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也就是祭祀仪典后的第一天。
村长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但这次的热闹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商队人员全都呆在屋里,看着外面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在激烈商量对策。
“这是什么情况?”宫溯宁微微皱起眉头,蹲在屋顶上往下看,“你们在搞什么?”
“计划有变,现在我们已经进行到了无差别攻击阶段。但核心不在第二天,我只能一天天慢慢找。”
屋檐下蹲着两个宫溯宁,其中一个正仰头匆忙解释着,另一个则眼神放空,无意识地拔着村长家的菜。村长的狗在一旁愤怒地“汪汪”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地里本就脆弱的菜越来越少。
“效率低下。”屋檐上的宫溯宁评价道。
“没办法,我们惹上了一点小麻烦,鸢姨那边撑不了多久,只能用笨办法。”
“为什么不让阿焓来通知?”在地上玩菜的宫溯宁突然开口,“你这么做,别人可以把我们当成蚂蚁一脚踩死。”
“我走的时候,他被短暂吸入了尹珊子的侵蚀泡,一时半会儿恐怕出不来。”
“不用找这么多理由,我知道你们是不放心他。你们这种担忧毫无意义。”宫溯宁站起身,把菜扔在一边,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裤子上的泥,“阿焓是独立的成年人,不是你们圈养的花。”
屋檐上的宫溯宁沉下脸:“你什么都不懂。”
“嗯,我是不懂,但按照最坏的情况计算,我们会又在现在的基础上多出7个分身。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能打过阿焓吗?”宫溯宁歪了歪头,“我没有要诋毁阿焓的意思,但我们的个体连阿焓都不如,我们又怎么能保护好他?”
他起身往外走,被后面的人叫住:“你去哪里?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只有你才会闹脾气。”宫溯宁推开门,有些无奈,“我当然是去找核心。既然计划已经开始,那就把它执行到底,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等......”
宫溯宁还没来得及阻止,门边的宫溯宁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撞在村长家的石墙上,不省人事。本就不太结实的玻璃破碎,玻璃渣散落一地。屋檐上的宫溯宁跳下来,警惕地看着破门而入的人。
“这就是你们招惹的小麻烦?”他问道。
“算是吧,其实刚刚他说的没错,你们不该如此草率地分裂自己。”
硺黎缓缓迈步,轻轻一抬手,剩下的两人就一起被按在石墙上,动弹不得。若有若无的黑雾缠绕在三个宫溯宁的身上,像是蛰伏的怪物下一秒便会露出獠牙。
“不要觉得遗憾,你们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硺黎微微一笑,“现在,我要去另一个时间了,希望能有机会再见。”
随着他手掌轻轻一握,三人就被无可抵挡的侵蚀之力捏成了三块肉泥。屋内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硺黎举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所有声音立刻消失无踪。
“天黑了,晚安,各位。祝大家今晚做个好梦。”
*
“每分裂一次就会削弱自身实力,他是疯了吗?”
付焓默拿出罗盘准备去追人,被白歆匆忙阻止。
“他的计划本就草率,那时,除了你根本没人能拦住他。我们不能眼见着第二个人去送死,何况你是真的会死。”白歆严肃地说,“我们需要商量一个更优质的计划。”
“没有太多时间,我长话短说。”付焓默深吸一口气,“刚刚我在侵蚀泡内得到了离开永夜国度的方法,不过他当时说的比较模糊,你帮我看看。”
一块巨大的木材朝他们藏身的石块上飞来,白歆迅速地补了一个屏障:“你说。”
“‘毁掉永夜最疼爱的宝物’,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啥?”白歆怀疑地问,“这真的是提示?这不还是要我们猜。”
“他的说法有一定道理。既然永夜国度的能量核心是永夜之主精心设计好的结果,那他必定有他的规律与审美。”付焓默摸了摸下巴,“只不过这个范围有点大......”
“我们可以考虑第一印象。”白歆提示道。
“第一印象,我觉得他最喜欢那棵树,为了它都不惜现身......但如你所见,我们依旧无法确定范围。这又回到了最初的难题——他究竟把核心藏在了第几天。”
白歆坦言道:“我不太了解他。但如果真的是树,那目标会不会太过明显?”
“你说得对,按照他的行事风格,他不可能把答案设在谜面上。”付焓默低头思忖,“又或者说,这个侵蚀泡本身?这样可以形成完美的逻辑闭环,符合他的美学,也能让我们即使猜出来也很绝望。”
“我怎么没听懂你在说什么?”白歆迷惑地摇摇头,“如果你是指把核心完全融入到这个侵蚀泡的花花草草内,那无论他做怎样的掩盖,我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因为能量强度吗?”
