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夜晚、熟悉的座位、熟悉的烟味还有…不熟悉的人。
两个人的脸各朝一边，她在开车，而他像是在赌气。
原本，他是有很多想问的…
为什么突然要断了联系？
为什么能不作任何解释的把他拉黑掉？
落于脸上的那一吻难道是假的吗？那，和他在一起的微笑呢？
…
少年有太多难懂的问题，可当她伸出那只熟悉的手作出初识模样时，他什么都不想问了。
现在，比起这尴尬的礼貌，他只想快点回家，扔掉网球包，撕掉那幅画，窝进被子里结束这场噩梦…
“今晚的料理还合你口味吗？”
奈美惠的问题来的莫名其妙。而且，这样的问题，让人根本想不清楚——她到底是撕下伪装了，还是礼貌客气。
于是，模棱两可的问题只有一声漫不经心的“嗯”作为回答。
他的眼睛始终停留于窗，奈美惠斜睨了他一眼，嘴角略过一丝莫名的笑意。那笑像是自嘲。原因无他，转眼可见…
此时的千石清纯疏离感拉满。介于坐在后座不礼貌，坐在副驾的他只得贴着车门。
这是保持警惕…随时想要逃跑的姿势。
但是，在逃跑之前，他还是忍不住瞄了那位伤人心神的姐姐几眼…
比起杂志上的照片，现在的她更加真实，一种冷酷的真实。
明明坐在她身侧，又像是隔着银河，千石只能将其归结于车内空调的错。它没吹散苦涩的烟味，熏香也压不住这又干又冷的气息，而她接听电话的声音又与其雷同。
千石对此也有些诧异，明明已经是晚上了，崇尚自由的她居然还会有工作电话打来。
‘大概…真的很忙吧。’
这个猜想很快被验证，从她与人谈话的内容就能听出她的焦虑程度。
“所以呢？说重点。”
他眼睛瞥去，只见奈美惠的眉头蹙起，整根眉像是绷紧的弦。
‘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他听不明白，也不懂什么布料和协商。只是，这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严肃的表情，少年眼中浮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转弯时，手腕处的金银饰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不过片刻，她的眉舒展开来，然而，被那对双凤眼捕捉到的少年愣在那里。
空气中，尴尬与不安交织。
一时间，电话那边严肃的重点解读成了白噪音。因未得到她的回应，询问声又传来。
“奈美惠小姐？您还在听吗？”
“……我现在，有点忙。”奈美惠说时眼睛不离他，语调读不清是喜是忧。
此刻，重点似乎不再重要了，仅仅数秒，对方便像是心领神会似的。
“啊……您…”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局促，见奈美惠没有出声，对方顿了片刻之后又说，“那您先忙。”
不明所以也读不出她突变的情绪，千石率先扭回头来。
忙？忙什么？难不成她是在牛郎店应接不暇吗？为什么对面的人能如此识时务？
问题在千石脑子里打转，她却踩了刹车。以为是到目的地了，往窗外一看才发现——一堵墙。
他的车门根本就打不开。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千石转过脸去，刚迎上她的目光却觉得一阵寒意。
‘为什么…’
千石的脑袋里有一千万个为什么，最大的疑惑就是——为什么她盯着自己时，自己会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明明是她把自己甩开的，现在却又…
奈美惠紧咬嘴唇直视着千石不解的目光，继皮质方向盘的吱吱声断后，她终于开口。
“抱歉啊。”
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说了之后，副驾都变的冷硬，不合适。他想要夺门而出，可根本不能打开门，像他自己一样…
明明那个人都以抱歉二字画上终点了，他却连话都说不出，只能紧急式地使用笑容回应。
救急的笑容很容易被识破，但此刻，面对这般懂事的孩子，她也没理由拆穿，嘴角略过一抹牵强的笑。
“之前发讯息的时候没有说清楚，嗯，我是想说…”说时敞篷也被打开，点完烟后她继续道，“我喜欢的，是成熟的男性，所以…”
她声音平淡，但打开敞篷后全世界似乎都能听到了，而且，挟着沙子的风也更容易吹进眼中了。
“什么叫做，成熟的男性…”
千石清纯似乎只关心这一个问题，而奈美惠有些惊讶的是——他居然没哭。
“就是成熟的男人啊…嗯……”她弹走烟灰，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有自己的事业吧，嗯…啊啊，突然问我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啦，反正，未成年是绝对不可以的。”
