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驿中戏宋玦》

望墟二百二十一年十月初六·辰时

南州驿站

马车轱辘在青石板上碾出轻响,最后稳稳停在驿站门口。成黎先掀开车帘,垂手立在车旁,声音压得低而稳:“老爷,南州驿站到了。”

车中静了片刻,帘内先传出身形轻动的窸窣声——成琟抬手拢了拢月白长衫的袖口,指尖刚触到那道极细的银线,眸中忽然飞快闪过一丝浅红道意,像胭脂水轻轻晃过眼底,转瞬又隐入平日的清润里,没留半分痕迹。他这才缓缓探身下车,二十四岁左右的模样,身姿挺拔却无半分僵硬,眉宇间不见锐利,眼尾微垂,即便未笑,眸中也藏着细碎的光,落在人身上软乎乎的,竟莫名带了点无意识的魅;肤色惯常浅白,更衬得那双眼睛清润透亮。

腰间悬着枚浅红玉令,随动作轻垂时,核心天然“六蔓护圆珠”纹理隐在衣摆下,乳白玉质裹着丝缕红韵,恰如红心裹在白梅瓣中,不刻意留意难察特别,却藏着旁人看不懂的精致讲究。

他没急着直腰,先抬眼扫过驿站门庭——目光软和却不涣散,从两扇厚重木门的合页,到檐角沾着晨露的风铃,连车夫停马车的动作都没漏;掠过掌柜时,眼波轻轻晃了下,没多停留却似落了点温意,只作寻常打量便收回,全程脚步未停,实则早将周遭细节记在心里。指尖不经意勾了勾棉麻车帘,确认帘角淡青药草纹没被风吹歪,又不动声色瞥向车夫:见对方短褂领口齐整、布边无皱,未露半分纰漏,才彻底放下心。

这边成黎已迎上前,笑着递过碎银子:“劳烦掌柜备两间清净上房,车上药材怕潮,还请找处通风地儿停着。”掌柜刚应下,一阵风卷过,吹得车帘翻飞,露出里头半捆带晨露的草药。成琟下意识伸手拢帘角,手指修长,动作轻缓得似怕碰坏叶片;抬头道谢时,唇角先勾了勾,眼尾跟着弯起,眼波里盛着被风吹得微润的软意,语气温温的:“辛苦掌柜了,这一路赶得急,药材若是闷坏,倒辜负了南州的好气候”,尾音裹着层温软,不似商人讨好,反倒像熟人闲聊般自然——旁人只觉这药商主家看着格外舒服,却说不清哪股劲让人忍不住多留意,偏又不敢唐突。

掌柜接话时下意识放慢语速,连递钥匙的动作都轻了些,只觉这位主家身上毫无商人的市侩。成琟目光在掌柜递钥匙的指尖上轻停半秒,眼波轻轻落过去,才伸手去接,指尖未碰对方的手,分寸拿捏得恰好;腰间红玉令随动作轻晃,“六蔓护圆珠”纹理在光下闪了闪,又很快被衣摆遮住。转身往驿站里走时,见成黎衣襟被风吹乱,随手便去拢——指尖顺到衣襟边角时轻顿,确认没勾住纽扣才继续拢平,动作自然得像刻在习惯里;垂眼间,眼尾那点无意识的魅又露了些,衬得这礼数多了分温意,让人觉出亲近,却始终不敢逾矩。

成琟跟着掌柜往里走,脚步未停,目光却扫过大厅——木门合页、八仙桌,连客人袖口的泥点都没漏。月白长衫下摆轻晃,惯常的浅白脸色瞧着像赶路累的,无人起疑。成黎本想选里桌,见成琟往靠窗处偏了偏(那处能看清门口与后院),立刻先拉开椅子。成琟坐下时,指尖轻敲桌沿,看似试稳,余光却在听邻桌挑货郎说话。小二端茶来,见他脸色白,问是不是受了风,他淡淡一笑:“赶路急了些,不碍事。”软乎乎的笑意瞬间引走小二的注意力,连递茶的手都放轻了半分。

成琟指尖捏着茶盏,正要凑到唇边,客栈拐角忽然传来阵马蹄声——不是普通马的急促响,是极浅的“叩、叩”声,软中带实,像玉块轻叩青石板,连回音都透着润;马具碰撞只漏出点细得快听不见的“磨纱声”,半分糙感也无。

他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端茶的手顿在半空,眼底掠过丝微澜:“这动静的讲究劲儿,倒像是楠宋宋氏才会养的马。”目光未立刻转过去,只先用余光扫了眼成黎,见对方悄悄绷紧了肩,才缓缓抬眼——恰好瞧见个十**岁的少年从拐角迈步到客栈门口。视线第一时间被少年的眼睛勾住:那眼神像淬冷的琉璃,清醒得无半分波澜,却带着种莫名的穿透力,他本就开着的道心眼瞬时触到对方根骨,心口当即窜过阵细麻的疼——是“观察道心”的反噬!他忙收了观心的本事,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垂眸时眼睫极快地颤了下,再抬眼时,语气里已听不出异样,只剩那点疼意让他捏茶盏的指尖力度轻了些。这才后知后觉惊觉:对方竟是“太上忘情·苍生道”,且道心等级远在自己之上。

