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寻姑逮蛇

许霉把头捂进被褥里,流下了屈辱的眼泪,肩膀微微颤抖,抱紧了身体。

脑子很不清醒,还有许多一损俱损的想法。

越想越生气。

他翻开被褥,一阵冷气卷来,身上的热气彻底消散了。

眼神里的气焰却越烧越凶。

“畜、牲。”许霉跛脚走来,取下苦伶,狠狠仍在了地上,“哐当”一声,想用脚踩,但他脚跛,徒折磨自己,他就不停的在屋子里薅东西,朝它砸去。

墙上的斗笠、桌子上的酒壶、厨房里的菜篮子……边砸边骂,和方才面对大蛇的脸色一模一样。

屋子里弄得一塌糊涂,苦伶纹丝不动,不痛不痒,许霉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个感觉,直戳他的心窝。

好似这屋子里,三百年来,就他一个人而已。

冷凄的可怕。

他不甘的咬了一下下唇,坐在一片杂乱里,颓废的自我冷静。

冷静明白了,才擦干了眼泪,红着眼眶去收拾屋子和烧水。

打了水,缩在木桶里洗澡的时候,水澄清没有杂物,他一低头,就能看见水里两条修长雪白的腿,像鹤颈一样柔和,勾人垂涎。大腿根处密密麻麻的暖昧青紫,更是让人看了直咽口水。

许霉脸色铁青。

跨出木桶,捧了一把院旁的梨花撒进水面,这才安宁的搓了身子。

“嘶”

“谁?!”许霉洗着澡,身子猛地蜷缩,惊恐的回头望去。

窗户关的紧紧的,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和叶影,没有任何人或物。

是他出现幻觉了?

他竟然以为那条淫蛇又回来了。

不行,不行,得想个法子,必须搞死那条烂蛇。

他心神不宁,没了泡澡的心情了,草草搓洗了身子,就起身去洗衣物。

而后做了点稀米粥,烧了三个土豆,蘸着辣椒粉吃了早饭。

去后院打开了鸡鸭笼,放鸡鸭去草丛里觅食。

又打开了羊圈,手里握着一根竹鞭,再提了一把面,驱上沙坡坡去放羊了。

“我打眼那么一瞧,银纹柔雪素蓝袍,仙风道骨,风姿卓越,定是翻屏村的许长岁了。”一片绿坡腰上,画了一笔黄路,素白衣打鱼人高有才,手提了一条草鱼,朝他笑嘻嘻的走来。

“是有才啊,嚯,这么大一条鱼,徐家沟钓的?”许霉和高有才招呼了一句,把羊子朝小山坡上赶,“驱——驱——”

“是了,是了,徐家沟的鱼跳腾,味道也好,这叫您看到了,不得烧来给您也尝上一尝哈哈。”高有才跟着他,就石头旁拔了一根棍子,帮他驱羊,“驱——驱——”

“说笑了,还是留给你家老婆补补身子吧。”许霉劈了劈路上的枝桠,免得上小路的时候,藤刺刮破他的额头,“恭喜有才啊,喜得贵子。得空了,我也去看看你家那小子,听说不仅花圈高,长得还机灵?”

“好啊,好啊,那胖小子,花圈高,眼睛亮,我可使劲拿钱给他读书,今后肯定出息。”高有才笑的合不拢嘴,“再得长岁照顾,我高有才就算上坎了。”

又是这蜜汁信任。

许霉笑着,摇头晃脑。把羊绳绑在一棵小树上,让羊只能在这一圈吃草,免得把人家菜地吃了,得拿着柴刀锄头来找他麻烦。

这也是例外。

一般都被村长吼回去了。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高有才咳了咳,收敛了笑容:“这羊子听话,驱哪走哪,不像我家的,挨上一棍子,跟祖宗似的,朝我一个劲儿撞。”

许霉笑呵呵:“这时温顺罢了,要是真挨上一棍子,不只它,是坨屎都要跳起来给你一巴掌。”

高有才笑翻天了。

“和长岁说话就是好玩。”又跟着许霉往坡下走,眼含微笑,有目的打听着:“长岁最近得空啊?有兴致放羊了。嗨,我记得长岁家没喂猪,最近可想吃猪肉啊?”

许霉听他这话,就知道又有活儿了。

“哪家的?算算日子,得空了便去。”许霉也不一口咬死,毕竟,他还想着抓蛇呢。

“我堂大哥,夜里过了豺虎洞,被蛇挖了眼珠子,找到的时候,肚子都被豹子掏空了。”高有才讲的惊心动魄,“长岁阅历深,想来一定见过这种蛇,混身眼珠子,一眨一眨的,走起路来像蛆,听家里老人说,这种蛇专吃人的眼珠子,吃一对,它身上就长一双。”

高有才说着起了鸡皮疙瘩:“可怕着呢。”

许霉惊讶道:“竟出了这等事……可惜了,他本是个安分的人。”

