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落日余晖倾洒,四周蝉鸣阵阵,凉爽的湖风吹过,颜源身穿淡蓝色校服,明眸皓齿,笑容青春烂漫,走在妈妈方予身旁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从学校回家。
家门四周种满了山茶花,海棠和驱蚊草,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铺成小道,老人站家门前望向马路边,年纪虽大却步子迈的飞快稳重,接过母子两人手里的东西,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温暖有爱的家庭。
6月8号这天全国高考结束,结束了三年的“囚笼”生活,即将开启美好的大学生活。颜源回到家把东西丢在角落一旁,骑着心爱的自行车进行15公里的吹风环湖骑行。
他虽已成年,却身形纤瘦,眉目含情,鼻挺薄唇,还未踏入社会,身上散发着浓厚的书卷气和青春朝气。
夜幕降临,林玦戴银色半框眼镜驻足在湖边,注视平静的湖面,气质清冷优雅,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画笔在画板上肆意地勾勒线条,虽看不出来所勾勒的东西,透过线条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烦躁。
颜源骑得很快大半个小时后出现在离家门口不远处。一段下坡路,他的自行车刹车坏掉没来得及修,附近没多少人,径直冲下了窄小的坡路,刚冲下要转弯就看见转弯处有个人在画画。
坡度高车速快,路窄,他要转弯手抖,车头一扭不小心冲向了那人。
“啊!我靠!快让开!”他惊慌地大喊。但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林玦扭过头见他骑着自行车失控地冲过来,想躲开却被撞个正着,撞到了右腿侧边,连忙退了好几步。
颜源吓得脚动刹车,从车上跳下,跑向林玦,“对不起对不起,哥你怎么样啊,你没事吧?”
自行车的撞击力不小,林玦身穿白色短裤,白皙的皮肤裸露在外,右腿上的车轮印红肿骇人。他摸了摸,皮外伤还挺疼。他轻扶眼镜,扭头看向身旁的颜源,两人四目相对。
颜源只觉他身姿挺拔,眼睛如黑曜石般,黄金比例的三庭,一双微扬的丹凤眼和淡粉的薄唇显得冷淡无情,宛如书中的冰冷阴郁美人,完全长在了他这种颜狗的心尖上。
“哥,你没事吧?要不我送你去医院?”颜源看着那条的笔直右腿,歉意满满地问。
“没事,皮外伤。”林玦一双薄唇和突出的喉结微动,淡声回应,没有任何情感,就像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毕竟心早就冷了,又怎么会在意这点小伤小痛,何况对方还是个高中生。
颜源这一幕看在眼里,映在心里,只觉他撩人心弦,咽了口水,“你这看着就痛,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家离这近我送你去。”
他一见钟情,春心萌动。
“擦点药就好了。”
“崽,回来吃饭!”不远处的老人对着他大喊,顿了几秒继续喊道:“叫上你旁边的林玦哥一起!”
颜老爷子来到这边买了一块很大的宅基地,做成了一栋普通的三层干栏式平房和一栋复式的小屋,复式的小屋是对外出租给来清湖村旅游的游客和旅居者。
哦,他叫林玦,颜老爷子知道他的名字,那应该是小屋的租户。
“知道了,老爷子。”颜源大喊回应。
颜源眼里带过一丝疑惑,老爷子跟他熟?“林玦哥你不去医院我心里过意不去,今晚来我家吃饭呗,我爷爷有治外伤的药酒,我给你拿些擦擦。而且我正好今天考试结束,给我庆祝一番。”
“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林玦收起画板,婉言拒绝。
“来嘛,我就三口子,人不多的,吃饭嘛,人多才热闹。”颜源语气更加柔和真切,带有些撒娇意味。
第一次有人跟林玦撒娇,他感到不知所措,想到颜老爷子一家待他挺好,便应了颜源。
三周前他订了颜老爷子的小屋来旅居,颜老爷子瞧了一眼他的手,就知道他不会做饭,浑身富家公子的气质,天天做好了饭就给他送来。前阵子他跟颜老爷子学了几道简单的菜,颜老爷子这才没有送饭来。
颜源回家跟颜老爷子说了事情前因后果被骂了一顿,拿出了珍藏许久的药酒叮嘱颜源给林玦并好好道歉。
林玦刚到大门口就被颜源拉进了客厅内,拿出了药酒和棉签,“哥,要不我给你擦?”
“不用,我自己来。”林玦接过药酒和棉签,一股高浓度酒精混着中药味,很难闻。但还是简单擦拭了红肿严重的地方。
四口人,满桌子当地特色菜。还没开饭前颜老爷子一个劲儿的道歉,林玦淡淡一笑说皮外伤。
颜源只觉得他笑的好冷,一股疏离之感。学校伙食不好,一开饭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到一半颜爷爷忽地想到孙子未来的发展,笑问:“崽,你想去读哪个学校嘞?”
