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他们不能放过我们的吧！”桂枝转过头对杜衡说道：“其实杜衡，这么多年我就想要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小杜衡看了一眼村民们，想说的终究没有说出口。
“嗯嗯哼哼······”焦急的飞尸已上线。
“我爱你，我一直都深深爱着你！”好在纪苍琼及时替飞尸说出了内心所想，此时的他终于看明白了，杜衡的遗憾是怯于表达，可他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桂枝？努力读书是为了早日娶桂枝进门，扒墙头是担心桂枝，可是他就是不敢说他喜欢桂枝，以至于最后桂枝带着遗憾被人推下水里，这何尝不是杜衡的遗憾？
“谢谢你杜衡，我此生不过是想有人真心待我，一个人足矣，我不知道你的遗憾是什么，反正我没有遗憾了。”说罢，桂枝转身跳进了黑幽幽的河水之中。
还不待纪苍琼反应，飞尸跟着跳了下去，河水冰冷湍急，他隐约看到河岸上的火光，听到嘈杂的人声，但是听不清说什么，也找不到早就沉入水里的桂枝，这时，一个急流将他的灵魂推出了杜衡的身体。
纪苍琼睁开眼睛，他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楚黎正坐在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抱着胳膊发呆。
“我回来了，楚黎！”纪苍琼再次见到楚黎时有种说不出的喜悦。
可是楚黎却毫无反应，纪苍琼赶紧上前，刚想探探楚黎的额头，就被楚黎的手挡了回来。
“你怎么了？”纪苍琼担忧道。
“你说他们都死了吗？”楚黎像失魂一般说道。
“谁们？”
“桂枝和杜衡！”
“你怎么知道他们？难道······”
“我见你沉睡，过来探你鼻息，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你肩膀，忽然就晕倒了，再醒来时发现我已经变成了桂枝。”
纪苍琼鼻子一酸，此时他终于理解杜衡的感受了，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受苦的滋味儿真难受，他想抚触楚黎的头发，可没敢伸出手，他拉着楚黎的手臂将其扶起，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跟着受苦了，如果我当时和师父学这探灵入梦之术再精一些，就不会出这样的纰漏了。”
“没关系，苦都是桂枝受的，我只是在最后，帮她选择结束了这痛苦而已，希望我没有选错，我猜想如果被那些人抓了去，未必会比这样的结局更好些。”楚黎眼泛泪光，脸上的泪痕未干，几缕发丝粘在脸上，看上去可怜却又倔强，纪苍琼此时多想拥她入怀，好生安慰一番。
“你做的没错，他们如果被抓了，下场只会更惨，还记得我之前被飞尸引入梦中，见到桂枝被他们推入水里，杜衡被杀炼成飞尸，而且他们死前还遭受了不少折磨，他们这次即使是死了也已经比那时好了很多很多，更何况他们这次也可能是被水流冲走，活下来也不一定。”纪苍琼尽可能的想让楚黎心里好受些。
“但愿如此吧！”楚黎道。
他们站在飞尸的身边，见飞尸久久不动，楚黎问道：“他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我想，他想留下吧！”
纪苍琼见飞尸这次是彻底的死透了，把掉落在地上的符咒拾起，将其贴在了飞尸的头上，捏了个诀施了咒，符咒烧起来爆发出蓝绿色的火焰，这火足足烧了一个小时，终将飞尸烧成了一把白灰，纪苍琼又从包里翻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将白灰轻轻捧起一把把装了进去。
“在杜衡为我制造的幻境里，我看到他在道士所设的禁制圈消失后，曾跑到桂枝被沉水的地方，他在那儿徘徊很久，应该是很想她吧！我想······”纪苍琼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走吧！”楚黎发现纪苍琼是一个很细腻的人，必定也是心地善良的人。
楚黎站起身将沾了血的风衣脱下扔在了地上，跳过了栏杆，刚想打开车门，被身后的纪苍琼叫住，纪苍琼觉得楚黎需要休息，所以接下来他来开车比较好。
纪苍琼开了三个小时的车，直到天空已经蒙蒙亮，他才找到那条河。在河的两岸是大片大片的田地，正直暮春时节，要是平时早就有很多农民在田里忙活了，但是今天没有，因为从昨夜烧了飞尸开始，就一直不停的下雨。
河水比他梦中的水位低，浑浊仍然不能见底。纪苍琼下了车，来到记忆里桂枝被推下河的地方，从塑料袋里取出杜衡的骨灰，将骨灰抛洒进了河里。杜衡作为飞尸的时候怕水，现在他终于不怕了，纪苍琼希望杜衡可以和桂枝葬在一处，即使桂枝喂了鱼，那杜衡也要喂鱼，真像道士所说的那样变成一对鬼鸳鸯也好。
楚黎一直靠在车上，抱着手臂平静地看着纪苍琼将杜衡骨灰撒入河里，今日有雨无风，骨灰伴着雨滴纷纷飞向河面，像杜衡飞向桂枝的拥抱，纪苍琼抖落抖落手里的袋子，又将空袋子叠好放到口袋里，楚黎好奇地问道：“你还留着它干什么？”
纪苍琼说道：“扔也不能扔在这里，白色垃圾对环境的破坏不能估量。”
“哎~哎~往河里扔啥呢？说你呢！”喊声来自于一个正从不远处正走过来的老头儿，说是走，只见两只脚在田埂上捣蹬的快极了，就像飞一般。
纪苍琼看着这老头儿来势汹汹，心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决定拿出他的看家本领，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着道：“没有啥，大爷我就想喂喂鱼而已。”
