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诡异的黑墙与第一次见到时并无不同。
但大厅内部的阴冷气息似乎更重了,甚至溢出了门口,祁澜站在空地上都能感受到。
“看来眼镜男人之前没有说谎。”
在狱警的催促下,祁澜加快速度把推车上装满水泥的大桶卸了下来,然后推着车原路返回。
他刚回到水泥间的门口,一种极为怪异恐怖的感觉就突然从全身各处传来,手臂倏然脱力,推车直接滑到了空地边上。
囚服之下,一条条狰狞的红色血管凸起,如同虫子一样不断地鼓胀收缩,就好像要从皮肉内部钻出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时候水泥间外面并没有什么人,狱警也在水泥间内部指挥着工作。
【生存值:40】
【san值:54】
大幅度的数值下降让属性面板直接浮现在眼前。
祁澜咬牙转身,确定没人注意自己后,他一把掏出口袋里装着混悬液的试管,用牙齿咬开管口封塞,一口灌了下去。
他并不确定直接喝能不能起作用。可能是san值降下60使得理性受到影响,他离开医疗室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带注射用的针管。
不过,既然水泥都能吃,这东西应该也能喝吧。
偏偏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的水泥间门口传来了推车车轮滚动的声音,几个囚犯似乎正推着装满水泥的小车朝这边走过来。
“B39?”一个囚犯从祁澜背后囚服的编号上认出了他,“你在这里偷懒呢?”
这个囚犯在昨天的活动时间被祁澜揍过,本就怀恨在心,这时看他一直背对门口一动不动,顿时觉得找到了报复的机会,对水泥间里的狱警高声喊道:“狱警!这里有个人有问题!”
他一边大声地喊着狱警,一边和其他几个看戏的囚犯一起加快脚步朝祁澜走了过来。
水泥间内的狱警听到喊声,脚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声音冰冷:“谁有问题?”
“B39!”那个囚犯幸灾乐祸地说着,就要上前去拉扯祁澜。
一直静立不动的人就在这时猛然转身。
额前乱发被汗水浸湿,年轻男人的眼神如同一只盯上猎物的鹰隼,锋锐冷厉,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囚犯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避开对方目光,往后退了一步。
但当他再次抬头看去时,那个人只是懒洋洋地抬手捋去头发上的汗珠,面带歉意地对狱警说道:“刚才被撞了一下,推车滑到一边去了,我正打算把车拉回来。”
说完,祁澜就拉着推车,在狱警的默许下,云淡风轻地和几个囚犯擦肩而过,进了水泥间。
一离开狱警的视线,祁澜脸上的淡然就维持不住了。
混悬液起效太慢,转身的时候他的手臂上甚至还有一条红色的血管在跳动,那一刻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现在血液虽然暂时被压制住,不再扭动着试图钻出他的血管,生存值也稳在40,但san值还在缓慢下降。祁澜视野中的所有画面都笼罩了一层淡红色的光晕,就好像是透过一块红色的滤镜朝外看似的。
“眼镜男人应该已经死了,他死后天赋失效,所以被置换的状态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这就是一直待在E级世界带来的问题,祁澜没有在规则世界里接触过有天赋的求生者,一些细节上的地方总是有所疏漏。为了在十四天里攒出一百万积分,他只能边做任务边摸索。
梵姬作为S级求生者,以己度人,也不会想到祁澜会在这种她看来堪称常识的地方出问题。
“现在倒是可以进去小门里面看看了。”
祁澜习惯于解决问题。他没有过多纠结,拎起一个空掉的铁桶回到水泥间最里面的位置排队,按照之前的流程给铁桶装满水泥。
但这次放出水泥后,他却在水泥表面看到了一条条明显已经失去活性的细长血丝。
这些血丝他此前从未在水泥里见过,它们完美地和水泥中的其他物质融为一体,那种黑红的颜色就好像水泥本身的颜色一样。
看到血丝似乎是他现在这种诡异状态带来的效果。
祁澜垫着囚服的衣角扯起一条血丝,连带着拉扯出了大片水泥,这些血丝像是红色的水藻黏附着水泥紧密缠绕在一起,具有一种奇特的韧性。
“水泥这么黏稠,不会就是因为这些血丝吧?”
