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指认

虽然简朴但是格外用心的生日宴会成功驱散了沙缪近日的阴霾,他为此获得了长达一个小星期的好心情,好到他几乎都要忘了那该死的交换的事情。

但在那交换再一次生效之前,发生了一件更令人震惊的事情。

海芙娜,曾经备受宠爱的那位公主,被指认为女巫。

指认者是她曾经的仆从,她在公主的私人城堡惠特灵堡离服侍过公主一段时间,公主与圣骑士团长成婚后搬离了那里,她也失去工作回到了乡下的家中,但是她一直饱受着良心的折磨,因为她在惠特灵堡里撞见过公主进行邪恶的仪式,还看见了许多异端的祭祀用品,公主甚至还收藏了不少恶魔的邪典,某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向上帝忏悔,而对方在那一刻降临并告诉她,揭露这一切,就能洗清她的罪过。

国王为此大发雷霆,却不是因为他最疼爱的小女儿遭到了无端污蔑,而是震怒于公主的女巫行径,惠特灵堡里尚未被完全处理干净的收藏品们被搬了出来,作为指认海芙娜公主是女巫的证物。

公主本人对此一言不发,她甚至懒得为自己辩解一番,只是在看见自己精心制作许久的机械女仆被打翻在地时难过地低下了头。

作为公主的丈夫,圣骑士团的团长,未来的教皇,霍华德为此痛心不已,据说他曾经在教堂里不吃不喝三天三夜,祈求上帝将责罚转移到自己身上,可惜女巫本人对此毫无悔意,他只能选择忍痛割爱,将这个邪恶的女巫净化。

海芙娜坐在柔软的躺椅上,轻轻晃动着椅子,她甚至哼起了歌,不知名的小调是她早逝的母亲曾哼唱过的摇篮曲,她未足岁的孩子在一旁安睡,一切祥和得仿佛关于女巫的指认并不存在一样。

芙姬从阴影里走出来,她似乎有些生气,眉眼间是难以掩饰的愠怒。

她走到海芙娜的面前,质问她:“你就等着他们把你烧死吗?”

海芙娜安详的面容没有因为她的怒吼而有任何波动,她继续哼唱着歌谣,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质问一样。

芙姬指了指婴儿床中熟睡的婴孩:“你的儿子甚至还没有满岁,你就这么甘愿抛下他?”

海芙娜总算睁开了眼,她始终保持着那悲悯的神情,好像芙姬在她眼里也是一个需要宽恕的孩子,“他是霍华德的儿子,国王的外孙,即使他的母亲是一个邪恶的女巫,他也不会受此牵连。”

芙姬长久地注视着她,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话:“......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孩子。”

她的质问并没有持续太久,人证物证都在,证据确凿,神的代言人要来行使权利判处责罚了。

霍华德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海芙娜和他们的孩子,他朝婴儿走去,对方仍然在香甜的梦境里,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霍华德,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吧。”他的妻子在他身后开口说道。

霍华德直起身,转身看向躺椅上的海芙娜公主,她远比初遇时要苍白而病弱,远没有当初的明艳动人,他恪尽职守地扮演一个温柔的丈夫:“亲爱的,你本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她反问着,片刻后露出一个疲惫的笑,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我已经累了,如今我也只剩下这条性命可以被你利用了。”

霍华德走过来,坐在她的身前,亲吻她的手背,却被对方厌恶地甩开了,他因此愣了愣,却还是保持那和善的笑容:“我曾经深爱过你,海芙娜。”

对于他的深情告白,海芙娜只是回以一个嗤笑,不再言语。

最终关于指认海芙娜是女巫的这件事情被定性为可怜的公主受到恶魔诱骗走上了邪路,现在的海芙娜公主体内住着恶魔的灵魂,唯有圣洁的火焰才能净化她身上的恶魔。而这场净化仪式将在教堂外的圣场上公开举行。

崔西将这个消息带到沙缪家中的时候,还不忘感叹一下:“忒瑞亚你真的是预言家,没想到霍华德真的会烧死海芙娜公主。”

也许是出于同为“女巫”,崔西对于海芙娜公主的女巫定性嗤之以鼻,想要判处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是女巫简直太随便了,有的时候甚至只需要说她太爱干净了,崔西一边数落着,一边又再次感叹着当初就不同意海芙娜和霍华德在一起。

忒瑞亚倒是不意外海芙娜的下场,他只是觉得有些太快了点,海芙娜身边确实有个恶魔,还是个并不好对付的恶魔,只要她想,迷惑一个人类还是不成问题,他不觉得芙姬会放任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宿主就这么被烧死。

沙缪却想着其他,他曾经去过惠特灵堡,知道公主确实有些常人难以想象的奇特爱好,但是除此之外她也没有用这些东西为非作歹,而现在对于海芙娜的定罪,只会让他想起关于珀瑞家族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又或许是考虑到海芙娜还有许多令人惊奇的研究成果,沙缪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救下海芙娜。”

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去和教堂辩论海芙娜究竟是不是女巫了,但想要让海芙娜免于火刑还是很容易的,大不了离开玛伊城,去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

崔西对他的营救计划表示强烈支持,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可是我们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忒瑞亚及时打断了她的热情:“我觉得你们还是得先弄清楚海芙娜自己的想法。”

他转向沙缪:“你也该知道她并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普通人是吧?”

