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虫子占据了半边的天空，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遮住肉眼可见的光线。天已经亮了，却仿佛仍在夜晚。
付子沐三人顶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虫子振翅声，紧急带着男人离开窗户破损的房间，拖男人的福，他们找半天才找到一间窗户完好的，躲了进去。
锁好门窗后，三人反复检查，直到确认一丝风都透不过来，他们才放下心，转身商讨起对策来。
男人身上的捆绑已经被松开，他意外地没有挣扎或离开，而是安分守己地自己找了个墙角，蹲了下去，壮硕的身体缩成了一团。乱糟糟的黑发下，灰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无辜。
“这附近还有别人吗？”付子沐试图和他交谈，由陈好充当翻译官，却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
在提醒完他们有虫灾后，他便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骆长周捣鼓着手电筒，试图给昏暗的房间来点照明，却被付子沐紧急阻止：“别开！”
骆长周停下动作，疑惑地看来。
“变异虫子趋光性很强，如果光透出去，会把它们引来。”
付子沐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后，连他自己也愣住了。
嘴里的话还在继续，“它们是从飞蚁变异过来的，每一次都会都会成群出现，着陆后就会脱去翅膀，寻找合适的地方筑巢，之后分化出虫母和工兵。”
足有半人大的黑色的影子在窗外飞速略过，看不清具体的模样。翅膀的嗡嗡声忽远忽近，外面已几乎被虫子占据。
最可怕的是，这些虫子荤素不忌，为了获取足够筑巢的力量，任何生物能都上它们的食谱。
“你怎么知道？”骆长周惊讶，她最多也只打听到了“虫灾”这两个字。
付子沐呆住，他挠了挠头，不确定道：“可能是哪次上网的时候看到别人科普的吧。”
就像某个尘封的记忆包，在碰到“虫灾”这个关键词突然解压。
随后，付子沐突然意识到了新的问题，“等一下，既然废都的虫灾是周期性发生的，那岂不是，已经有不少虫子做巢了吗。”
另外两人的脸色缓缓变白。
密密麻麻的虫子大军过境，不知道能建多少巢穴。而只要有一个虫子王国被成功建立，以变异虫蚁的繁衍速度，怕不是能把一整座城市蛀空。
本就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游戏城又蒙上了名为“虫巢”的阴霾。
领导天赋极佳的骆长周清点完包里的杀虫剂，很快就做出了决断：“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虫灾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虽然我们带了杀虫剂，但是分量不多。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废都的‘安全屋’。”
说完，骆长周已经拿出对讲机，将这件事传达给其他小队。
付子沐和陈好对视了一眼，自觉地低下头从包裹里翻出手册查看起来。
安全屋……
他们找到了字条，一个免费提供帮助和补给的地方。
嗯，免费？真的假的？
付子沐大为震撼，盯着词条瞧了许久，没想到废都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存在。
在骆长周说出“安全屋”这三个字的时候，墙角一直保持安静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他来到他们身旁，无声的灰色眼睛望向付子沐，似乎在说，他也要和他们一起。
安全屋的存在毋庸置疑，但问题却在于，他们不知道位置在哪。它就像废都里的都市传说，能不能遇见全凭运气。
骆长周早早做过考虑，如果他们此行不顺利，就将安全屋作为落脚点，因此在出发前特意找渠道买了消息。
他们按照消息直奔而去，然而等到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是吧，我花了三千块啊。”骆长周不可置信，她不死心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房子还是那座房子，空空荡荡，里面的东西都风化了。从外面看，连称重柱都已岌岌可危。
骆长周终于认命了，“天杀的！竟然敢骗我的钱！”
付子沐无比共情地看向骆长周，如果是他被骗了三千块钱，他的精神状态一定比骆长周更美丽。
他抬手拍了拍骆长周的肩膀，简单地安慰。
*
处于半失踪状态的黄毛朋克终于在队伍群聊里有了声音。
成卓峰：操操操，这是tm是个什么**地方，我一睁眼就在坑底
成卓峰：爬都爬不上去，去****
付子沐看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和另外三人暂时找了处隔绝飞蚁的房间歇脚。
