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夜已经深了,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李一寸在沙发上睡得四脚朝天,还轻轻打着鼾,窗外偶尔传来马路上汽车经过的声音,路灯昏黄的光照在床上,温柔的抚摸着阿樱的睡脸。

这顿饭吃了很久,哭着,笑着,最后哭累了,倒在床上睡去。

李清影把吃剩的饭菜收回冰箱,轻手轻脚打扫完厨房的卫生,拿起包包走出大门,最后看了一眼睡着的女孩,轻轻关上了门,彻底告别了过去。

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手机上一堆林晓风发来的信息,一口气发了六十几条,果然话唠不分现实还是线上。

拿着手机翻到最上面的记录,一边看一边向车库走,看了没一半,突然夏蓉的电话打了进来。

“这个点还没睡呢?”李清影隐约猜测,这个小丫头估计是遇到什么心事了,对方背景声有点吵,不像在房间的样子。

“清影,清影,我要去岸江投奔你,十万火急!”夏蓉道。

“嗯?你现在在哪,怎么听上去不在家里?”李清影好奇道。

“我XXXX,”夏蓉说了一连串的脏话,接着道,“我遇到个奇葩事情,真是奇葩姥姥叫奇葩吃饭,奇葩到家了。”

“你说,我听着呢。”李清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我妈!她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一个大仙,跑去算我的姻缘,大仙掐指一算说要往南边找,今年就结婚。我妈立刻上头了,到处让人给我介绍对象,拉着我去相亲。好家伙,对方年纪看上去比我妈没小多少,半头白发还豁牙,就住在我家门口南边的小区,没有工作自称是贵族贝勒爷,我让他给我看看身份证,他说我大胆。真给我气笑了!”夏蓉愤慨的说。

“哈哈哈哈……然后呢?”李清影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然后!就见面吃了一顿饭,加了个联系方式都没聊天,刚才打电话来和我妈说,明天来商量结婚的事情。”夏蓉真是又气又无语,“关键是啥,我妈满意的不得了,说他在首都有个30平大房子,以后我小孩生下来就北京人,清华北大随便挑。要我实际一点,结婚后一起还贷款,好好过日子。到底谁不实际啊?我不呆这了,我背着我的小包包就跑了,现在在机场呢。”

李清影一边听电话一边坐上车,因为笑的实在停不下来,趴在方向盘上笑的身子都抖。

“来吧来吧,你爱住多久住多久!你几点到岸江,我去接你。”李清影笑着说。

“两个小时就到了,三点半落地。”夏蓉依旧很气愤的说。

李清影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知道今晚大概率睡不到觉了,马上开车向机场方向驶去。

这个季节的凌晨很冷,机场的人倒是不少。李清影在车上吹空调,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戴好帽子和口罩,裹紧自己的风衣,向出站口走去。

等了十几分钟,夏蓉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抓着包包,整个一副逃难公主的样子小跑着向她冲过来,兴奋的大喊,“清影,李清影,我在这!”

听到夏蓉这么大声喊自己,李清影连连做“嘘”的手势也来不及了,“哎,你别那么大声!”

“干嘛?我又不是来找你私奔的,干嘛不能叫你名字?”夏蓉一脸惊愕。

“你是什么都不怕,可我怕狗仔!”李清影哭笑不得,帮她接过手里的行李箱。

夏蓉鄙视了她一眼,嘴巴里叽里咕噜无声的讨伐了一段,接着问道,“哎,附近哪里有好吃的,飞机餐难吃死了。”

李清影虽然熟悉她这个吃货德行,但此时也哭笑不得,“小祖宗,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夏蓉拎着包包走的飞快,一点都没有逃婚出来惊慌的样子,还很兴奋的说,“我饿死了,豆浆油条包子糍团,啥都行,赶紧给我整一口!”

李清影真是被她逗乐了,拖着行李箱追了上去,但总感觉似乎有狗仔跟踪,随便吧反正自己没什么大新闻,就算有,也是程莉维擦屁股。

两人找了一家营业比较早的点心铺子,夏蓉觉得这也好吃那也新鲜,毕竟上一次来岸江找李清影玩,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李清影要陪阿樱没怎么带她到处逛,她感觉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吃完早饭,李清影已经困得不行,就想赶紧开车回家补觉,夏蓉上一秒还叽叽喳喳,控诉贝勒爷的离谱,下一秒已经在后座打呼了。

早上六点半,白幼薇突然打电话来,李清影下意识感觉不好,一下子清醒了,立刻接起电话。

“清影!爸没了!”白幼薇在电话那头痛哭失声。

李清影几乎又是一个急速掉头,火急火燎向莫教授家开去,心脏好像跳的要从胸口蹦出来,一阵凉意从脖子凉到背上,眼眶瞬间红了。

“怎么了怎么了?”夏蓉被飘逸甩醒,吓了一大跳。

“莫老师没了,我要立刻赶过去,夏蓉,你……”李清影咬着牙说。

夏蓉想了想明白过来莫老师是谁,立刻道,“不用担心我,我跟你一起去。”

李清影点点头,喉头立刻变得哽咽,昨天还好好的一起吃饭,虽然偶尔发病,但精神看上去不错,没想到竟然是回光返照之相。

“咱们这个点去奔丧,是不是早了点?”夏蓉一时没明白。

李清影叹了一口气道,“北居师兄进了方舱,梅锦瑶大着肚子,还要带大儿子,一直是幼薇姐姐忙里忙外。昨天我还在莫老师家吃饭,他发病糊里糊涂,把我当成他女儿南归。我不仅仅是去奔丧,也是去帮忙。要不前面我把你先放下来,你委屈点打车先回去,我把地址发你。”