沙缪一下子就想到了在惠特灵堡看到的那个堕天使,以及这个堕天使曾经带给他的恐惧。他忽然有些不确定:“难道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局面是海芙娜希望看见的?”

忒瑞亚耸耸肩,没有否认:“你得自己去问她了。”

也许是出于旧日夫妻的怜悯,海芙娜没有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她可以在自己的卧室里等到明日的死刑。

芙姬总是来得悄无声息,她似乎已经打定了某个主意,在这之前她还有时间和海芙娜攀谈,询问她为何看着月亮不说话。

“如果我没有认识霍华德就好了。”她和所有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人一样,开始回顾过往,“甜蜜的语言总是会扰乱人的心智,将我一步一步引向他的圈套,如果他没有在圣骑士团,我或许会觉得我遇到了第二个恶魔呢。”

芙姬早已准备好的咒语在海芙娜叹息结束的一瞬间发动,言语即是锁链,名字即是锚点,她以二人之间的契约为基础,想要再次扭转契约的主从关系,替换为傀儡控制。

可惜她的计划失败了,海芙娜回过头,她的眼中宛如破碎的玻璃海,细小的灵光充斥流淌其中,魔力浓郁得如有实质,她注视着芙姬:“停下。”

言语出口即是不可违逆的命令,芙姬差点忘了,对方的魔力庞大,在第一次和她对峙时自己就落了下风。在难产时她意识模糊,被芙姬抓住时机逆转了契约,而她也趁芙姬放松警惕之时时刻筹备着再次夺回控制权。这一次是她成功了,但是她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到魔力耗尽,禁锢解除,芙姬可以再次支配她。

咒语组成的锁链禁锢了芙姬的行动,将她的身体缠绕得严严实实,她最后被遮蔽住的眼睛看见海芙娜朝她露出歉意。

感受到魔力波动,休憩中的梦魇被惊醒,它没有实质,舔舐人的手心也只像是微风拂过,海芙娜低下头,她安抚性地摸了摸并不存在实质的梦魇,她差点忘了这个小家伙,沙缪给予她的方法让她成功制作出了这个像是小狗的东西,她非常喜欢,常带在身边。

“等到一切结束,你们都会自由。”她似乎是在对着梦魇说,又像是在对着芙姬说。

“这是你的选择吗?海芙娜。”

窗边忽然有人说话,海芙娜转过头,看见一只乌鸦停在她的窗台上,乌鸦戴着一只单片眼镜,这实在有些引人注目,以至于让人忘了惊叹一只乌鸦居然会说话。

沙缪暂时借用了朋泽的临时身体,他将与这只乌鸦共感,同步双方的视力和听力,也借用乌鸦的声带发声。

海芙娜坐回床前,看着乌鸦:“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窗前,还是以这副模样,我都要误会你是地狱派来的使者,邀请我前往另一个世界了。”

沙缪没有自我介绍的打算,对方似乎也不在意赴死前夕探望自己的是谁。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在他看来,海芙娜如今的处境比他当初好多了,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逃出生天,而不是在这里坐以待毙。

“为什么?”海芙娜重复了他的问题,并为此感到有些好笑,“如你所见,我亲手签下的契约反噬了我,活着的每分每秒都令我痛苦,生命已然成为我的牢笼,我对此感到厌倦。你不必理解我,也不必共情我,更不必劝导我,这是我的选择。”

她的表情让沙缪想起了自己,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恐惧,如同看见了未来自己也是如此沉默地注视着他。

沙缪忽然想起了之前在玛伊城门口等待她的海芙娜,对方声泪俱下地告诉了他关于艾琳的不幸消息。当时的他没有多想,而此刻他忽然觉得那个人的神情和他印象里的海芙娜差别很大,他似乎就要关联上什么东西了,但又捉不住线索。

“你是珀瑞家的人,对吧?”

沙缪的思绪被海芙娜的声音唤回,对方似乎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和他试图藏起来的过去。他对此保持沉默,没有回应。

他的默许在海芙娜看来就是承认,她自顾自地继续说:“真是一个完美的对象呢。”

“猜猜看,在我死后,霍华德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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