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不欢而散看上去好像没有给白卉带来太多困扰,依旧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
尽管江木遥观察她得到的是这个结论。
至于白卉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除了明栀那张含泪的脸总在她脑子里晃,除了她每天都在努力避免和明栀见面。
但朋友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大概总能在彼此的身上找到相同之处。
过了几天,白卉发现,自己根本是多此一举,除非她特意去找,否则压根看不见明栀。
这场躲猫猫的比赛中明栀拿下赛点。
白卉此时在高数课上郁闷地画小猫头。
高数课依旧枯燥无趣,白卉看了一眼投影,继续无声地碎碎念。
凭什么她明栀想来打扰就能来,像开了锁敌一样,当她想躲开时又能完美躲开。
笔记本上的小猫撇着嘴,脑袋边有个一团乱麻的气泡。
放在本子旁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白卉立马瞟了一眼,是那位陈学长的。
这周四下午六点面试,记得填一下表。
[表格]
明天下午六点吗?白卉表示感谢,又填了共享文档,她的指尖往下划了划,没看见江木遥。
她纳闷转头,江木遥正在羊了个羊。
白卉想了想,撕下张纸,给江木遥写小纸条。
白卉:你填表格了吗?
江木遥消消乐暂停,疑惑地在纸上写字。
江木遥:什么表格?
白卉:负责人发的,说是面试要填。
江木遥:???什么负责人。
白卉愣了愣,给她看自己的聊天界面。
就在此时,招新群里新弹出一条消息。
禾禾:[表格]
江木遥一头问号,但白卉和这个学长的聊天记录都没一屏幕,她都多余扒拉。
江木遥看看白卉,再看看聊天框,又看看自己的消息列表,像是想通了什么语重心长地写道:女啊,他想泡你。
白卉:……
没劲,他都没见过我。
而此时陈竟行在和季禾的第五次五子棋对决中惨败,从三局两胜争取到五局三胜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只是输得更惨了。
于是愿赌服输的陈竟行把手机交给了季禾,眼睁睁地看着他给这个不认识的学妹发消息。
不过白卉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毕竟比起这个,在浴室和明栀光溜溜地面对面更让她尴尬。
宿舍里虽然有独立卫生间,但浴室在走廊的尽头,每一层都有一间,里面有八个隔间。
白卉一直不太理解,公共浴室为什么会有隔板没挡帘,好在她买了块防水桌布,夹了几个挂夹,当做浴帘。
她刚脱完衣服准备挂上她的自制小浴帘,给自己的尴尬留点位置,余光却瞟见了只穿好了内衣的明栀。
平心而论,明栀不是很白,典型的黄种人肤色,但她的身材很好,白卉以前只以为对方比较纤细,应该会是瘦弱的类型,直到刚才,她发现明栀不仅有马甲线,手臂上的肌肉也很明显,小腿上的线条十分流畅,不是干瘪的细杆,而是一种充满爆发力的匀称。
白卉想背过身,也许是怕被热烈雾气蒸红的脸颊暴露出什么。
好巧不巧,明栀却适时地发现了她,白卉没戴眼镜,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些不该看的。
大家都是女生,有什么好害羞的,木着脸的白卉果断拉上浴帘,眼不见心不烦。
“明栀你怎么流鼻血了?”
说话的应该是明栀的室友,语气惊诧,带着几分急切,听起来像是有些严重。
白卉正要打开水龙头的手悬在半空,她低睫看着开关把手,不知在想什么。
“没事,太热了。”
她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水柱一泄而下,浇得白卉透心凉。
干!学校的破水龙头能不能好好修修,她调的是热水啊!
明栀回去洗了把脸,鼻血已经止住了,她的双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忍不住回想刚刚的画面。
刚刚,白卉什么都没穿站在她面前,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下,盈润的肌肤,她不敢再乱看了,血液有些逆流,也许是浴室太热了。
明栀的眼神暗了暗,在脑海里贪婪地一遍一遍回想。
真的好粉……
卫生间里面又想起稀里哗啦的水声,旁边坐在椅子上的女生问道:“小明同学怎么了?”
和明栀一起回来的女生正擦着头发:“刚刚在浴室里突然流鼻血了。”
“真的没事吗?我这里有点菊花,要泡点降降火不?”
