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四年,恰值梅月二十三。
阴霾的墨灰天际,被一场簌簌落下的鹅毛大雪冻住,已奄奄的冷。
慎行司左侧第五间领罚的行刑房里,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杖声传来。
朱红的长椅上,此刻正趴着个后背满是血迹的宫女。
那宫女长着一副好皮囊,端的是骨秀神清,眉目如画。
此时她哑着嗓子低吟了一声,嘴角溢出淡淡猩红,却倔强的一滴泪都没落下。
她只死死咬着牙,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得人心里惴惴的难受。
随着板子声愈发急促,那宫女明亮的眼神,一点点的黯淡。
又一呼吸间,那宫女倏然脑袋一歪,就再没了动静,就像具瘆人的艳尸。
行刑的大力太监并未停下板子,而是麻木的继续抡起板子继续行刑。
进了慎行司的女子,甭管是嫔妃还是奴婢,即便是活着走出慎行司,也定会失宠,从无例外。
慎行司的掌刑太监下手很重,务必让这犯了错的人没机会活着出去,免得惹麻烦。
随着一声尖细的公鸭嗓子唤了一句:停!
那两个五大三粗魁梧的大力太监才停下了板子,悠闲的坐在马扎上呷茶。
“拖出去吧,下一个进来受刑。”
其中一个年长的大力太监打的有些脱力,此时上气不接下气的唤了一句。
两个大力太监将海碗里的茶汤吃下一大半。
二人低声说笑间,随手取了挂在墙角锈钉上满是暗红夹杂猩红的抹布,木然将手里染血的板子,仔细擦拭干净。
吴雅此时头痛欲裂,朦胧间,似乎看到一双电视里清朝宫廷剧里才穿的红色绣花鞋。
那绣花鞋上绣着烟蓝色的月季花,重重花瓣儿上似乎搁了血。
满目都是斑驳的红褐色,就像冬日里结了痂的冻疮色。
她只觉得后背疼的火烧似的,全身都抑制不住打着寒颤。
“疼...”吴雅终于忍不住吃痛的嘤咛了一声。
可嗓子就像冒了火似得嘶哑。
她无力的垂下了脑袋,却又看见满目猩红的血迹,正滴嗒滴嗒的汇聚在触目的红长椅之下。
血迹渐渐在椅子腿下,汇聚蜿蜒成了一条血路。
吴雅低垂着脑袋,猝不及防间,与血迹倒影里的陌生而熟悉的清朝女子四目相对。
她愕然发现那女子的脸,与她一模一样。
此刻吴雅的脑海里,就像被钝刀子来回拉扯的锯肉,锥心刺骨的剧痛,让她疼的睁不开眼睛。
一个陌生清朝女子的记忆,就像潮水似的涌入她的脑海里。
她正懵然之际,忽然感觉到身子一轻,就被人一左一右的搀扶起身来。
吴雅疼的又是忍不住一阵抽泣,随即眼前一黑,彻底不省人事。
.......
“呜呜呜,乌雅姐姐,你快睁开眼睛瞧瞧我,你可千万别睡过去啊!”
一道温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吴雅的眼皮子被人轻轻的撑开。
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杏眼桃腮,腮边有两道清浅梨涡的十三四岁清朝少女。
此时那少女浑身都在恐惧的发颤,正用绣帕子在擦拭她的脸。
吴雅尚未从她穿越的噩耗中回过神来。
只茫然愣怔的盯着眼前两个陌生的清朝时少女。
“姐姐,我是妞妞啊,你莫不是被打痴傻了不成?”
“姐姐你快瞧瞧我是谁?记得吗?”
“乌雅姐姐,我是万琉哈妞妞,她是清婉,章佳清婉,你知道你是谁吗?”
少女看到乌雅姐姐一副懵然痴傻的样子,顿时垮了脸。
“完了完了,又疯了一个!呜呜呜....”
少女眼角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下,却又忽然想起些什么。
她忽然满眼惊恐,赶忙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来。
“清婉姐姐,如今该如何是好?”
