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沐抱着赛博珠宝，狠狠汲取力量。
褚梁收拾好背包，催促道：“好了，不要再拖了，我们走吧。”
“是……”付子沐蔫耷耷地动了动。
饶是付子沐再怎么向褚梁强调灵异事件，褚梁也不以为然。
倒不是他觉得付子沐在撒谎，只是什么邪物附体、魔鬼巨人、巨型蜘蛛巢……
褚梁保留意见，委婉地安慰道，“我记得游戏最初上线的时候，没说过有灵异元素。”
巨人蜘蛛什么的他不清楚，至于身体不受控制——
他特意去检查了一遍拐角的镜子，没发现什么异常，镜面上很普通地映出他的脸。
这只是一面寻常的镜。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游戏设计要在这里放面镜子。
“可能是bug吧，这种级别的游戏竟然也有bug吗？”褚梁不太确定。
付子沐踩在楼梯上的脚发软，他死死低着头，路过拐角的时候恨不得贴着墙壁走。
上次滚下楼梯的速度有多快，他现在爬楼梯的速度就有多慢，和褚梁拉开了一大断距离，直到被不耐烦地催促，才慢吞吞加快了速度。
付子沐仍然不死心。
等楼道上的房间出现在视野中，他立刻指着它对褚梁道：“就是那个，我没骗你吧。”
“那是‘新手中转站’，0.5层楼，我记得好像是一家——”
“客栈。”
话落，他们已来到位于墙壁内部的特别房间。
此时，房间里灯火通明，白炽灯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堂堂。
光洁的地面上，一排排桌椅和台座齐整地摆放着，桌子上放着餐具和调料。所有的一切都和周围的墙面融为一体，都是鼠灰色。
在两人踏入客栈的同时，一道苍老又平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欢迎来到，登楼客栈……”
褚梁给了付子沐一个眼神：看，什么都没有。
付子沐不信邪地又环视一周，没找到半点“蜘蛛”的身影，只有一位满脸老褶、头发花白的妇人坐在接待台后，和蔼地笑着向他们看来。
“请问，两位客人要点什么？”
褚梁上前一步，开口道：“我们是来打听消息的。”
“打听消息？”老妇人怔愣，随后了然，“我知道了，你们想要住店对不对。”
不等两人反应，她娴熟地报出价格：“上等房一亿，中等四千万，下等一千万。”
“……啊？”
两人被小众的文字一震。
褚梁反应很快，立刻回绝：“不是，我们不需要住宿。”
付子沐连连点头。他只是个省吃俭用，晚饭多喝一瓶营养剂都负罪满满、为了赚钱能熬上十天半个月的穷鬼，何德何能住这样的房子。
他觉得他们睡在大厅挺好，电子宝石床就足够舒服了。
老妇人不紧不慢地摇摇头，“我知道我知道，老婆婆我已经接待过很多像你们这样的客人了。”
她抬起手上的拐杖，敲了敲身后挂在墙上的板子。
付子沐看去，只见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菜品名称和服务说明。
“本店对外提供住宿和餐饮，咨询是只给本店住宿的客人提供的特殊服务。”
老妇人刻意加重话里的“特殊”两个字，提醒两人别想白嫖。想要打听消息，就必须租她的房子。
“这……”褚梁陷入为难。
老妇人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哦，忘了说，房租都是月结。”
付子沐看她的眼神变了，他幽幽道：“这个价格……是不是通货膨胀得太厉害了。”
老妇人不赞同道：“本店一直是这个价，从来没有变过。”
她脸上的每一道笑褶都浸满了铜钱的臭味，这做派就是放在外面的资本家面前，都得被高赞一声“不要脸”。
她竟然连幌子都不打，直接明码标价地抢！
“……”
付子沐和老婆婆眼神对视，三秒后，他扭过头看向褚梁，真诚地发问：“这个消息是非打听不可吗？”
褚梁：“……”
老婆婆气定神闲地坐在柜台后，等着两人做出选择。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沿着楼梯小跑上来，偷偷摸摸从兜里摸出一块拳头大的宝石递给台后的老婆婆，急切地问：
“老板，你看我这个怎么样？”
大厅很大，但偶尔付子沐和褚梁也能见到其他玩家的身影，虽然不多。而这个男人他们就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对方一见他们就低下头，远远地绕开。
老婆婆接过宝石，对着光源仔细看了看，“嗯，质地差了一点，就算你三十万吧……”
褚梁见状，眼睛一亮。他怎么忘了，这里是游戏啊，大厅里满地的珠宝翡翠，不都是现成的“钱”吗！
老妇人从品鉴中抬起头，乐呵呵朝两人投去一眼，“你们做好决定了吗？”
说着，她往付子沐的口袋瞥去，“小朋友。你口袋里的品相倒是不错。”
褚梁惊讶地转过头。
付子沐黑色长裤的口袋中，有光泽一闪而过，露出半颗黑色的宝石。
褚梁诧异道：“你什么时候拿的？”
付子沐心虚地目移。他见宝石漂亮，就忍不住从雕像的眼睛里扣出来了一粒。
在褚梁和老婆婆期待的注视下，付子沐沉默但坚定地抬手捂住口袋。
不行，他自己都还没捂热呢！
*
金碧辉煌的大厅中，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寻找能够取下带走的珠宝。
虽然琳琅满目，到处都是，但显然这里的陈设摆放都是被精心设计过的，要么是彼此嵌合，轻易拿不下来，要么就是比人高出好几倍的巨物。
找起来并不轻松。
褚梁走在前面，付子沐在后面深恶痛绝。
果然，不管在哪里，房子永远是万恶之源。
垃圾街一千的房租就够他发愁了，他无法想象自己住进千万一个月的房子里的画面。
褚梁道：“那位老人应该是新手指引NPC，我们必须从她那儿接取任务才能把游戏进行下去。”
虽然给他们提出了难题，但这个大厅显然也是刻意设计，除了需要废点功夫以外，并不是无法解决。
