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说好的去苍云山徒步,明天就要出发,你这怎么没个信儿了?你俩来不来,倒是给我个准话啊!”
坐在沙发上的人顺手点了个免提,平静地答道:“来,但只有我,没有‘们’。”
“等等,你这是……”
宁越听出他的试探,淡淡道:“嗯,分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不会吧,这个追你这么久,才谈多久,你又给人家踹了?”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换了个姿势,长腿蜷了起来,漂亮的脸上显出几分睡眠不足的倦怠:“不是我让他追的,也不是我让他分的。他要分手,我同意了。有什么问题?”
那边又忍不住说:“得了吧,你我还不清楚——”
宁越眉头一拧,薄唇微启,向电话那头飞快报一串数字。
线路的另一边,他的发小冯晓阳懵了一下:“等等……你刚说的是啥啊?”
宁越笑了一下,平静地说:“他的电话号码。你这么惦记他就叫上他一起去啊,我没意见的。”
“嘿,你——”
宁越也不等冯晓阳反应,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他往沙发上一靠,重新打开被暂停的电影看了起来。
大屏电视上,世界即将毁灭。天边变得一片血红,极高温度的液体正滚滚向两个主角涌来。
他们已无处可退,也放弃了逃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满身狼藉的两人额头相抵,吐露出一整部电影里深藏于心的爱语。
宁越抵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里两个人的眼神。他只觉得很奇怪。
真的能有这么爱吗?
“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爱”,有什么意义可言?
反正宁越不懂。他自小家境优越,容貌出众,又头脑聪明,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成年前他认识到了自己的性向,到了能谈恋爱的年纪,也不抵触被人追求,交了不止一任男友。
谈倒是每一任都一心一意好好谈的,宁越并不花心,也不吝啬,可惜最后总是不得善终。
他的前男友里,嫌无聊被他分过的好像有一两个,剩下的都是自然分手,时间最长的也不超过半年。没被他主动甩的,最后一般都会终结于同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爱/喜欢过我?”
这时候,宁越通常会反问:“爱/喜欢是什么?”
66.66%的几率,对面会痛哭起来,宁越不擅应对,只能独自结账,礼貌离场;33.33%的几率,对面会拂袖而去,宁越依旧独自结账,礼貌离场。
很神奇,恰恰是前者回头的几率较小,后者则几乎过段时间都会主动联系他,要求复合。宁越拒绝后,又有80%的概率发来愤怒指责:“宁越你没有心!”
宁越会回个笑脸,再把对面扔进黑名单。
他现在二十七岁了,是履历光辉的金融高材生,拿着优渥的薪水,背靠富足的家庭。工作很忙,形势瞬息万变,他没心情和人谈这些有的没的。
最近分的这个,追了他几个月,宁越本不打算理会,结果某天走进办公室,看到最近老是抢不到的一款面包配着一杯冰咖啡放在桌上,难得心底一动,同意了交往。结果处起来照样不咸不淡,分手时连吃饭的流程都没走,发个微信就算完了。
宁越连加了几天班,困得要命,大半夜被消息吵醒,只后悔自己不该把男友(前)放进勿扰模式的白名单,痛失大好睡眠。除此以外,心里没掀起一丝波澜。
电视上两个人即将贴上的那一刻,宁越不想看了,关掉电视,上床补眠。
宁越挂了电话,冯晓阳那边却很热闹:“阳哥,明天宁越要去吗?那我也去!”
“宁越又分手了吧?!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一边儿去,排队也该我先上……”
“讲什么先来后到,好像人家眼里有你似的——”
冯晓阳不耐烦地一抬手:“打住啊,他心情不好,你们明天不想被拉黑就别招他。”
原本热闹的众人顿时变得极安静,半晌才有人弱弱道:“那你刚才不也招他了……”
冯晓阳冷笑一声,点开微信对话框,给宁越发过去一个问号。
毫不意外地得到一声提醒:“您的消息已发送,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向其他人晃了晃手机上的红色感叹号:“要不你们试试?”
众所周知,冯晓阳是宁越关系最好的发小。他都是这待遇,其他人愈发不敢吱声了。
这清静一直维持到了第二天的徒步。最近秋高气爽,天气适合运动,难得又无人打扰。宁越走了七公里,终于在停下来休整时久违地感觉到了一种畅快。
他拧开杯子,一口气喝了一小半,才对冯晓阳道:“昨晚那招挺好用啊。”
冯晓阳笑出一口白牙,比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
拉黑也就是演一演,但宁越确实烦了。难得周末不用加班,他只想在山野中散散心,不愿别人来打扰。
“这条路线不错吧?”冯晓阳道:“重新修缮过了,刚对外开放,全靠哥消息灵通。好多人还不知道呢,趁现在人不多才带你来的。”
宁越懒洋洋地抬起拳头,跟他碰了一下:“靠谱。”
冯晓阳走得累了,他往地上一坐,拿出背包里的三明治:“我得歇会儿,吃个饭再走。你要吃吗?”