祁澜松开手,那血丝立刻像橡皮筋一样自己弹了回去,啪嗒一声带着一片水泥落回桶里。
将铁桶费力地搬上推车,祁澜站在水泥间内,看着负责搬运的囚犯推着小车出门进入走廊。这时其他负责装水泥的囚犯已经大多坐在水泥间门外的空地上休息了。
祁澜回来的时候,第一批水泥已经全部运出,他就被编入了装水泥的组。在他装完水泥后,第二批的水泥也差不多都运出去了,这些囚犯也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离开工作区域太远会触发警报,水泥间内又太热,他们就干脆把衣袖拉到肩膀,裤腿卷到大腿,露出热得发红的皮肤,随意地坐在空地上闲聊。
祁澜没有在里面看到板寸头,对方多半被编进了运送水泥的队伍里。大概是工作已经步入正轨,又有金属环的限制在,狱警也不见了踪影。
“水泥推车一来一回需要接近二十分钟的时间,这是个机会。”
当机立断,祁澜转身快步朝水泥间深处走去。
靠近那面深处的墙壁,温度越来越高,祁澜露在囚服外面的皮肤全部泛起了烫伤般的红色。但在皮肤传来的痛感之中,他却惊喜地发现,自己san值的下降变得更慢了,连视野中的红色都淡去了许多。
来到小门前,从里面氤氲出的热气已经让空气有了些微的扭曲。
祁澜从口袋里取出钥匙串,大致看了一眼,在磨损情况相对轻的几把钥匙中选择了一把插进锁孔。
手指用力,向一侧拧转。
锁头纹丝不动,换方向后依然如此。
不是这把。
祁澜的运气向来一般,他立刻换另一把继续插进锁孔尝试。
也不是这把。
换到第三把钥匙,锁孔终于被带动,发出轻微的“咔”一声响。
祁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门口的地方传来渐近的喧哗。
那群囚犯回来了!
多亏那些体积庞大的金属罐,祁澜的身形被暂时挡住,没有人发现异常。
立刻上锁抽回钥匙,祁澜从金属罐旁边不知道谁留下的几个铁桶里拿了一个过来接在阀门下,打开阀门,做出自己在接水泥的样子。
做完这些,他才走出金属罐的遮挡,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狱警回来了,明显是不满这些囚犯坐在空地上消极怠工,把他们全部赶了进来。
新的一轮工作开始,送去第三批水泥后,狱警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让囚犯们继续完成工作,自己则是匆匆离开了。
在狱警走后不久,那些负责运送水泥的囚犯回来了,他们的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怎么了?”
“大厅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
在水泥间工作的囚犯个个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凑了上去,毕竟那边怎么出事都落不到自己头上。
“工作大厅那边有点奇怪,”最先回来的囚犯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今天出现异常的人好像特别多,我们这边的狱警都过去帮忙转移了。”
“特别多是多少?”一个囚犯追问道。
“那边有十二个支架,到现在有五个支架出现干扰工作的情况,好几个人报告说感到头晕,还有接近十来个人因为幻听幻觉没办法工作,现在全部都被那边的狱警带到了门外。”
这群本来一脸轻松的囚犯听他说完,脸色慢慢变得难看。
谁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同组囚犯是不可能把异常的人报告出来的。现在这样,只能说明情况已经到了根本瞒不住的地步。
但墙是不能不砌的。如果情况真有那么糟糕,连剩下的人加班加点也完不成工作,他们这群本来只负责水泥的囚犯就很可能被抽调替补进去。
良久,一个囚犯疑惑地问道:“以前……不是最多就十个出头吗?”
这群囚犯陷入议论中的时候,祁澜已经进入了水泥间深处的小门。
他的脸上不断有汗水滴下,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响声,刹那间就蒸发了。
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通红,如同烤熟了一般。
但san值的下降却停止了。
祁澜擦去快流进眼睛的汗水,扫视整个房间。他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在这里久留。
房间里没有人,只有数台大型机械设备在不间断地工作,发出嗡嗡的声音,难以计数的金属管道好像蛛网一样在房间的天花板上交错,往下从各个方向连通到设备当中。
乍一看,这些钢铁机械设备就好像一只只匍匐在地的巨型爬虫,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管道所洞穿。
第一眼无法看出什么,祁澜只能强忍着灼人的高温向里行走,他的目光从一台台设备上扫过,希望在这些巨大的铁疙瘩表面找到些有用的文字信息。
随着经过的机械设备增加,祁澜逐渐发现,这些连通机械的管道存在某种规律。它们只从设备的四个方向接入,不同方向的连通处附近各刻了一个字母,分别是F、R、B和S。其中F、R、B三个方向的连通处附近存在档位开关,设置了1、2、3三个档位。
熟悉的F和R把祁澜的记忆带回了上午的医疗室里间。
“医疗室里的管道果然通往这里。”
怕离门口太远错过外面的动静,祁澜停下了脚步。他这时已经能够看到这个放满机械设备的房间深处,那里只有一块有些老旧的钢板,上面有着各种斑驳的痕迹,能够看清的只有钢板边缘处刻写着的四个字母和数字的组合。
F1R1。
F2R3。
F1R2。
F1R3。
其中,除F2R3外的其他组合都被一道深深的刻痕划去。
祁澜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落向刻着F和R字母的档位开关上。
F的开关被设置在2挡。
R的开关,设置在3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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