此时，距成年还有四年零四个多月的千石清纯一脸疑惑。
“成年就可以了吗？”
对千石来说，这总比阿昭所说的十年要好，但他过于认真，以至于奈美惠愣着问了一句。
“可以…什么？”
他皱眉转移了视线，奈美惠清了清嗓子。
“还要有自己的事业啦，所以，好好学习吧。”
这听起不像是在谈什么恋爱条件，更像儿童教育。
只见千石清纯抿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呼出后他低语。
“这样吗…”
奈美惠别过脸去抽烟，“嗯……”
“我知道了。”
哀伤的表情突然凝固，奈美惠猛然睁大眼睛，“哎？？”
“嗯？…我说……我知道了。”
“啊……”
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居然没有孩子气的纠缠，而是——我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了吗？
她不敢问，只是干笑着调整坐姿踩下了油门。
‘还真是礼貌的孩子啊…’
礼貌到可以不流泪不纠缠，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当然是讽刺，也是事实。
晚风吹拂着两人的脸庞，没有City POP的浪漫，也没有中森明菜的性感声线，只有风声，乏味单调的风声。
看到似是已经力倦神疲的千石闭上了眼睛，奈美惠不禁感叹。
‘居然可以做到毫不在意…’
被十五岁少年抗压能力折服的奈美惠收回了眼神，此刻，心里似是缺了一小块儿。这种空缺，任晚风吹着，她不愿多想。
她的眼神挪走后不久另一双眼睛缓缓睁开，瞄到她专心直视前方的样子，同样的心情产生。
‘真的是不会多施舍一眼呢……’
心中早已猜到，但不免落寞会占据上风。
他侧身看着奈美惠被晚风吹起的碎发，眼神涣散，注意到他的眼神，奈美惠扭头时烟雾也跟着飘了过去，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她忙夹下换到另一侧。
“抱歉啊…”
“没关系。”烟雾散去，他的脸上仍是淡淡的笑，“被你的烟熏到…也是没关系的啦。”
说这话时，他脸上总算显出一丝真实情绪。
而此刻的奈美惠被一种复杂的情绪笼罩，听到千石后半句声音减弱的她不敢回头。
殊不知…
少年的未说出的前半句是——‘如果你能看向我的话。’
片刻安静，他笑着问她，“二十岁真的可以追你吗？”
“呃…”奈美惠只怕自己心慌踩错踏板。
“嘛…”千石耸了耸肩，“我只是问问啦。”
“啧…”奈美惠轻笑一声，她按灭烟后揉着脑袋问，“千石在学校也是这样吗？该不会有很多女朋友吧。”
她是随口的玩笑，而他，笑的很欢。
“对呀。”
“……”奈美惠觉得自己被孩子摆了一道，“还真是不得了呢。”
“呜哇，是夸奖吗？”
“是是…”
“那…”千石扬起嘴角问，“是不是到了二十岁就真的可以追求女巫大人了？”
“……”
傻气的执着，当这个问题又被抛来，奈美惠陷入沉默。
她想象着二十岁的千石清纯会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是意气风发的，也会忘记这番稚气的话语。于是，她没有回答，只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
四周安静下来后，她的表情淡然。
问题没有得到回应，千石思索着刚才的恋爱条件是否仍是姐姐的推辞和谎言。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连呼啸的晚风也随着奈美惠平静下来的心绪降低了声音。
千石侧脸看向天上的月亮，眼神满是迷茫，可那轮孤冷的皓月更不会回答他，他轻笑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即使是谎言，也是没关系的……’
介于网王首播的时间为01年，所以按照了旧的成年礼年龄来讲，而非现在的18岁。
（其实不用在意，只是我容易纠结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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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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