“你真的没有恢复记忆吗?”白歆怀疑地问,“还是说,对这种玄乎东西的理解也有天赋之说?”
“可能只是小说看多了。”
付焓默微微嘟囔一句,拿着剑无意识地在地上画圈,脑子继续回想之前的所有线索。突然,他的动作停滞,像是想到了某种很匪夷所思的可能。
“其实我还有一个猜测,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我们甚至可以把时间范围缩小到祭祀仪典之前。”
“什么?”
“是他作为卓黎时短暂拥有的那头牛。”付焓默抬起头,脸上的神色难以言喻,“我突然觉得这个答案很靠谱,这合理吗?”
两人在战火中沉默了一会儿。
“这么说来,他家里的床也有可能。”白歆勉强地笑笑,“我就最喜欢我的床了。”
付焓默摇摇头:“不一定,他看上去不太喜欢赖床,是个比较自律的人。”
两人再次对视一会儿。白歆脸上逐渐从勉强微笑过渡到面无表情,最终直接放弃了表情管理。
“你为什么会觉得在这个侵蚀泡里永夜之主最疼爱一头牛?”白歆崩溃地抓了抓头发,险些被一块碎石砸中。
“感觉不一样。”付焓默解释道,“你没有见过他对那头牛的态度,非常深情,简直是自成世界。”
“看样子你已经说服了你自己。那你打算如何下手?”
“现在就走,反正杀一头牛不需要太多精力。”付焓默掏出罗盘,准备拨弄指针,“根据因果轮回,我走的那一刻你就能知晓结果。要是我失败了,你就按你的思路大胆去做。”
白歆一愣:“但我穿越不了时间......”
“你如何过来的,就如何离开。”
付焓默丢下最后一句话便自顾自地拨转指针,迎接他的是熟悉的眩晕与反胃感。只是这次,没有人在时空的尽头接住他,他脚底一滑,便重重摔倒在地。
“嘶......”
这一摔,把原本的呕吐欲转变为了□□的疼痛。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一时间几乎忘记了所有所谓的计划。
“阿宁?”
巨树被利刃从中间最为粗壮的位置切割开,毫无生命力地倒在地上。雪白的魂骸四处游走,对不远处地面上躺倒的两人熟视无睹。付焓默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不顾那些虎视眈眈的黑雾,把两个宫溯宁的身体翻转过来,伸出手指,颤抖地放在血肉模糊的鼻子下。
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气息。他不信邪地摸了摸两人脖颈的位置,又摸了摸手腕,最后摸了摸胸口。
深深的恐惧感淹没了他的脑海。他无力地跪在地上,跪在两具宫溯宁的尸体旁边,无比希望之前宫溯宁跟他说的有关不死鸟的内容是真的。
但事实上,即使知道事情仍有转机,面对爱人的死亡而无能为力,这种感觉依旧让他难以承受。
而宫溯宁本人......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经历无数次痛苦的别离。
付焓默沉默地站起身,强迫自己不再去注视那两双早已失去光泽的眼睛,转身朝记忆中卓黎的家走去。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宫溯宁的尸体像过去那样逐渐化为稀疏的光点,四散在空中,就好似刚刚只是在坚持着看爱人最后一眼。
“哗啦”一声巨响,付焓默踢开了卓黎家的门。即使外面已经几乎成为废墟,这里依旧是那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就跟之前他们第一次迈入这里一样。
但眼前景相似,人却不同。付焓默泄愤似的一挥剑,承载着回忆的窗户就碎了一地。他走进自己和宫溯宁住的屋子,从这里看出去能观赏到后院和被烧毁的祠堂。
但牛不在这里。
他转身出了门,顺手处理了所有家具。他经过的地方都化为一堆看不清原料的垃圾,杂乱的切割线条展现着行刑人的怒火。
床?砸了。
门?砸了。
柜子?砸了。
直到一切过去的记忆都化为眼前这堆废墟,付焓默还是没能找到所谓最疼爱之物。他只能沉默地离开室内,试图寻找那头或许在打斗中受惊的牛。
门外栅栏上绳子的断口很新鲜,湿润的地面上杂乱地散布着巨大的牛脚印,以及另一个明显属于人类的痕迹。付焓默心下了然,深吸一口气,转身掏出眼镜,仔细观察屋角走出的人。
“又见面了,我亲爱的大祭司大人。”
硺黎微微一笑:“我来询问你的答复。”
宫溯宁:别急,我复活赛马上打赢了
付焓默:戴上眼镜表示尊重
*
突然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情节设定,看我团吧团吧揉进后面的主线副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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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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