颜源咽下嘴里的饭,目光对准林觉面前的糖拌西红柿,彷佛没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无所谓地说:“考上哪个去哪个,反正不会太差。”他从小就展现了超脱的思维能力和智力,稍加专心就能理解许多难题,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他从小受颜爷爷“无为”思想的影响,对事情的结果一直都是乐观放宽心的态度,重在参与和体验。
“林玦哥,你母校是哪个学校啊?”颜源夹了一块西红柿,放进嘴里,边吃边问。
“海大。”林玦放下手中的碗筷,抽张纸巾抹了嘴,不紧不慢地说道。
海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顶级高校,能进海大的都是一流的高材生,出了名的难考。林玦因一些原因错过了保送机会,在一年里自学三年的课程内容,以高考海市理科状元进了海大,成为万千家长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哇,这么厉害,那我要向你学习。”颜源一脸崇拜大赞,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惊羡,好像在说求求大佬带带。
“吃饭别说话,要说话就咽下再说,还有你那个吃相,啧”。方予实在看不下他边说话边狼吞虎咽的吃相,呵斥道。
颜源选择性屏蔽当作听不见,高三时间紧,就连吃饭也要争分夺秒,他吃的又多,这才养成了吃东西狼吞虎咽的习惯。
夜晚,打完游戏亢奋的颜源睡不着而烦躁,见到林玦的小屋还亮着灯,心里冒出个念头,去看看林玦在干什么。秉着上门不空手不尴尬的原则,他从冰柜里拿了两罐当地特有的奶啤,穿过小路到小屋的门口。
林玦刚洗漱好,身穿宽松的黑色蚕丝睡衣从浴室出来,肤白似雪,头发残留的水滴在他性感的锁骨上,正要坐下擦头发,传来了敲门声,他顿了下,心想大半夜的来敲门的,只有颜源了。
“林玦哥,你也没睡啊。”颜源手上拿着奶啤,目光对上了林玦白皙的天鹅般脖颈,不好意思地偏过头问候。
“嗯,进来吧。”
小屋内点着薄荷味的熏香,开着冷气,一进屋薄荷的清香提神入脑,烦躁的思绪被驱散。林玦拿了瓶冰水给他,“随便坐。”
“谢谢林玦哥。”颜源谢绝,把手中的两罐奶啤放在茶几上,“我带了奶啤,你应该没喝过这个吧?这个可是我们这儿当地特色饮料”
林玦把水放回原位,瞟了一眼,“没。”坐在一旁拿干毛巾擦起了头发。手臂上的肌肉透过薄透的蚕丝睡衣显出轮廓,薄荷味的洗发水香味飘散在小屋内。
颜源看的差点入了神,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回过神来,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却又冒出个小人在脑海里叽歪,你个颜狗,这就是一见钟情。
他高三刚毕业还没谈过恋爱,但是现在的学生在感情方面普遍早熟。一见钟情不假,他天然弯,今晚在湖边见到林玦时发现他身上的气质,无可挑剔的身材和长相,坚信只要多看一眼就会喜欢上。
目光在茶几前飘忽,最终停留在茶杯旁只剩四粒的白色小药丸的药片上,他睁大了眼睛细看‘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擦完头发的林玦察觉到了他目光的注意点,把药片收起来,礼貌性的解释:“身体有点不舒服需要吃点药调理。”
这会儿颜源多动症犯了,手上不断轻点沙发,双腿晃动,“好,那你平常多注意休息。你要休息了不?”
林玦余光中瞟到了他的动作,以为是沙发不适,但没多问,“没,休息还早。”转而拿起奶啤喝了一口,入口甜腻的奶味和刺激的酒精味融合,余味冰凉清甜,忍不住再喝了两口。
颜源一听来了劲儿,期待地问:“林玦哥,要不咱聊聊天?有点小期待大学生活咋样的。”
“嗯。”
两人聊到了午夜,说的最多的是学校专业的选择,未来的发展如何,哪里好玩等等高考后的热门话题。
聊完亢奋劲儿过了,颜源正要睡下,脑海中忽然想起林玦吃的那片药,普通的药他见过不少,那药听起来不像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寻常药。
他打开了百度搜索框输入药名,结果令他大吃一惊,昏昏欲睡的头脑瞬间变得清醒,猛地从床上绷起,睁大眼睛。
【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是一种高选择性5-HT再摄取抑制剂,可用于治疗严重的抑郁症、广泛的焦虑症以及惊恐障碍。】
他爸爸颜温楠就是死在抑郁症手里的,亲眼看到他从12楼的楼顶一跃而下……
他透过小窗户,五味杂陈地看向小屋,思绪杂乱,难道是生活的压力让他抑郁?但是从他的吃穿用度来看,他根本不缺钱。难道是工作让他抑郁?还是感情问题让他抑郁?
颜老爷子从小就教导他要乐观面对生活,主打一个顺遂自己的心意,多种精神疾病的出现有一半是因为自我精神内耗。脑海中浮现颜温楠抑郁症发作时痛苦的模样,他不由得心颤,抑郁症患者需要多加关爱,心想要不用自己的没心没肺带他走出来?
……
小屋内,林玦吃了药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脑海中又不断回忆起二十多年前他被母亲家暴的场景,窒息感和头疼感不断袭来。他起身冷水洗脸,倒了杯水,打开窗帘看了一眼天色,抬眸就看见颜源的房间亮着灯,小窗旁映出半边人影和一个头。
他不睡觉看我房间干什么?
一杯水下肚,林玦清醒不少,坐在沙发上放空自我,忽地回忆起颜源在聊天时很好动的表现和注意力容易被分散,心想他轻微多动症也会睡不着觉吗?
凌晨才睡的颜源一觉好眠睡到了下午三点。
中午期间颜老爷子叫了三回都不一动不动,担心他出了事,拿了喇叭来喊才醒过来。以至于正在吃午饭的林玦都听到了颜老爷子这一声“猪崽子,还不起来?”
颜源睡的四仰八叉,睡眼迷离,顶着一窝鸡毛头,起来开了窗透气,望向窗外与在画图的林玦目光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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