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和黑律七对视一眼,后者用指尖摩梭了一下他口袋中那个奇形怪状的扑克牌打火机。
岑溪:“因为这件白大褂。”他指了指身上穿着的这件白大褂。
在两人踏上前往医科楼行程之前,还在那栋员工宿舍楼时,岑溪曾将他那件研究人员白色工作服脱下放在椅子靠背上,而黑律七临走前看到它就顺手一起将工作服收拾一下带在身上。
这栋医科楼中医生们的白大褂都和他们研究人员的白色工作服差不多,所以才能以假乱真。
而岑溪穿上不知真假的黑律七递给他的这件白大褂后,顺势摸进口袋中,口袋中除了有那个造型奇特的扑克牌打火机外,还有另外一样东西足以让他确定递给他这件白大褂的黑律七才是真的。
四片巴掌大小的深蓝色鳞片。
光是一个造型奇特的扑克牌打火机还不足以让岑溪确定,万一有人和他审美一致并且也恰好在看到同款,买下放在随身口袋中也不是不可能。
但那四片深蓝色鳞片的大小纹路与岑溪记忆中一般无二。
岑溪将前因后果详细给树灵讲了一遍。
如果多说一些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能取得树灵多一些的信任,那岑溪很乐意多说一点。
这道楼梯虽然宽度可观,但隐匿在黑暗中的长度并不算长,一行人不多久就走到了出口。
然后岑溪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他的视野中一片漆黑。
并且这一行人之中只有他是真正的人类,也就是说只有他看不到,岑溪企图用智脑的照明功能却发现智脑因能源太低急需充电,无法开启照明功能。
黑律七第一时间发现岑溪没跟上来,下一秒他就想到是因为环境太暗,可惜他手腕上的智脑也面临着和岑溪一样的问题。
“树灵,等等。”岑溪只能出声寻求名义上暂时的合作者帮助。
并且他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树灵回过头发现两人的位置离它都挺远,愣了一瞬也明白问题出在哪了,他嘀嘀咕咕一句:“人类真麻烦。”
岑溪:“借你几根树枝用用。”
然后又对黑律七说道:“打火机给我一下。”
环境如此黑暗,设备如此齐全,不做个火把探路对得起谁呢。
树灵:... ...
树灵:“你们四个,随便哪一个都行,借他当一下火把。”
听听,还用借这个词,说的多好听啊,好像被烧掉的部分事后还能回来似的。
跟了他们一路的四根树枝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想接这份苦差事,最后一根最细的树枝不敌,被推了出来。
“那就你吧。”岑溪随手一指,指向那根一开始替他开门,然后在他被拖拽进房间时,又表现出戏谑姿态的树枝。
天地可鉴,他绝对不是公报私仇,只是偏偏只有它看起来能烧得最旺。
原先被排挤出来的那根棕黄色树枝顿时雨过天晴。
/
他们来到此行的目的地。
岑溪举起火把将周围照亮慢慢查看,发现眼前应该是一颗大树,不过这棵树是倒着长的,而且因为视野受限,只能勉强看到这棵树的树顶正悬在他头顶上,看不清楚这棵树的根部。
树灵:“这就是孕育我的母树,我希望你能帮它移动,因为目前营养不够,可想要足够的营养光等着自投罗网的这些猎物又远远不够。”
于是就陷入了死循环。
树灵:“你们俩怎么不说话?”
树灵对于合作者略显消极的态度不太满意。
岑溪:“... ...我把火把举到最高也只能看到个树顶,怎么帮你研究移动树根?”
黑律七是因为岑溪不发表意见所以保持沉默。
至于岑溪,他一方面是因为根本看不清这树根,另一方则在想能不能薅点树叶树枝进他的实验室让他研究一下。
树灵:“... ...人类真是麻烦,跟我来,先带你去空间中转站房间,那里应该有他遗留下来的工具。”
然后树灵带着岑溪和黑律七两人绕过这棵巨大的树顶后,看到了一个冒着白光的建筑。
岑溪掏出了金丝框眼镜推了推,眯着眼,企图用他那双近视眼看清不远处那栋略感熟悉的建筑物。
黑律七虽然现在通过某些手段将自己伪装得和人类相差无几,但毕竟不是真的人类,视野根本不受黑暗限制,而他又注意到了岑溪的小动作,于是凑到岑溪身旁压低声音解释了一句:“前面那栋就是我们通过空间中转站后到的医科楼。”
岑溪先是感慨了一句视力好就是看得清楚啊,随后意识到他们走了那么久其实就是在医科楼的外面,还有可能离得还不算远。
而且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岑溪有些悲催地发现,如果当初早知道大门口黑漆漆的一片中有颗妖树,直接走出去一把火烧了,现在该有多省事。
如果现在动手的话,他想到这瞄了眼在前面领路的树灵。
岑溪:“你的母树怕火吗?”
