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战袍

众人狼吞虎咽地饭菜后,忍着药带来的困意来到妘梅旁边,伸出沾满油汤饭菜的手要缠头,妘梅嫌弃地尖着手指将缠头放在他们手上。

妘梅嫌弃他们的丑恶,嫌弃他们的贪婪,也嫌弃之前的自己。

她吃残糕剩饭,机关算尽、工于心计,一步一步靠自己爬上去。她也曾风靡一时,曾只要在城中央演奏琵琶,一时间万人空巷,都想出门看看这位绝世美人或只听到琵琶声也值,不过山外有山比山高,还有比她更年期更貌美的女人,她最终还是回到了之前。

但在垂髫到总角之时,母亲总告诫过她,“众人之浊我可清,千日之醉我可醒。”直到此时她才想起,也理解了母亲要表达的意思。

妘梅跑出酒楼,手中紧紧拿着钱袋,她想要将钱袋还给念奕舟。

外面灯火辉煌如星河倒影,客亭临小市,灯火夜妆明。

城中早将已解除了宵禁。

外面人来人往,妘梅在这当中显得这么茫然。

妘梅忍不住蹲下哭了起来,可能是经历了太多太多,此时才想起委屈。

“溪儿!”

温柔的声音,如阳光驱逐了阴暗,却又如此熟悉。

妘梅抬头,来人是念奕舟。

她抹去泪水,站起来将钱袋还给他。

念奕舟笑着摆手说道:“不用还,就当赠予溪儿。”

妘梅看着他,没有像之前玉天消除她记忆前见到念奕舟时大叫,而是有点惊讶在与他相视一笑。

妘梅想起什么:“奴家先回去了。”

念奕舟:“不用了,你被赎出来了!”

妘梅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会把自己赎出来,更没想到那人是南城人人厌之的国师,她眸里有泪水打转:“多谢国师大人。”

————不久前——

玉天看念奕舟花钱不眨眼,更不带犹豫,忍不住问道:“奕舟,你花钱如流水,你兄长没教导你吗?”

念奕舟以为玉天要教育自己了,“哎呀哎呀,天天又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啦!”

玉天欲再问,念奕舟将糕点塞入他口中。

故技重施———堵嘴术

念奕舟意图转移话题:“天天不饿吗?”

玉天:“…………”他嘴里有糕点说不出话。

他将糕点嚼咽下,“不饿。”见念奕舟一直不走,问道:“能等到吗?”

念奕舟看着酒楼的朱红大门,肯定答道“能!”

他们没等多久,见衣着一袭华丽的衣裳、柔滑的丝绸、长裙婉约柔美的女子跑出来。

念奕舟目光看向那边,说:“看,我说什么来着!”

他们付了钱,便离开茶肆了。

玉天:“你还有钱袋?”

他认为正常人只带一个,带两个掉了或是被偷了的话,心都会滴血,痛恨自己的装b更有种要呼死自己的冲动。

念奕舟晃了晃手中的钱袋,自信说道:“要是有人偷了,就当缓解那人的家庭条件了。”

他们朝妘梅的方向走去。

————此时——

念奕舟像是有目的性地询问:“溪儿姑娘,令堂如今可好?”

妘梅并不知道念奕舟为何突然关心她生母,在这世道呆久了,知晓天上不会掉馅饼。怕念奕舟是来讨债的,讨债的为何将自己赎出?他为何不询问自己家父的情况?难道是知道家父早逝!

疑点太多,但念奕舟毕竟是自己的恩人,她也不能直接翻脸。

她笑而不语。

念奕舟用关心的语气说道:“他们没来找令堂麻烦吧!”

嗓音极其好听,长夜大雨后早晨的气息。那极好听的声音传到妘梅耳中,就变成了来自窥视者的关心问候。

念奕舟一直记得妘梅说过“他们要威胁奴家生母!”怕她又被坏人威胁。

妘梅当场惊住了,这件事自己没与任何人说过,念奕舟怎么会知道?

他当然不能说玉天方才消除了你的记忆,所以你才不知道你说过这句话。

念奕舟开玩笑,小声道:“别小看国师哦,我可是会算命的!”

妘梅当然不信念奕舟的借口,她美眸中闪过一丝警惕。

念奕舟知道她不会信,道:“怕他日有人来寻溪儿姑娘麻烦,还请姑娘告诉我。”

妘梅觉得念奕舟并非他们所说的那样坏,反而恰恰相反。只不过她还是有所顾虑。

妘梅半信半疑,哭诉道:“端饭时他们威胁我,说要是我不配合就去家中做客,顺便去看看我母亲……家父因为参军…去世了。”她调整好情绪:“我跟母亲相依为命,可好景不长母亲得了重病卧床不起,我不能离开酒楼太久,只能私下照顾母亲。”

压在她心里的疼痛终于得到了释放。

刚踏入世道一步一步爬上去时,她没哭并相信总有一日她能有所名就,她认为身而为女可以靠自己,可以闯出一片天地。

曾听到如寒风般刺骨的言语时,她也没哭,那又算什么呢!

此刻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疼痛,又低声哭了起来。

念奕舟柔声安慰:“溪儿姑娘,有我在他们不敢来威胁你了。”

玉天垂眸看着念奕舟,又像是在看着某位很熟悉的人。

念奕舟太像一个人了,就连神情、行为也一模一样。他记不起那人是谁了,总觉得念奕舟就是他。

玉天依稀记得那故人替自己挡剑被魔穿心了,念奕舟的胸口可能有道疤。

念奕舟拍了拍玉天,“走了,天天。”

玉天应了声:“嗯。”

念奕舟小声给玉天说:“我们去溪儿姑娘家看看,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懂吗?”