明栀听到外面的声音,擦了擦脸走出卫生间:“没事,太干了,多喝点水就好了。”
嗯,多喝点水。
明栀想。
她有点渴。
白卉洗完澡回到宿舍,浴室的热气把她蒸的脸蛋红通通的,江木遥笑话她像个红苹果。
苹果……
白卉又想起了那天给明栀送苹果的事情。
她到了点水乳拍了拍脸,不知道是为了促进吸收还是单纯想把那件事抛到脑后。
——
周五下午,白卉和江木遥去到了招新会,等待教室里有很多人,白卉大概扫了一眼,都不认识。
没办法,她有点脸盲,除非很有记忆点的人,不然只见过一两次很难在她的脑海里留下印象。
江木遥倒是热络,和好几个人打了招呼。
这个教室里都是圆桌,签过到,江木遥拉着她去了最里面一桌,没什么人。
白卉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那个季禾学姐的。
季禾:学妹你到了嘛~
季禾:[小猫探头]
白:到了。
白卉一遍戳屏幕一遍腹诽,这学姐话也忒多。
江木遥正在四处窥伺,打探敌情时,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戳了戳白卉的手背。
白卉抬眼看她:“怎么了?”
顺着江木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白卉看见了明栀。
哈啊,真是谢谢你我的好朋友,虽然但是我现在不是很需要。
白卉面无表情,白卉瞪她一眼,白卉继续看手机。
季禾:让我猜猜,学妹你坐在最里面那桌,穿着背带裤的那个吗?
白卉今天穿的很幼稚,上身是一件白绿条纹的短袖,外面是一条浅棕色的恐龙背带短裤,后面还有一条绿色的恐龙尾巴。
这种衣服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衣柜,但确实是她一时冲动买的。
早上她挑衣服的时候,江木遥正好路过,哭着喊着让她穿这件,陈杏也看人不嫌事大,跟着一起劝她。
一人难敌四手,她被迫穿上了这套可爱的衣服。
贴心的江木遥害怕她冷,给她搭配了一双长筒袜。
江木遥她真该庆幸现在是和平社会,白卉咬牙切齿。
这会这套衣服又被季禾单拎出来,搞得白卉很是羞耻,她默默地发了个“是”。
“学妹?”
还没羞耻多久,一直站在门口的学长走进屋,当着江木遥的面坐到她们桌,一脸笑眯眯地喊了一声。
白卉猛地一抬头,震惊得后脑勺的丸子头都震了震。她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清秀偏可爱的卷毛男性,怎么看怎么不像那个发消息带波浪号,爱发可爱表情包的学姐。
“……季禾……学长?”
“嗯嗯,你们为什么好像很震惊的样子?”
白卉点开那个卡通女生头像,上面真真切切写着,性别男。
真是生活处处是惊喜。
江木遥也很震惊,毕竟这俩人都聊天记录她是看过的,她点开聊天框,和白卉蛐蛐。
木木:这人,真是gay吧?
白:[小猫颤抖]
“哈哈……没事……”就是,我们太狭隘了?
白:还是大城市精彩。
木木:lgdl。
季禾从口袋里拿出两块巧克力分过去,笑着道:“陈学长让我带的哦,面试加油。”
白卉疑惑,白卉不说,江木遥接下,江木遥道谢。
俩人看着手里的巧克力,有点好笑。
果然糖果是人类社会的硬通货,就像魔鬼鱼一样无可替代。
面试内容很简单,五个人坐一排,对面五个负责人坐一排,自我介绍之后,根据每个人选择的部门,对应的负责人会提出问题。
但提问白卉的不是陈竟行,而是他旁边那个学长。
随便吧,反正她就是来陪江木遥的。
白卉走出面试教室,迎面碰上等着进屋的明栀。
明栀眼神闪躲,好像想来打招呼,但白卉身后的人挤得紧,来不及理她就被迫错过。
江木遥在那里等她。
明栀有些失落地看着白卉走向江木遥,垂丧着脑袋,进了教室。
“怎么样?”
“啊啊,随便吧,反正只是陪你来的,倒是你呢?”
“应该能过的吧,我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
“好好,我伟大的掌舵手。”
江木遥揽着白卉的肩膀,拉着她往外走。
夏末秋初的晚风不算温和,江木遥挽着白卉的胳膊硬拉着她去操场散步。
夕阳将落未落,余晖洒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充满着未知与落寞。
二人走在跑道最外圈,给中间慢跑的人腾出地方。
“小白,你是不是和明栀吵架了?”
白卉下意识反驳:“没有。”
江木遥啧啧两声:“我们那普通朋友没事不会拉着对方衣角哭。”
白卉缄默一瞬,其实她和江木遥也只是认识了一个半月,要说敞开心扉还是有些勉强,但有些事情她在心里憋的太久,憋到关押情绪的容器被撑得裂了个口子。
“你喜欢她吗?”
“什么?”
江木遥选手打出一记直球,白卉的小罐子碎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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