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窗外的雨下疯了。
暴雨砸在手术室的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千万颗冰冷的子弹。走廊的灯光被雨水折射成扭曲的色块,在惨白的墙上爬行,像某种垂死挣扎的生物。偶尔一道闪电劈下来,整栋楼都跟着发抖,把那些忙碌的影子瞬间钉在墙上——又立刻被黑暗吞没。
手术灯亮得刺眼,白得像是要把人活活灼穿。萧墨躺在那里,安静得不像话——他从来没那么安静过。雨水在窗外咆哮,而他的呼吸却越来越轻,轻得几乎要被雨声碾碎。
心率监测仪突然尖叫起来,尖锐的“滴——”声刺破雨幕,像一把钝刀猛地捅进所有人的耳膜。医生们的动作更快了,沾血的手套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橘红,器械碰撞声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却怎么也盖不住窗外越来越猖狂的雨声。
他的指尖渐渐冷了,苍白得像是被雨水泡发了。氧气面罩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又很快消散——太浅了,呼吸浅得像是随时会被风雨掐灭。有人喊了句什么,声音被雷声劈得七零八落。
最后一刻,他恍惚看见手术灯的光晕在眼前炸开,碎成一片刺目的白。雨水在玻璃上疯狂爬行,仿佛无数双透明的手在抓挠。然后——
灯灭了。
但是……雨还在下……
“病人已死亡,死亡时间,约14:59,通知家属吧。”
——————————————————
萧墨猛地睁开眼,雨水立刻如银针般刺进他的眼眶。他下意识闭紧双眼,却仍能感受到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在嘴角凝结成咸涩的滋味。剧烈的咳嗽从胸腔炸开,喉间翻涌着浓重的铁锈味——这不对劲,死人怎么会觉得疼?
破旧的车站棚顶千疮百孔,雨水从锈蚀的铁皮缝隙中倾泻而下,在水泥地面砸出深浅不一的水洼。铁皮被暴雨击打得咚咚作响,那声音沉闷而规律,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心跳,又像是丧钟在为迷途者哀鸣。萧墨低头凝视自己的双手,十指修长完好,连指甲边缘都修剪得一丝不苟。可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分明是它们被夹在变形的车门中,血肉模糊得像被碾碎的浆果,白骨森然刺破皮肤……
“这他妈……”沙哑的嗓音刚挤出喉咙就戛然而止。远处传来列车进站的轰鸣,潮湿的铁轨开始震颤,连带着他脚下的积水都在不安地战栗。细小的波纹相互碰撞,倒映着天空中诡异的暗红色光晕。
报废的广播喇叭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随后响起一个过分愉悦的男声:“尊敬的旅客朋友们,下午好。”那声音沙哑中带着诡异的磁性,像是声带里卡着碎玻璃却在强行歌唱。萧墨略微抬头,漆黑的天空泛着阵阵猩红,云层扭曲成血管般的纹路,仿佛整个苍穹都是某种巨兽的内脏。
“下午......天气真好呢。”萧墨咧开嘴笑了,犬齿在暗红天光下泛着冷芒。
广播继续用欢快的语调播报:“欢迎乘坐本次W1274号列车,列车长在此向您问好,真挚地祝您成功活到第二天。”电流杂音中混入几声模糊的惨叫,“列车即将发车,请乘客们带好行李物品有序上车。”
“发你妈的车啊!”萧墨一脚踹翻锈蚀的垃圾桶,金属砸地的回声在空旷的车站里层层荡开,惊起几只藏在阴影里的乌鸦。那些漆黑的鸟儿扑棱棱飞向血色的天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鸣叫。
车站里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原本呆立各处的"乘客"们齐刷刷转向站台,他们的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像是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萧墨懒散地瞥了眼涌动的人潮,转身逆流而行,皮鞋踩过积水时溅起的泥点沾湿了裤脚。
在大门口不远处的墙角,一座被遗忘的小型售票厅蜷缩在阴影里。蛛网像蕾丝窗帘般垂挂在窗框上,自动售票机旁立着的铁牌锈迹斑斑,上面的血红色文字如活物般蠕动扭曲:
「乘车守则」
1. 持票者可选择任意目的地
2. 禁止询问其他乘客的票价
3. 遗忘是唯一通货
4. 检票员讨厌说谎者
萧墨的指尖刚要碰到那张泛黄的车票,余光突然刺入一抹冷冽的白。他条件反射般缩回手,后背重重撞在锈蚀的售票机上。铁锈的腥气灌入鼻腔,混着某种水果腐烂般的甜腻……
“见鬼......"这个味道太……又熟悉又恶心的味道……”萧墨蜷身躲进阴影,指甲不自觉地抠进掌心,直到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渗出。
陈莫的白发在血雾中像盏惨白的引魂灯。那个永远考第一的优等生现在披着件染血的外套,锁骨处露出的刀痕狰狞如蜈蚣。萧墨看着他径直走向售票机,看着那台死气沉沉的机器突然发出讨好的嗡鸣,恭恭敬敬吐出一张烫金车票。
陈莫的面容在暗红天光下显得尤为苍白,鸦羽般的睫毛投下细碎阴影。他整个人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素描,线条干净利落,却与周围扭曲的环境格格不入——就像一幅被强行拼贴进恐怖画作的古典肖像。
总结一句话就是:十分恐怖……
“还要躲到什么时候?”陈莫突然转头,空荡荡的站台把他的声音撞出层层回音。
萧墨面带微笑地走出来,牙齿故意蹭过下唇:“想不到这种地方都能碰见,真是缘分啊。”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把淬了蜜的小刀。听起来特别贱。
陈莫的视线在他渗血的手掌上停留片刻,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赶紧地,列车要走了。"”
“急什么。”萧墨缓步走到售票厅前,指尖轻轻敲击玻璃,“请给我来二十张车票,谢谢,麻烦了。”他的语气礼貌得像是高档餐厅点单。
“我靠,”陈莫难得爆了粗口,“你要这么多车票干什么?”
“免费的羊毛,”萧墨歪头露出微笑,"白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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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隔间门的瞬间,陈年的灰尘在光线中起舞。萧墨皱眉看着指尖沾染的灰色颗粒,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掏出手帕擦拭。这个将要度过旅程的空间狭小得令人窒息——两张相对而卧的普通卧铺,米白色床单洗得发旧,边缘处泛黄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枕头凹陷出无数陌生人头颅的形状,金属床架上的锈迹如同蔓延的霉菌。
“真是令人惊讶,”萧墨用指尖抹过窗沿的积灰,“审美居然停留在二十世纪的绿皮火车时代。”他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对面的下铺空着,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像是专门为某个不存在的人准备。萧墨取出那张普通的硬纸板车票,在摇晃的灯光下反复查看。纸质粗糙,印刷模糊,没有任何异常——正因如此,才显得格外可疑。
列车突然剧烈震动,窗外血色的天空开始流动。萧墨下意识抓住床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作者:文章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谢谢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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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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