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湛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小师妹,有了一些变化,却说不出是什么变化。
吕逢哲送走帮主等人,瞧他们四人没有动弹,便折返回来催促他们,“快下山吧,回去还要商量武林大会的事宜。”
也是,扶川这条路行不通,就只剩武林大会这一个办法了。
“帮主说要拿出更重要的东西作为大会的彩头。”
佩遥和齐山山第一时间跳到吕逢哲两侧,扒拉着他的胳膊,“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吕逢哲习惯于他们的撒娇嬉闹,不甚在意,只道:“百年蛇胆。”
蛇胆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珍宝,更不要说上百年的蛇胆。
“而且是三枚。”
天雎三人深吸了一口气,甚至连原本对武林大会毫无兴趣的梁湛,都侧过眸来看他。
吕逢哲沉声道:“是前帮主黄惬大侠深入断崖山,九死一生才取得的蛇胆,黄夫人愿意拿出此等传家宝,可谓用心良苦。”
站在山上太久,天雎觉得有些不舒服了,沉云游过身体,一种令人难以呼吸的挟制感扑面而来。
有了百年蛇胆,所有人定当更加重视,定能决出来几个真正的高手。
九鼎帮、太和教,如今连昆仑神教也掺合进来了。
事情变得更加难办了,天雎的手指攥起来,摩挲起来。
她不在乎什么蛇胆,也不在乎什么武林大会的魁首,主要是妖狐,必须要是她抓到妖狐,这样才有她为天家正名的机会。
这个机会不能落到其他人身上。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在乎那三枚百年蛇胆,不要说三枚,只一枚,服下便能功力大增。
太和教的代掌教宋天衡特地找到孟鸠,一脸愁相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在印证着他内心的焦躁不安。
“那可是三枚蛇胆,姜崇安真是下血本了。”
孟鸠低头沉思着什么,脸上一片阴云,宋天衡看不清,反倒勾起心里一丝疑惑,问出了他早就想问的话。
“吕堂主身边那个姓天的小姑娘,和那个宦官似乎有些别的关系,”他停下了脚步,缓缓坐到孟鸠身边,“我听说这个姑娘的‘天’,就是天家的天……”
他手上虽然倒着茶,可眼神却根本没有从孟鸠脸上移开,见他神色并无什么变化,不太甘心,继续说:“天家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有后人。”
孟鸠突然开口道:“姓天的也不只那一家,或许只是凑巧罢了。”
递到嘴边茶杯滞了一下,继而从上方传出阵阵耻笑声,宋天衡似乎确认了什么,“她那一手九曲穿肠刀法,可不是其他姓天的姑娘能习得的。”
宋天衡没有喝茶,而是放下了茶杯,“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一锤定音,对面的少年猛地抬头。
孟鸠是太和教掌门首徒不假,掌门孟赴也十分重视他,但就是因为这份重视,从他上山起,教中的人都对他暗藏几分忌惮。
尤其作为孟赴的师弟宋天衡,他一直觉得师兄对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孤儿太过为重了。想做掌门收徒的人里明明有大把比他更好的人选,可师兄怎么劝都不听,非要选这个少言寡语的苦小子。
刚上山时浑身脏兮兮的,什么都不说,起初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突然就被选中当上首徒了,师兄还让他随了自己的姓,给他取名孟鸠。
师兄说:这孩子天赋奇高,潜心修习武艺,将来定大有可为。
宋天衡起初不信,但隐隐觉得孟鸠身上有股狠劲,果然拜师不到五年,孟鸠竟然真就将太和剑法练得如火纯青,年轻一辈里再无敌手。
这次比武大会若他拿了魁首,师兄怕是就彻底认定他继任下一任太和教掌门了。
宋天衡自不想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胜过他当上掌门,但此次比武大会高手云集,他没有把握拿到魁首。
但说不准孟鸠可以,他的狠糅合在剑法里,对手越强他的剑法越狠,说不准能拿到三枚蛇胆。
比起下一任掌门的虚名,不如三枚百年蛇胆更为切实。
孟鸠听到他的话,立刻反驳:“我不认识她。”两颗坚定的眸子像两道厚厚的屏障,可很快在迎来利剑之后就软了下去。
“你不认识她,今日为何准备救她?”宋天衡不给他任何一丝停下思考的机会,“别以为我没看见,奉安使离她三尺远时,你的剑就拔到一半了。”
孟鸠躲避他的视线,宋天衡接着说道:“上回那个小宦官给你下毒的时候,天雎递给你解药,你却避她如蛇蝎,事后我问你,
你说只是毒液作祟,扰得你心神不安,我并没有拆穿你。”
宋天衡伸出手掌落到孟鸠肩上,重重拍了几下,别有意味道:“不管师侄你有什么心思,总该以大局为重,夺得大会魁首才能报答你师父对你的厚爱啊,至于儿女私情这些小事,你功成名就之后自然有的是机会。”
孟鸠低头,睨了一眼搭在他肩上的手,略带慌张的眼眶里被厌恶取代,尽量用密密的长睫遮盖着,正声道:“师叔多虑了,我对她并无私情,只是师父教导我行走江湖,不得见死不救。”
还未说完,“那你那日怎么不救黄元嘉母子?”