许霉在翻屏村呆了有三百年,这食眼蛇他就听了有三百年。

但真相如何,他没亲眼见过,也就不能妄断。

只是遇上了食眼蛇的人,眼睛确实都被吃了,只剩两个空空的黑洞挂在脸上,看着无比吓人。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那种东西藏得阴险,还是少走夜路的好。”许霉提起衣裙,路过一根枇杷树,从一条弯曲曲的小路下去,“我今日有事,明日再过去瞧瞧吧。你也是个守夜的人,记得随身带把刀,只怕畜牲专捏软柿子,寻上门来。”

“好好好,您答应了就好。”高有才提着鱼,好似不是丧事,而是什么喜事,他跟着许霉进了许永常家的坝子,“欸?长岁这是来找永常啊?听说永常病了,路都走不稳,吃饭都要老婆子喂呢。”

许玉秀是逮蛇的,许永常是杀猪的。

许永常一病不起,村里都说是他杀孽太重,钱纸都压不住了。

许霉说,就是半身瘫,哪有那么多神神叨叨的。

“是了,顺道找他家女娃,给我逮蛇。”许霉在台阶上抖了抖泥土,提着手里的面,就准备进屋了。

高有才连喊住他,眼神忽闪,小声道:“那我就不进去了,你看我也没带啥礼的,进去叨扰,多不好意思,就先回去了,回去帮忙,您可记得明天过来啊,把玉秀喊着一起。”

许霉见他藏在身后的草鱼,笑了笑,也没戳穿,挥手意思了一下:“回去吧,记得了。”

高有才跳腾着离开了。

他进屋的时候,许永常已经睡了,见是他来,他老婆又把他叫醒了。

说许长岁来看他了,他死不了了。

追问着,要他给他算命,算他还能活多久,还可不可以站起来。

许霉实话实说,活着不成问题,可以活成老不死。

至于站起来,那就不太好说了,许霉给出的建议是,多吃药,少闹腾,不要和老婆孩子吵架,伤肝伤肺,还容易孤寡。

陪着许永常聊了一个时辰,才等到上坡砍柴的许玉秀回来。

许玉秀穿着兰花纹青色棉麻衣,秀发扎在脑后盘起,看起来清纯朴素。

“逮蛇,什么样的蛇?”许玉秀跟着许霉,又把羊子驱回了家。

许霉比划着:“大蛇,比碗还粗,比蟒还长,通体墨黑,三角舌头,鳞片倒立,极其漂亮,特别是它的眼睛,像静寂的森林一样。”

许玉秀了解了大概,得出的结论和周文庆的差不多。

许霉说都不是,它很特别,长得还凶。

他本来不想请她来抓的,因为大蛇很危险。

但他实在是被大蛇骚扰烦了,就想立刻杀了它,煲了做蛇肉汤吃。

“长岁说的这么神秘,搞得我都不忍心逮它了。”许玉秀打开腰侧的竹篓,从里面抓出了一条小蛇,青绿色的,蛇尾蜷缩着,眼睛上似乎糊了一层膜,盯着许霉看好似看不见,呆呆木木的。

许霉怔了一下,脸上再次浮起了急躁:“别啊,仅是外表罢了,它骨子里啊,就是条鸠占鹊巢的烂蛇!它欺负我,没把我当作人在欺负啊。”

他捞起袖子,指了指上面青紫的勒痕,还有鳞片的割伤,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你看看,看它把我勒的,它就是想让我死。玉秀你只管抓住它,要剐了还是泡了,任你处决。”

对于那条大蛇,许霉是有啥恶毒的话,就可劲儿的说。

只要想到这勒痕,不仅手腕上有,腰腹和大腿上,被衣物掩盖的地方,比比皆是,许霉就气得耳朵蹿红,恨不得将它碎尸万断。

“这么凶恶,确实不能善待了它。”许玉秀见了他的手臂,也是吓到了:“那抓到了,我可就卖给周叔泡酒了。还有,长岁的伤也记得上药,免得今后恶化了。”

正合许霉心意:“成。”

大蛇吃小蛇,小蛇是诱饵,大蛇吃了小蛇,就饱饱走不动路,何况这还是许玉秀养的小蛇,还会在大蛇体内鼓弄,叫它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窗户是大蛇的必经之路,许玉秀就把小蛇放在了窗户口。

这一逮就逮到了晚上,灯都熄了,也不见大蛇踪迹。

她说白日里许霉伤了它,它今夜不一定会回来,她且把小蛇留下,待明夜再来守株待兔。

许霉困意来了,也就同意了,夜里提着油纸灯,寻着曲折的田埂,送许玉秀回了家中,这才被冷风吹了回屋。

他躺在床上,困意却忽地消减了。

侧目之下,依稀能看见小蛇盘踞的黑影,像盘黑色的糖人,夜光淋淋洒下,像糊了一层糖纸,咬上一口绝对的美味。

想着想着,许霉瞌了下眼,嘴角突的掉了一串口水,兜不住了,“吧唧”一下落在了枕头上,把他砸醒了。

他拿手擦了擦嘴角,供在被窝里的身子扭了扭。

盯着擦口水的手静默了一下,那一点,透过窗户外的夜光看着,白的反光,他忽地凑鼻尖嗅了嗅。

呕——

这才像洁癖的狗似的,跑厨房舀了一瓢水,哗哗洗了手,再把枕套换洗了,心里才踏实了。

回床上的时候,还特意漱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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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招惹蛇
连载中几树灵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