玉天:“不懂。”

念奕舟:“小笨蛋。”

玉天:……………

他们远离了热闹的集市,一路出了城走到偏僻的小道上。

两边的杂草茂盛,中间有一条小道,与其说是小道,不如说是由人走出来的路,很窄。

只有妘梅知道,这路有多亲情。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丛丛细草间隐约传来阵阵虫鸣之声,连绵不绝。月影下细碎树叶随风婆娑起舞,同时夹杂着细雪和吹起的阵阵寒风。

念奕舟问道:“姑娘,令堂可常来都里?”

妘梅眼神中透露出悲伤,像是在回忆曾美好时光,“…嗯”

玉天注意到她的神情,他碧绿的瞳孔幽幽亮起绿光。他将念奕舟拉到身后,自己跟在妘梅后面。

念奕舟不明所以,小声道:“小笨蛋你干什么?”

玉天:“你不需要知道。”

妘梅停下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间房屋在岁月的风尘中破败不堪,饱经沧桑,凄凉的月光洒在满是青苔的瓦片上。

院中树,叶落尽、满枯枝,一幅物是人非之景。

荒芜的稻田,早已长满杂草。

怎么看都是没人住的样子,若真有人住,那也是妖魔鬼怪。

念奕舟开口问:“溪儿姑娘,令堂可还好?”直接说“健在”太没礼貌了 ,他只能换一种说法。

妘梅眸中闪着光,眸光意味不明:“嗯,家母的病好多了,她见到国师一定会很高兴!”

念奕舟可不这么想,毕竟国师人人厌。

妘梅小跑跑了到篱笆门那把门打开,招呼念奕舟他们进来。

玉天走了过去念奕舟跟在他后面,妘梅娇嫩纤细的手拦住了玉天,不点而朱的红唇微启:“这位公子请在栏外等待。”

玉天用将人冻成霜的眼神地看着妘梅,这不明摆着有诈吗?他总不能让念奕舟去明知有诈的地方。

妘梅知道玉天在担心什么,微微笑着回答道:“家母不喜人多。”

他依旧冷冷看着,霎时间狂风四起,乌云密布,遮住了最后的光。周围暗了下来,只剩幽幽的绿光。

妘梅抬头看着玉天,她还是笑着,没有丝毫畏惧,也没有要让的意思。

念奕舟看气氛不对,从后面走了过来对玉天道:“好啦好啦,天天,又不是不出来。”又对妘梅礼貌微笑说道:“溪儿姑娘,我去看看令堂。若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都可以找我。”

玉天斜视念奕舟,那眼神在说“你明明知道有诈”

念奕舟耸了耸肩,表示“这不有你吗?”

月光重新洒在冰冷雪白的地上,狂风慢慢平息。

妘梅才将手放下:“国师大人,客气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念奕舟转头对玉天说:“天天,在外等。我很快就出来。”

妘梅等他进去后,将栏门关上,不漏一丝缝隙。

她鲜艳红唇角微微上挑,看向念奕舟的眼神没了之前的暧昧,此时更像看落入蛛网的猎物。

玉天搞不懂念奕舟的迷惑行为,认为油饼(谐音)。

面对未知的危险,念奕舟说了在外等,玉天也不会等,这句话从没有奏效过。

玉天去开栏门,竟发现门上被下了咒,对他来说根本没用,甚至有点好笑。要不是开门时在发光,玉天没准还真不知道有咒。他会认为妘梅当着正主的面把“东西”偷了还不锁门。

木门在推开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玉天走进去观察周围。

里面与外面的世界简直天差地别,从外看残破不堪,里看满枝花、鸟欢鸣,夕阳照。

玉天却没被这天差地别的变化感到震惊,只是笑笑。

余留在人间的魔气,余留的魔气很少被叫成“魔丝”。它们会聚集在冤魂及多的地方,若不小心闯入此地,魔丝会缠在身上吸干人们的阳气直至人们为魔。

玉天仔细想想,心头一惊。人间还有余留的魔丝!妘梅去过那里还被缠上了。

魔不是早在几百年前被清除了吗?怎么还会有残留的魔丝?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一眼可破的幻境,他没急着破。若是急着破,妘梅定会陷入其中,强破后只剩一具残壳,念奕舟身为凡人抵抗不了强破后的冲击,也会成为没有灵魂的躯壳。

———

念奕舟看着周围的变化,问:“溪儿姑娘,这儿与外面不一样?”

玉天在另一层幻境里,站在同一个地方他们却都看不到彼此。

妘梅看着满庭春意盎然,笑答道:“对啊,不一样,这儿更美,更温暖。”

念奕舟拉住妘梅的手腕,道:“溪儿姑娘,这里不是人间,我们回去吧。”

他曾在古书上读到过与魔有关的记载,推测到妘梅是被魔气缠身了,具体是魔气还是魔丝还不能肯定。

但他知道只有痛苦的人才是魔气缠身的最佳人选。这说明妘梅很痛苦,念奕舟不忍心说得很直接。

妘梅没听,被拉着的手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反拉住念奕舟的手。

念奕舟倒吸一口凉气,恐惧迫使他装作镇定。

他撇眼看到妘梅眸中,她没有第一见到时的妖媚。夕阳洒在她笑逐颜开的脸上,这一刻没了勾心斗角,更像髫年时无忧无虑的她。

念奕舟渐渐没再害怕,只有心头一酸。

“客亭临小市,灯火夜妆明。”出自王建的《江馆》

最近改文改剧情较多(对手指)

有看不懂的可以评论留言,我全部都会回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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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妘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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