宋天衡扯开了手,晃得孟鸠的肩膀一偏,“不管你为何救天雎,比武大会上你可绝不能再对她手软了,眼下这紫幽城各派云集,魁首花落谁家谁都说不准。”
宋天衡眉头紧蹙,“昆仑神教这一支暂且不说,就单说天雎,她刀法超群不容小觑,那宦官的实力也深不可测,今日瞧他二人关系匪浅,若他们联手那就更加麻烦了。”
孟鸠的眉头就没放开过,“师叔放心,我定会使出全力……为我太和教拿到蛇胆。”
一张年轻清俊的面庞上看似写满了担忧,实则谋算得当,拿捏着分寸。
宋天衡难得露出欣赏的目光,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鸠儿长大了,看来师兄说得确实不错,鸠儿定当大有所为。”
一般弟子听到长辈如此赞赏的话语,早就喜出望外了,可孟鸠仍然眉头紧锁,脑海中浮现出山顶上那一幕。
红衣宦官替她挡住了剑后,流了满手的鲜血,而她也从那宦官背后递过去了一方手帕。
若他二人联手,那确实棘手得很。
*
“吱呀……”天雎打开房门。
吕佩遥留在了姜府帮她哥哥,只她一人回来。
夜已深,房间内并未亮灯,天雎关上门后,沿着窗外照射下来的微弱月光,看到了坐在她床上的那人。
“你怎么在我房间?”天雎惊得声音都大了许多。
黑衣男人睁开眼,一双浅瞳看向她,“小点声。”
天雎松下阔雪刀放到了桌上,但手却没离开桌子。
她燃了灯,房间亮了起来。
他们两个却不敞亮,都不肯开口说第一句话。
扶川看着她,不知道是走神了还是在想什么,不像平常总是一副对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审视观察着所有人。
而是疑惑的,认真的,犹豫的看着她。
“看来你的伤也没多严重,不去疗伤,还有精力在这儿耗着。”
天雎抱起手,颇为不解的看他。
直到扶川起身朝她走过来,她的眼神才有些许变化。
他脚步十分缓,缓到没有声音,像是飘过来的一样,语气也轻飘飘的。
“你担心我?”
语气虽轻,但这句话他说出来却并不轻佻,仿佛真的想知道答案。
天雎有点诧异,本就仰着头,又迷惑地扭了一下,“你到底找我干嘛?”
他从怀里拿出那白色手帕,干干净净的,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到了桌上。
天雎拿起来翻到背面,看到那只绣的有些可笑的鸟儿,确认是她的,不敢相信道:“就为了还我这个?”
扶川坐到她旁边,与她平视,“有件事找你帮忙。”
这还差不多,“什么事?”
扶川的目光垂到桌上横放着的阔雪刀,他试探般的上手碰了碰。
刀把对着天雎,所以她没拦着扶川的动作。
听见他说:“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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