疼意稍缓,他才将视线移到少年的玄色束袖锦袍上,只觉衣料表面蒙着层淡雾。正想细看,那丝曾闪过眼底的浅红道意在此刻轻晃了下,眼前的雾感便像被温水化开般淡去,衣底隐透的暗红光泽瞬间清晰——疏朗回纹缠着简化玉璧绣在袍角,“宋”字绣藏在回纹间隙里,暗红丝线融在玄色底布中;右腰悬着的玉令莹白如冻雪,中间嵌着点丹红圆斑,像白釉瓷上落了滴凝住的胭脂泪。心里了然:这是用阵法掩去族纹,怕暴露身份。

此刻他因反噬,肤色更显通透如白瓷,眼尾漫开层浅粉,唇色淡得像落了层薄霜,活脱脱一枝沾了晨露的红白梅。少年似察觉到他的心神波动,脚步未停,忽然转头朝他这边望来,目光落在他脸上,将那冷白与浅粉交织的模样收得一清二楚,只极轻地顿了半秒,便径直朝这张桌子走过来。

走到桌前,少年未急着坐,只垂眸看向成琟,指尖无意识蹭着腰间玉令,蹭到丹红圆斑时力道轻顿,语气听着平淡,却藏着丝难察的不爽:“阁下刚看玦的眼神,倒像是在探什么?”

成琟闻言,先抬手虚扶了下衣摆,动作慢而稳,再缓缓放下茶盏,唇角勾着浅笑,尾音裹着点刚压下的轻哑:“这位公子说笑了。方才见公子眉眼清俊,玄色衣袍更衬气度卓然,与寻常旅人不同,一时看得久了些,倒让公子多心了。”

宋玦被这话噎得瞬时没了声,指尖蹭玉令的动作僵在原地,喉结不自然地滚了滚,耳尖飞快掠过丝薄红又瞬间压平,肩线依旧绷得笔直,只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又松开——半点情绪没再露。他没再追问,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成琟眼睛上,纠结片刻,还是绷着语气开口:“既然如此,希望阁下往后多些顾忌,莫要再失了礼数。”

成琟听完,唇角先漫开抹浅笑,声音慢悠悠的,像裹了层温软的风:“承公子费心提醒。不过美好景致难遇,多瞧两眼本是常情——想来公子这般通透,定能明白这份心思,不会拘着这点小事。”

宋玦被这话堵得一怔,喉结又滚了滚,原本绷着的肩线微不可查地松了丝,却没再硬辩,反倒垂眸扫过成琟搭在茶盏上的手——指尖还带着点反噬未散的轻颤,又飞快抬眼看向窗外掠过的风影,最终只极淡地补了句:“驿站风大,阁下既赶路乏了,早些回房为好。”话音落时,右腰的莹白玉令只晃了半下,便被他用指腹轻轻按住稳住,转身时束袖贴着手腕绷得依旧紧实,脚步却比先前慢了半拍,没了往日的仓促。

成琟望着他转身的背影,眼尾因反噬未散的浅粉还泛着柔意,唇角的笑意里添了丝促狭,声音放得更轻,像风拂过茶盏的细响:“多谢公子提醒,这份心意,琟收下了。”

宋玦的脚步猛地顿了半秒,衣摆僵了下,肩线也跟着微绷,却没回头,只指尖无意识攥了攥袖口系带,很快又恢复规整的步伐,朝柜台走去。路过柜台时,他脚步稍顿,指尖蜷了蜷衣摆,耳尖藏在发尾下泛了点淡红,声音却依旧绷得平稳:“掌柜,备一间上房。”

话音刚落,他便朝楼梯口走,衣摆扫过楼梯扶手时无多余晃动,右腰的莹白玉令随着步伐轻晃,幅度却比先前更克制,丹红圆斑在灯光下闪过点冷艳的光,倒真像白釉瓷上落了滴凝住的胭脂泪。

成琟指尖还搭在茶盏沿上,看着宋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唇角那抹促狭的笑意又淡成了软和的弯儿——像捉到了藏在疏离感下的少年心事。眼尾因反噬未散的浅粉仍在,衬得这抹笑意少了几分疏离,多了点鲜活气。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宋玦刚站过的地方,指尖在桌沿轻轻敲着,节奏比先前慢了半拍,连茶盏里晃着的茶汤,都跟着这轻缓的叩击,漾开细碎又平静的涟漪。

成黎始终垂手立在桌旁半步外,没敢打断成琟的思绪,直到见那茶汤的涟漪渐渐平复,才放轻声音问:“老爷,观心的反噬可还碍事?若是乏了,属下这就去唤小二引路回房。”

成琟这才收回目光,指尖从茶盏沿上移开,轻轻按了下心口,力度轻而稳,语气里听不出波澜:“不碍事,不过是些微震荡。不必唤小二,你随我来便是。”说罢撑着桌沿起身,月白长衫下摆扫过凳腿,带出点轻响,起身时还下意识理了理衣摆——没让反噬影响半分礼数,腰间浅红玉令上,天然“六蔓护圆珠”纹理里的乳白与红韵,在灯光下晃过抹温润的光。成黎忙跟上,脚步放得极轻,始终落在成琟身后半步,没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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