少女焦急的看向一旁年纪稍大些的丹凤眼小姑娘。
吴雅艰难睁着眼,不属于自己的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她嘴角扯出一丝安慰的浅笑,哑着嗓子低声安慰两个小姑娘。
“傻丫头,你们别担心我,我知道我是谁,我是...乌雅玛琭。”
“乌雅姐姐,方才你阿玛托人送来了太医院顶好的金创药,你玛法还悄悄的托人帮忙送来了补身子的人参鸡汤,你快趁热喝。”
眼前生的小家碧玉,明媚温婉的少女名唤章佳清婉,是大内二等侍卫章佳海宽之女。
而原主乌雅氏的阿玛乌雅威武,则是大内三等侍卫。
海宽和威武二人是发小,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原主今年十六岁,本该早一届参加内务府小选,可因皇后赫舍里氏难产崩逝,于是被延到今届的内务府选秀。
机缘巧合下,与自幼就是青梅小姐妹的章佳氏一道入宫为宫女。
而万琉哈妞妞的玛法,则是曾与原主的玛法都在御膳房当差,三人自小就相熟。
家里的长辈们在入宫之前还一道吃过饭,叮嘱三人在紫禁城里当差,需互相帮助和扶持。
“姐姐,那觉禅霜洁真不是个好东西,踩着您的脸就被万岁爷宠幸了,今儿万岁爷又召她侍寝了。”
章佳氏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她素来是个好脾气的软柿子,打小就以乌雅姐姐为主心骨,此时正心疼的替吴雅重新上药。
听到觉禅霜洁,吴雅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娇媚动人,玉容花貌的美人脸。
觉禅霜洁,就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良妃,原名叫双姐。
在入宫之前,双姐特意去潭柘寺寻高僧算了一卦,也不知为何,她就将名字改成了霜洁。
吴雅想起昨晚原主第一次和霜洁去乾清宫当差的场景。
当晚是原主头一回到乾清宫当差,恰好遇到了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前来。
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原主莫名其妙就冲撞了前来探望康熙爷的太后,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打死在了慎行司。
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吴雅颤着指尖,勾住了放在枕边的香囊流苏。
这是内务府发给宫女的香囊,香味和款式完全一模一样,免得宫女身上有汗味儿,会冲撞了主子们。
可这支香囊,并非是原主的东西,而是万琉哈氏的,原主是个极度臭美,一心想要拔尖的人。
内务府发给奴才们的香囊流苏稍稍不齐整。
原主大半夜的挑灯,将一根根儿的流苏修的齐齐整整才肯佩戴。
而此时被原主用心修剪好流苏的香囊,正挂在章佳氏的衣襟上。
吴雅默不作声的悄悄观察眼前两个少女的神色,可她们此刻脸上除了担心,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她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紫禁城里的风水能吃人,是个泯灭人性的修罗场。
而后宫并非情场,而是女人们的战场,谁知道这二人为了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原主出师未捷身先死,只能说原主技不如人。
而她当差头一日就枉死在慎行司,更是透露着诡异的疑云。
在敌我难分的紫禁城里,吴雅初来乍到,压根不敢再去深究真相。
此时万琉哈氏忽然愤愤不平的说道:“乌雅姐姐,听说昨儿夜里,万岁爷又要了觉禅氏侍寝!”
“今儿一早就封了答应,万岁爷今晚又召她侍寝了,她都连续侍寝三日了!”
吴雅没有接话,也难怪章佳氏会如此破防,紫禁城里的宫女分三六九等。
最尊贵的是她们这些上三旗包衣奴才。
内务府三旗选进宫为奴才,在御前伺候的的女子,并非寻常的宫女,而是官女子。
她们这些上三旗的包衣奴才是皇帝的家奴,最有可能当嫔妃。
若被万岁爷宠幸,最少都从常在的位份封起。
吴雅却觉得御前女官的身份简直尴尬的要命。
官女子的地位很尴尬,既不算事嫔妃,又不完全是宫女,在嫔妃和宫女的夹缝间求生。
她们这些御前的宫女,平日里要除了做宫女的活,还要负责给皇帝泄欲。
如果忽然皇帝性趣来了,又懒得翻牌子的时候,就会让御前伺候的官女子侍寝。
这些女子侍寝之后若运气好,得了万岁爷留龙精的恩典,有机会母凭子贵,至少都能封个答应起步。
如今觉禅氏第一个鲤鱼跃龙门,嫉妒是人之常情。
当然除了她之外,她完全没有任何嫉妒的想法,反而对康熙帝很反感。
“我听额娘说,女子初夜的时候都疼,那里都会撕裂出血,连续三日在伤口反复摩擦该有多疼,我都不敢想象有多惨.....”
三人中章佳氏最为娇憨可爱,此时问出如此露骨的问题,更是让人脸红心跳。
“咳....你进宫的时候肯定没认真看嫁妆画。”章佳氏红着脸低声嘟囔道。
“哈哈哈...其实我觉得妞妞妹妹说的对,哪儿能不疼呢,哈哈哈...”
吴雅不知道该怎么给古代人上生理课,于是尬笑着隐晦解释道。
男女阴阳交融,女子初次都会承受撕裂的痛,哪里会不疼。
“姐姐,你犯了要命的规矩!”
章佳氏忽然吓得面色惨白,吓得伸手紧紧捂住了吴雅姐姐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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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
1.前期男主谁都不爱,只爱江山,后期为爱折腰,对女主从盛宠到独宠。
2.女主前期莫得感情,紫禁城摸鱼打工马喽,最爱自己。
3.更新老规矩:V前随榜更新,V后日六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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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因历史虚无主义限制,本文架空清朝!架空清朝!架空清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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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0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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