问完得到树灵一个警惕的眼神。
岑溪:“别误会,我只是看到医科楼内有人抽烟,为了我们的合作万无一失,我需要确定一下它目前的危险隐患。”
岑溪当然没看到有谁抽烟,是他算计过后,扯了一个谎用来哄骗这个怨种树灵。
明明他的话字字是假,可眼神中的关切看起来却真真切切。
从眼前这栋,在黑暗中诡异冒着光的医科楼内结果布景上可以看出,完全是按照研究基地的那栋1:1复制。
岑溪猜测监控布置位置应该也一模一样,除非建造它的主人私自修改位置。
而这栋被暗自建设的医科楼背后主人,恐怕根本不是眼前这位树灵,而是他的创造者。
一个不知道姓名,留下一地实验成功或失败的试验品就销声匿迹的神秘人。
并且岑溪曾经在树灵称作为空间中转站的那间房间看到过很多未完成的道具装置,或者是已经损坏、有些瑕疵的道具装置,却无一件完成品。
结合树灵所展露出的道具们,以及他先前的口气分明是认识那只实验猴,让岑溪怀疑,树灵这位试验品在他和实验猴共同的创造者消失后,自己逃了出来,拿上能用的道具装置,在这自立为王。
而他放弃那些只差一些就能完成的道具装置恰好说明他对这些一窍不通,所以对岑溪这个技术型人才放出诱饵才会如此轻易上钩。
而一位如此杰出的研究员是绝对不会做一些没技术只浪费时间,又普普通通派不上什么用处的普通摄像头。
所以树灵根本无法利用医科楼内有限的几个摄像头做到全方位监控。
总有一些角落在监控之外。
这就给了岑溪编造谎言的可趁之机。
树灵看着岑溪脸上担忧的神情不似作假,于是收回警惕的眼神,语气中略带些得意的开口说道:
“当然不一样,正常人看到树都会觉得树怕火,所以我的创造者在修改我的基因序列时将我设定成了怕水,火焰反而是我的滋养品,所以我将母树倒种在了地底下,想在这找团明火越烧越旺容易,但是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搬运过去那么多水,哼,不可能。”
根据五行相生相克原则,火克木,水生木,树灵口中的母树却恰恰相反。
黑律七听到这,下意识多看了树灵几眼。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是研究基地医科楼的地底下,而且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很乐意被改造。”岑溪没想到一下子炸出这么多关键信息,慢慢消化了一会后问道。
树灵:“那对我来说不是改造,是新生。”
/
树灵在被他的创造者改造之前,并不是现在这样,拥有一副能够随意走动的人类躯体。
他只是岛上一颗平凡再不过的小树,不能走路,不能说话,甚至连意识都只是懵懵懂懂。
每天能做的事只有发呆。
直到有一天,岛屿周围的雾散了,很多两脚兽登上这座岛屿,盖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就是后来的研究基地。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树灵在这时候还是很懵懂根本无法具体感知时间的流逝。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将他从岛上挖去了他的实验室。
换个地方生长对树灵来说也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很难再晒到太阳,但从来没有谁告诉过他什么是太阳。
树听不懂其他物种的语言,并且他周围的树全部都是懵懵懂懂,因此他连太阳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连这个烦恼也没有。
当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用意识互通链接将树灵的意识连接到他自己意识上时。
那一刻,仍然懵懂的树灵不知道,他的树生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大褂男人教树灵人类的语言,于是树灵知道什么才是太阳。
白大褂男人告诉树灵,他需要树灵配合他做一些实验来救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类,作为回报,他以后可以自由行走。
初具意识的树灵并不能懂人类复杂的感情,但是他愿意。
实验对树灵来说很成功,树上结了一个巨大的果实,树灵从中孕育而出,他拥有了类人形态,而孕育他的树则成为他能量来源的母树,但白大褂男人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之后实验室内的试验品渐渐多了起来,并且白大褂男人渐渐不愿意只在取得自愿参与的生物身上做实验。
自愿参与的生物寥寥无几,显然并不够。
再之后,白大褂男人突然再也不来实验室了,树灵在某一天突然意识到,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树灵自己爬出了容纳试验品的器具,白大褂男人中所有试验品中只有树灵能够自由活动。
一如他当初对树灵的承诺。
再再后来,树灵终于懂了一些人类那种复杂的感情,却不知道该去哪找他。
树灵也尝试去外面看过,可研究基地已经乱成一团,而树灵只是棵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树,只有不断变强,才有可能找到他。
只有不断变强这一条路可以通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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