一行人发愁地窝在角落，付子沐透过小洞朝外看去，恰巧目的了一只飞蚁着陆的全过程。
半人高的影子停靠到大楼上，它似乎选定了这作为自己未来的筑巢点，背上的鞘翅疯狂震动，随后缓缓脱落，一对比人还大的黑色翅膀从半空中掉落。
飞蚁灰白色的圆润虫尾倒悬在天台，左右摆动。在它的周围，还有无数黑色的点在上下飞舞。
付子沐越看越恶心，感觉昨晚啃下去的干粮都要涌到嗓子眼。
全息游戏做得太逼真对玩家也不太好。
成卓峰有了动静后，成卓远的消息也很快弹了出来，付子沐转移注意看向聊天。
成卓远：哥哥，你在哪里？
成卓峰：我不知道啊。
成卓峰：不过我应该也在你们先前说的什么游戏城里，我在坑底看到了好几个显示屏。
成卓峰：这坑也太tm大了……
成卓峰：你现在在哪里？
成卓远：我也不清楚，我好像被NPC救了。
成卓峰紧张起来：救了？你受伤了？
成卓远：不是，是我的游戏身份设定，我生病然后被人救了下来。
……
付子沐支着头盔看两人聊天，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救？废都哪里的NPC会救人？
他急忙打字问：你在哪里？边上有什么标志性建筑吗？长什么样子？
他几乎可以确定，成卓远所在的位置就是那传闻中的“安全屋”。
虽然没有具体的坐标，在这么大的游戏城里找起来依然费劲，但至少他们现在有了方向。付子沐不介意穿着防护服，在虫子群里杀个七进七出。
和其他人约定好“安全屋”见面躲避虫灾后，付子沐和陈好没有过多的解释，默契地带着队伍有意识地搜寻起来。
破败的接道上，付子沐三人再算上跟在他们身后的男人，一共四个人一起躲在褪色的广告牌后面。
“呲——”
远处放上闪光弹炸起，将挨挤在路口的虫子引走，付子沐带着三人飞速穿越街头。
陈好已经在付子沐一次次中的放炸弹中渐渐麻木，接受了做手工花的人也会做各种炸弹这个设定。
陈好：“……”真的不给他一个解释吗！
来自废都当地的男人冲得最猛，他永远跑在最前方。
每当撞上飞蚁，他便毫不犹豫地用手握住它们的口器，另一只手抓住它们的身体，硬生生沿着它们的关节将虫子撕断。
战斗力可谓彪悍，令付子沐叹为观止。
男人身上可没有穿着防护服，近乎赤身**。身上被虫子爆出的浆液溅了好几次，他也不在意。
在付子沐的百花齐出的炸弹和男人横冲直撞的战力加持下，骆长周准备的杀虫剂竟没派上用场。她只需要偶尔拿着自动手枪对飞蚁开上几发，还能当作练手。
很快，付子沐眼尖地看到正前方，一条长长的红色广告横幅在半空中不断翻飞。横幅上印着几个已经模糊但依旧透着豪迈的字体——
“渡柳能渡天下人……”
字也和成卓远说的对上了。
陈好和付子沐激动起来。这说明他们找对了路，“安全屋”就在那横幅挂着的大楼对面。只要他们绕过前面的大楼，在游戏接下来的几天就都不用愁了。
“砰砰砰！”接连三道枪声突然响起。
一队不速之客从另一条街道上缓缓走来。他们身上穿着风格一直的黄褐色马甲和胶皮长靴，手上的枪口冒着青烟。
来者不善，四人警惕起来。
对面站在最前面似乎是队长的NPC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弃看向付子沐三人，最后缓缓看向赤身**的男人。
他从嘴里喷出一口气，“哼，该死的野人，都已经被驱逐了，竟然还敢回来！”
他身后的小队应和：“还和三个外邦人混在一起，果然堕落的人就是堕落。”
迎合的小弟被另一个小弟锤了一肘子，“什么人不人的，那早就不是人了。”
“哦，对对对，我都给忘了。”
付子沐皱起眉，这话什么意思？他看向身旁的男人，在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他就上前挡在他们面前。
凶恶的灰曈狠狠瞪住对方，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
低吼。
他认识对面的人。
小队的人虽然将他们全部拦下，还对他们三个穿防护服的人怀有敌意，但似乎真正针对的只有这个男人。
付子沐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这个NPC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安全路，一路上都在出力，他们不可能扔下NPC走。
——这大概也是游戏剧情中的一环？付子沐猜测。
前方的对峙相持不下，在对面的枪声响起的刹那，付子沐抓住间隙直接冲了上去，拉住男人的手就开始跑。
拼火力是不可能的拼火力……主要是为了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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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惊·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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