“我们村子里的人生活全靠这条河，我刚看见你往河里扔药面儿，你是不是想下毒？”老头儿不客气地说道。
“大爷你可别乱说啊，这我哪敢呐！”纪苍琼忙解释道。
“那行，快点离开这儿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这水可深，再掉河里头。”老头儿提醒道。
纪苍琼见老头儿消了火，计从心来，装模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大爷，您好心帮我个忙吧，请问这里有地方给我们歇歇脚吗？我们开了一夜的车到这儿，又下了一夜的雨，路实在不好走，你看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
“这里再往前走六十里的镇子上有旅馆儿。”老头儿指着眼前的一条土道说道。
“这里的路又不好走，我们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开到镇子上还得要半天，有没有近一点的地方？”纪苍琼继续哀求道。
老头儿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两个人，看着着实也不像坏人，唉，就算是坏人，老头子这把岁数还能被骗去啥去，况且自己的孩子也在外漂泊，要是遇到难处时也有人帮上一把的话好了，不如自己今天就做了这件善事。“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不嫌弃的话到我家去歇歇脚吧！”老头儿板着的脸变得和善些。
“不嫌弃，不嫌弃，那太感谢您了。”纪苍琼满脸堆笑地说道。
他们开着车，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村长的家里。三间砖瓦房不算敞亮，但很干净。
村长摘下帽子放在手里拍了拍，大声喊道：“老婆子，家里来客人了。”
这时从屋子里走出一个胖胖的大娘，热情招呼着楚黎和纪苍琼，问东问西问了好一阵子，才知道他们还没吃早饭，就又张罗着做饭去了。
“不怕和你们说，从我们出生啊就没见过下雨，老婆子一时太高兴了，别吓着你们。”村长解释道。
楚黎说道：“怎么会？我们感谢还来不及。”
借着大娘做饭的功夫，楚黎和纪苍琼做了简单的梳洗。楚黎去里屋换衣服，屋里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镜子，她轻轻地将外套除去，里面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她转身看向自己的后肩，已然皮开肉绽，她身上有好几处被飞尸抓伤的伤痕，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颜色泛黑。只因她换上了一件黑紫色的风衣，血被衣服吃透了，浸湿一片，又因为天色阴暗有雨，这才没叫人看出来。
“楚黎，吃饭了·······”纪苍琼本想叫楚黎吃饭，掀开门帘子的他正好从镜子里看到了楚黎的伤。
楚黎慌乱地搭上衣服。
纪苍琼皱着眉走到楚黎面前，看着楚黎的眼睛，声音低沉的说道：“脱了，让我看看。”
楚黎用一秒钟的时间完成了拔刀，并且准确无误地将刀抵在了纪苍琼的喉咙上上。
纪苍琼缩着脖子连忙认怂道：“别、别，我和你开玩笑呢，你受伤了，严重吗？你让我看看，严重的话必须得去医院才行。”
“不许声张，不严重，也不用去医院。”楚黎收了寒风凛，如一贯冷冷的说道。
“至少我看看吧，行吗？”纪苍琼哄道。
楚黎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褪去了半边衣衫。
纪苍琼看了楚黎的伤口，伤口渗着黑血，有的地方已经模糊一片，他揪着心埋怨道：“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都不吭一声！”
楚黎说道：“没事，一点儿也不疼。”
“你是没有痛感吗？”纪苍琼皱着眉问道，见楚黎低头不语，便不忍心责怪，“是和飞尸打斗时留下的吧，如果是的话就麻烦了，一定带着毒，必须送你去医院。”
“要是有毒早就发作了，有杀菌消毒的药吗，涂一些就可以了，切不能让大爷大娘知道了，我怕他们会把咱们当成坏人。”
“好吧，我先给你简单处理下，但是也要注意观察，一有不对，咱们马上就去医院，行吗？”
楚黎点了点头。
纪苍琼从包里翻出一包消毒杀菌的药面，洒在了楚黎的伤口上，又用纱布和胶布包扎了伤口，语气颇为心疼地道：“好歹是女孩子家，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楚黎感觉到了从纪苍琼嘴里喷出的温热气息，汗毛顿时竖了起来，赶紧拉起衣服。
纪苍琼挡住楚黎想要穿上衣服的手说道：“别乱动，我药还没上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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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将心向明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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