“这是什么话!莫教授的事我听你说过那么多次,知道他在你心里的份量,现在他走了,我哪有看着你一个人忙的道理,我和你一起帮忙,管饭就行。”夏蓉立刻道。

听到夏蓉这么说,李清影的心里十分感动,三十几年的友谊果然不是盖的。

莫教授的家是小区单元楼,灵棚搭在楼前的空地上,李清影赶到的时候,专业人员正拖着帐篷在搭建,附近的几个邻居壮汉,也在帮忙搬桌椅。

特殊时期本来不提倡大操大办,但是本地人有本地人的风俗规矩,依然希望最后一程好好的走。

李清影和夏蓉自觉的冲过去帮忙,白幼薇看到李清影第一个出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拉着李清影的手道,“昨晚爸本来睡得很好,没有闹,后半夜突然听到他喊,南南啊,南南!我冲过去看到爸流着眼泪,吐出一口气,就没了。”

白幼薇本身五官清秀不张扬,外表却清瘦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柔弱感,举手投足都是内在的书卷气,此刻哭的无法自己,让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悲恸。夏蓉微微张着嘴巴看着她,竟然呆着一动不动,眼见白幼薇有些站立不稳,立刻上前扶住她。

“这是我发小夏蓉,我去机场接她就顺便一起来了。”李清影简单介绍了一下,接着紧紧咬着牙说,“幼薇姐姐,莫老师困在时间里走不出去,他现在也算和南归姐姐重逢了。我知道你不容易,有什么事情就交给我和夏蓉去做,你一定要撑住。”

梅锦瑶红着眼睛拿来麻衣和孝布,递给李清影和夏蓉,哽咽着说,“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北居,怕影响他的身体状态,可是他好像有感应,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梦见爸了,问我怎么了,听到我哭,开视频一看到我就明白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哭,知道他家情况的,也忍不住擦起眼泪来。

莫怀雁还小,看着大人们把莫教授从家里抬出来,放到灵堂的水晶棺里,还想跑上去拉衣袖,被梅锦瑶拖了回来。莫怀雁奇怪的问,“爷爷为什么要睡那里?不冷吗?”

梅锦瑶艰难的蹲下身子,摸摸儿子的脸蛋说,“爷爷走了,去见南归姑姑了。妈妈要在这里帮忙,你不要到处乱跑。”

莫怀雁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点点头。

“大肚婆还是不要在这里了,免得冲撞。”主事人走过来为难的说道。

“你还是回家里呆着吧,这里有我就好,清影也在,有事我会喊你。”白幼薇也对梅锦瑶道。

梅锦瑶本想开口说什么,可又低下头摸摸自己的肚子,咬咬牙只能先离开,莫怀雁自然是跟着妈妈走,主事人看了一眼道,“小莫教授不在的话,孝子贤孙谁剃头?”

这是当地的习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在世的最后一位双亲如果去世,一般要儿子剃头表示孝道,有还恩之义,老一辈是直接剃光头,现在基本上只是剃短。莫北居在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后,一个大男人哭的无法自控,邻近的病友一边安慰他,一边拿简陋的工具给他剃头。

可现场还是要有孝子贤孙的代表执行这个风俗,并且接待来往吊唁的宾客,如果没有儿子,女儿也可以象征性剃一下。

“我来吧。”白幼薇对主事人道。

“哪有剃儿媳妇头发的,剃我的吧。莫老师把我当女儿疼,我也当他是父亲,这分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李清影道。

主事人并不多问人家的家事,儿媳妇确实不符合,于是道,“干儿干女也行,你去灵前磕头认亲,我给你剃头。”

李清影点点头,走到灵堂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喊了一声,“爸!”

“孝子贤孙剃头还恩!”主事人高喊一声,说完钟鼓齐鸣,八音齐唱,现场气氛看似热烈,却洋溢着无法述说的悲痛。

这一声呼号,似乎真真切切告诉人们,莫教授真的去世了,李清影轻轻闭上眼睛,眼角控制不住往下流泪。

留了好久的长发在眼前慢慢飘落,又变成了之前大家熟悉的短发模样。

夏蓉在身后一边扶着白幼薇,怕她撑不住倒下,一边默默地看着李清影的背影,哭的比谁都凶。

天空灰蒙蒙的,到了本该阳光普照的时间,却下起了冰冷的细雨,轻轻打在帐篷顶上,噼噼啪啪作响,地面很快就湿了。

没多久,包子和狮子开着一辆车来了,中午的时候詹姆斯和奥利维亚接了阿樱也来了,纷纷加入了帮忙的行列,但是做饭这一块,死活不让奥利维亚碰。

阿樱到了以后看到李清影现在的样子,知道她现在所扮演的角色,非常懂事的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默默的走过去,跪在李清影的身边,和她一起往火盆里添纸钱。莫教授的学生,以前的同事,学校的领导,家里的亲戚,能来的也陆续到达,先至灵堂吊唁,李清影接待完,再招呼大家去到外面的帐篷吃饭。

程莉维是天色稍晚的时候来的,刚出现的时候看上去暴怒,骂骂咧咧,接着看到李清影擅自剪了头发,竟然没有和经纪人打招呼,也不问问后面有没有相关通告或广告,更是火上浇油,但是李清影短发的样子看上去却是异常顺眼,灵前磕完三个头就忘了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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