从付子沐进来后，他就发现对方对这些宝石有种莫名的占有欲……好吧，以他对这位开花店的邻居的了解，对方对所有入他手的钱都十分吝啬。
他提醒道：“这些宝物再漂亮珍贵也只是数据，不是真的，没必要掉钱眼里。”
“我知道，我只是看它好看留着做花而已。我都没钱，怎么掉钱眼里。”
“而且，”付子沐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解释一下，褚梁已经做了他两年的邻居，怎么能对他有这么大的误解。
他郑重道：“我不是在乎钱，我只是不喜欢花钱。”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褚梁走过半人高的人鱼像，蹲下身看它头上的王冠，努努力或许可以掰下来。
“这个怎么样？”
付子沐上前正要帮他参谋，突然听见右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声音。
“这是我先找到的，不能给你！”
“什么叫你先找到的，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两个地痞无赖气质的黄毛青年围堵着一个身板瘦小的男人，付子沐和褚梁十分钟前在客栈见过他。男人被打倒在地，肩膀撞上硬石，疼得直抽冷气，手上依旧紧紧攥着绿宝石，不肯放开。
其中一个黄毛贴脸凑近，“听说，你马上就能凑够一间下等房了，不如和兄弟们说说，是怎么做到的。”
还能是怎么做到的，当然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这两人摆明抢他一块石头不够，还盯上了他全部的钱。
瘦小的男人咬着牙不吭声，换来一通毒打和愈发亲切的问候。
“你这样的人有什么通关的必要吗，老老实实待在大厅不就好了，等老子出去后，心情好没准就回来把你捞出去。”
一旁听墙角的付子沐无辜重伤，“……”
待在大厅怎么了？
“啊！”男人的痛呼变了调，付子沐走了出去，叫住了拳打脚踢的两人。
两个黄毛面色不善地看来。
他们穿着夹克，纹着不伦不类的花臂，是经典的街头小子装扮，看起来年纪不大。
其中一个做了义体手术，左手改装成了机械手，难怪敢欺负人。
“怎么，你要管我们闲事？”
机械手黄毛上下打量起付子沐。
黑发青年面容白净，虽然高挑，但穿着宽松的衣服，看不出锻炼的肌肉，气质温润，不像个会打架的，倒像个拿笔的艺术家。
心里评估完，黄毛立刻不以为意起来。
“喂，老子在问你话呢！你想救这个窝囊废？”
他暴躁地吼了一声，抬脚踹了踹地上蜷缩的男人，就像一只渴望彰显力量的公鸡，急切地想要让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臣服，好确认自己的地位。
被吼的付子沐挠了挠头。
拦路抢劫打架这类事情在垃圾街屡见不鲜，他早就见怪不怪了。甚至偶尔还会发生那种抢劫你的人就是住你楼上的邻居，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滑稽事件。
“我？”付子沐认真地思考片刻，纯良地开口道，“我是来打劫的。”
在垃圾街天天耳濡目染，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论专业程度，他觉得自己未必比两个毛头小子差。
“……哈？”两个黄毛一愣，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随后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要打劫？”
“身板瘦得还不够老子打一管。”机械手黄毛嘲笑道，他伸出拇指比了比自己，“小白脸，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RED红狮。自由军团那群窝囊废都不敢管老子，你又算什么东西！”
付子沐听得一愣，自由军团他知道，自由之城的政府官方军队。但RED红狮是什么东西？
“很厉害吗？”
他的真诚疑惑落在黄毛眼里，成了嘲讽。
“RED可是最大的雇佣兵组织，你竟然不知道！”机械手黄毛一噎，随后冷哼一声，“哼，没听过也不要紧，现在你知道了。”
他抬起左手，机械义体变型，露出藏在里面的黑色枪口，对准付子沐。
“砰！”
枪响了，但响的却不是黄毛。
褚梁从高大石雕后走出，双手举着黑色手枪指着两人。
“不准动！”
“好你小子，竟然还有同党！”黄毛一惊，脸色难看。
心里涌起一股狠意，天不怕地不怕地调转枪口指向褚梁，“对轰老子可不怕，就让我来好好陪你们撸上……”
狠话放到一半，他突然发现被自己骂作“小白脸”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余光中，他看到对方干脆利落地干倒了他兄弟。
“你……”
震惊下，他的身体反应不过，只来得及脱口而出一句话：“你不是画画的吗？”
付子沐一愣，“不是啊，我是做手工的。”
机械黄毛看到手刀从他的身体死角处袭来，脖子一痛，陷入黑暗，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画画和手工、有区别吗？
想修文的老毛病又要犯了，憋住.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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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惊·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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