抹讥诮的弧度,“连呼吸都不能没有我的废物,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可笑,我如果是你早找个土把自己埋了,嗯,也好比这么卑微地活着好,你说呢?”

咕咚。

“你也觉得自己没用吧,何止没用,明明可以安安静静地离开,非要拉上我,又卑劣又可怜……”

按在胸口的手指猛地一揪紧,手指勾在凸起来的骨头上,指尖短暂凝集法力,并指如刀猛地刺进肉里。

冷汗瞬间浸透鬓角,成串成串地流下来,锥心痛的同时一种病态的愉悦攫住了沈万竹,胸口晕开一滩血色。

咔嚓清脆的一断裂声响,掰过一块胸骨下手指直接触碰到了跳动、湿软的肉。

“没有了心你还能活吗。”沈万竹撑地的手已经没有了力,原本那剧烈跳动的心脏诧异地恢复正常,他不禁失笑,“看来是不能了……你也、就这点本事。”

话落空寂的周遭骤然传来一声绝非人力的尖啸!

铁锈刮骨般震得人颅腔发麻,怨毒的嘶哑声在最高处猛地劈裂扯出悲鸣的尾音,沈万竹抓向心脏的手顷刻间僵死,指关节紧绷如石。

他脸倏地一抽,全然被那声源深处的无形之物隔空烙了一下,胸口的刺痛蒸发殆尽,视线空茫茫地戳向前方的黑暗,神魂被突如其来的鬼啸抽去只剩呆木的躯壳。

一阵黏腻的响声从不远处传来,步声不紧不慢,冰冷地压在耳膜上。

“不……要……怕。”

三个字断断续续蹦到耳朵里,像是含着血慢吞吞说出口,沈万竹手双双落在背后撑着力,用尽力气也只堪堪将身体向后蹭出半尺。

没等下半身使力脚腕被炸地掐住,沈万竹魂飞了大半,张嘴的同时身体一滑被无情地扯了过去!

他听到了一声粗喘,及时没有气息落在脸上他能感觉到它靠得很近,即便眼前一片黑沈万竹已经在脑海里看到了它的脸。

记忆不会凭空消散。

“我们之间到底谁在害怕?”抓在脚腕的手一掐紧,手指关节几乎要刺穿皮肤,另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掐上沈万竹的脖子,“谁要跟你只活一个?!既然你不愿那就一起死!!”

情绪一平一起,暴怒尖锐的声音刺着耳朵,沈万竹一口气完全被抽空,舌头不受控制地顶向齿间,无声张了张嘴。

沈万竹感觉到靠近过来的‘脸’,喉骨咯咯细碎作响,他恍然侧过头,从被碾碎的喉咙深处挤出断断续续的音节,“我是不是……在哪儿听过,你的、你的声音。”

在这层尖锐暴怒的情绪下浑然裹着另一个声音,让他觉得无比熟悉,只是一个小念头沈万竹已经颤栗,冷汗直流流淌。

这一刻他才发觉原来心里有过这种猜疑,不去深究是不忍打破欲念还是因为自欺欺人。

不知是第几滴的水珠悄然落下,莹白的烛光切过黑暗,残影中沈万竹看到了南渡的脸。

只有短暂的一瞬,但他不会看错。

怎么不会看错,为什么不能看错。

为什么不能。

呼吸突然也不急促了,沈万竹由着被掐,耳旁一句句话如隔着墙,听不进,听不清。

果然,这世上怎么会存在如此巧合的事,我的过去你怎么会了如指掌,我的情绪你怎么会悉数共情,我的痛你又怎么会同样感知到。

只是因为你同样是我,是我身上存在的它。

连我小心翼翼呵护的幸福都只是你算计的一步,到底有多蠢才会把这一切巧合归功于缘分。

啪嗒,又一滴水珠落地。

“沈兄!”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进来,顿时脖子上的手一松,陡然抽进一口气,气流灼烧般烫过喉道。

随着白光一并出现的还有阵法的符文,三环圈住里头的三人,沈万竹余光瞥到交错的影子,他撑胳膊支起上半身。

阵法的禁锢加之张连民插入南渡的神智全然混乱,他急需要回到沈万竹身边,他需要沈万竹。

“狗日的东西敢这时候动手!”张连民一下看出他要往沈万竹那头靠,即便招招落风他也毅然决然要拦住人,幸亏还有古千钧的阵法助力能让他拖住人,交手间他看见南渡那双白瞳孔突然增生出细细的血痕!

沈万竹费劲力才勉强起身,踉跄着刚挣出几步,还未站稳便被迎面闪来的人影狠狠一撞,他一把从后扶住了张连民,透过他的肩头望见飞来的白影。

白衣卷着风挡住了脸,只见骷髅手和袖口的血迹,影子在沈万竹瞳仁中急剧逼近、疯狂涨大,直接充斥整个眼眶!

脖子突而被勾住向下一压,沈万竹猝然低头,正撞见张连民张了张嘴。

“快走——”

话的尾巴还没落稳,一截惨白的手已自张连民的胸口穿出!

微张的手指骨节上血珠淅沥沥滴落。

沈万竹浑身一麻,没有了支撑力两人一同摔在地上,见那白影还再靠近他硬挤嗓子喊,“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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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训鬼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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