宁越摇了摇头。他的补给在自己包里,但他现在不想吃。
他和冯晓阳是打头的,此时已经快走到苍云山的山顶了。这座山植被茂密,虽然开辟出了人行通道,但两侧草木葱茏。虽秋意已浓,仍星星点点开着不少野花,与落叶相映成趣,是幅画卷般美丽的秋景。
宁越原本兴致平平,见了这样的景色,也不由得眼前一亮。正好此时后面的大部队也跟了上来,他便对冯晓阳道:“我去那边转转。”
苍云山并不陡峭,他们走的这条路线更没有禁入区。冯晓阳知道宁越懒得和人打交道,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说:“去吧去吧,别走远了啊,一会儿我走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宁越比了个“OK”,独自往树林深处走去。
其实直接往山上走也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宁越就是觉得这个方向更吸引他。
他背着包,一面赏景,一面优哉游哉地往前走,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渐渐起了一层这个季节不该有的白雾。
他又走了一会儿,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丛嫩黄色的野花。不知哪里来的白光照在上面,花瓣娇艳欲滴,还在随风轻轻摇曳,竟有种活泼又温柔的意味。
宁越觉得有趣,掏出手机欲拍,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何时起竟然已经变成了无信号状态。
苍云山离城区没多远,信号竟这么差么?
宁越觉得有些奇怪。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看不见来路,只剩一片茫茫的白雾。
太诡异了,这又不是什么原始森林。
宁越觉得不妙。他放弃了拍摄,掉转方向,准备往回走。可转身之后,那白雾仿佛有生命一般,一个劲往他身上扑。
宁越被吹得睁不开眼,硬撑着走了一阵,回头想看看自己走了多远。可身后的景象只让他如坠冰窟。
他这半天好像只是在原地踏步,那丛野花还在原地,离他只有两三步之遥。
宁越手心发冷。不需要多深厚的户外经验,他也知道自己遇见怪事了。
他拿出手机,想拨打紧急求救电话,可上次看还有68%电量的手机,现在已经自动关机了,现在只是一块薄薄的黑砖。
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附近被白雾层层围困,宁越无计可施,只能蹲下身子,试图观察眼前这丛把他引过来的野花。
其实最奇怪的不是这丛野花,而是不偏不倚打在其上的那束白光。
方才接近这里的时候,宁越就发现,它并不是阳光的颜色。此时天色逐渐转暗,这束白光的颜色就更显得突兀。
他试着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那束光。
手伸过去的同时,宁越发现,那束光穿越了他的手掌。
并不痛,但看上去相当可怕。宁越睁大眼睛,想把手抽出来,可猛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往白光中倒去。
痛。
这是意识苏醒之后,他的第一个感觉。
浑身都痛,右腿尤其明显。宁越试着动了一下,只觉关节处一阵疼痛钻心,不由发出一声痛吟。
可张嘴时,才发现自己并没能发出什么声音,因为嗓子早已哑了,喉咙干得发痛。
宁越这才慢慢回忆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好在此刻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应该是得救了吧?
他慢慢睁开眼睛。
不对,这里不是医院。
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下是一张木板床。还是古装剧里见过的那种,有木质架构的木板床,上面挂着青纱帘子。
床前不远处有张桌子,桌上摆了个茶壶。一侧还有盏昏暗的油灯,是这个小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眼前的景象有点像古装剧布景,不太像的地方是,这些陈设虽然干净,但都是半新不旧的,像是多年前老剧的样子。现在的古装剧布景往往新得像是刚从批发市场里拿回来的,多看几眼恨不得能闻到一股化纤味,宁越早八百年就懒得看了。
但这情形依然很诡异。
宁越定了定神,又看自己的身体。
他的腿上被上了夹板,和他醒来时感觉的一样,多半是断了。身上是一身素衣,宽袍大袖的,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
这本来应该是个线索,可惜宁越是个理科生,历史知识早都还给了高中老师,根本瞧不出这是哪个朝代的衣服。
不会是他晕倒在山里,被什么隐士救下来了吧?
宁越知道现在有人在山中隐居,有的是真隐士,有的是借此做自媒体,但苍云山是景区,理论上应该是禁止的。
救他的人有心思给他换古装,上夹板,就不能把他送医院吗?
宁越心中疑云遍布,可他腿伤了,实在不敢妄动。嗓子干得冒烟,可茶壶还在几步之外,他很难够得着,只能自力更生,试探着慢慢支起身子。
起身的努力进行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宁越的心悬了起来。
他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调整好表情,试图给自己的救命恩人留下个好印象,好请对方把自己送去医院。酬谢的费用什么的,都不成问题,宁越并不缺钱……
可这一系列的思绪,在来人推门而入时,都变成了空白。
来人手里持着一盏莲花油灯,比宁越那盏亮些,能照清他的面容。
他面容清俊、长身玉立,穿着一身淡色的僧袍,看见宁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这竟然是个和尚。
宁越见他微微一礼,张口说了一句话。
可他说的话,别说听懂了,宁越连具体说了几个字都没听明白。试着加载了半天,脑海里也只跑出一行乱码。
宁越只能迷茫地看着和尚,说:“啊?”
之前写的几千字大纲文,现在扩展一下练练手,剧情不多,是个普通的爱情故事。和尚是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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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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