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焓默沉默了很久，最终把日记本塞回了床垫下。宫溯宁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却发现他眼中毫无波澜。
“你看了有什么感想吗？”
“我应该有什么感想？”付焓默奇怪地问，“你是在问想法吗？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这人有一颗向着文艺的心，放在这件事上，可不是什么优点。”
“怎讲？”
“这本日记的误导性很强，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孤儿院的火是他放的。”
宫溯宁挑了挑眉：“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他没那个胆子。我知道核心在哪里了，但我还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付焓默看向窗外，“他们在带着大明星参观吗？那他们很快就能逛上来了。”
“你......”宫溯宁想说什么，突然灵光一闪，“你是想说，他在日记里写的‘火’，其实是一种意象的表达？”
付焓默打了个响指，朝外面走去：“bingo，这都是奚傀的锅，谁让他说了一个那么具体的比喻。”
“那他是做了什么其他事吗？”宫溯宁快步跟上。
“他虽然不是放火者，但他是火灾的最大诱因。你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被人拥蹙的禾玥慢慢走上宿舍区。她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在放有日记本的床上坐下，笑着对大家说：“让孩子们都坐过来吧，我教大家唱几首歌。”
付焓默转头，面露疑惑：“她还会唱歌？”
“她歌手出道。”宫溯宁看起来不太想聊这个，“她为什么要坐在我们俩的床上？”
“你还记得那位的异能吗？隔空写字可是个传递消息的好手段。恐怕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他死前的怨念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等到了把整件事彻底捅出去的这一天。”
禾玥的声音奇迹般地让嘈杂的环境安静下来。没有经过修饰的嗓子有着独特的力量，付焓默正想仔细听听歌词，就被一双手捂住了耳朵。
“？”
“别听，她在用异能。”宫溯宁无声地说着，付焓默只能辨认他的口型。歌声变得微弱，付焓默眼见着众人陶醉在合唱中，没有注意禾玥摸索着床垫，抽出一本熟悉的日记本。
“原来真正的日记本早就被拿走了。”付焓默喃喃道。
宫溯宁冷眼看着这一切。大家结束大合唱，开始向下走。
“禾玥小姐，我们的食堂会为孩子们准备丰盛的下午茶，您想去看看吗？”
付焓默揉了揉被捂热的耳朵：“食堂什么时候有下午茶了？”
“可能只有今天有吧。”
“好期待啊。”付焓默兴致缺缺，“我只想知道，他究竟在死前做了什么他认为能毁灭整个孤儿院的事。”
“人死前，潜力会被无限放大。你认为禾玥为何会突然来滨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孤儿院？”
付焓默恍然：“原来如此。接下来就看那群实验体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他们不会错过，不然不会是这个结局。”宫溯宁轻声说。
*
食堂里摆满了没见过的茶歇。一群孩子规规矩矩地坐着，目光落在食物上不肯离开。这些是被精心选出来的乖孩子，没有犯过错，于是在这特殊的一天获得了奖励。
“其他孩子呢？他们不进来吗？”禾玥看着身后跟着的孩子们。
“我们的下午茶都是自愿原则，很多孩子下午有安排活动，就不来了。”
禾玥把“可我看他们很想来的样子”给吞进喉咙，决定等她上报神谕阁后再议。她还没来得及看那个日记本，但里面肯定藏着孤儿院的秘密......这就是那封信的目的吗？可她放眼望去，没有找到那个和自己联络的人。
她只能挤出微笑，同那群幸运的孩子坐在一起。她不能食用太多甜品，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太甜太腻，孩子们梦寐以求的就是这种食物吗？
“禾玥小姐是不舒服吗？”
“不，我只是不太习惯甜食。大家都知道的，我拍戏需要保持身材。”
“哎呀，抱歉，没考虑到这一点！”
“没事的，这本就是孩子们喜欢的。”禾玥生疏地应酬，抬头却看见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孤零零的孩子，正直直看着她，目光堪称渗人。她被看得有些慌张，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其余老师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所有人表情都变了。
“抱歉啊，禾玥小姐，这个小朋友他脑子有些问题，不小心让他跑出来吓到您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禾玥起身，而那个阴沉沉的男孩早已被赶过去的老师带走，“让他留下。”
“他需要回去治疗了，小姐。”负责人赔着笑，“非常抱歉给了您不好的体验。”
*
付焓默和宫溯宁没有进入食堂的机会，只能在外面呆着看风景。
“一旦场景开始崩塌，我们就朝着大门跑，避免有什么人拦截。”宫溯宁检查着终端里的空间旋钮，确认从地下带上来的资料都在里面，“费劲心思把我们送进来，多半就是想要我们去拿这个资料......什么声音？”
“里面发生了什么吗？实验体跑出来了？”付焓默踮起脚尖，试图穿过人群看到里面。
人群一阵惊呼。付焓默只见一道人影从里面冲出来，后面跟着老师，但他还没见着那人的脸，就被宫溯宁一下子捂住了眼睛。他的手心很烫，似乎为着这一遮准备了很久。
付焓默扒拉着那只手，没能改变宫溯宁的意愿：“怎么了？让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宫溯宁加大了力道，目光沉沉，紧随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很血腥，没必要看。”
“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付焓默震惊，“不是还有外宾吗？”
“外宾还在食堂没出来。”宫溯宁低忖，“能确定了，火灾就在今晚，他们坐不住的。”
“发生了今天的事后孤儿院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转移，然后才是销毁证据。但烧死的人里也有很多工作人员，我怀疑是实验体点燃了这把火。”
那个未能走出孤儿院的人说自己会点燃一把火，最终也真的变成了一把火。它把一切罪恶都化为飞灰，无数实验体用脆弱的侵蚀泡保护着那些写满罪行的资料，只等着某一天，有可靠的人能找到这里，带走这些痕迹，赐予他们永久的安宁。
宫溯宁想通了许多。他明白自己只是顺带的，进入侵蚀泡的条件是神骨。但他不会向付焓默解释这一切，就像他在看到那个实验体冲出来时，条件反射捂住对方的眼。他也永远不会给付焓默看那本实验体档案，因为那些面孔足以让一个人对自我的存在产生怀疑。
在一切被揭晓之前，希望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能把他拴住。
他看着地面上的血迹被洗刷干净，如同杀鸡儆猴。付焓默终于得以重见光明，但他只能闻到空气里残留的血腥味，并不知道刚刚那几分钟，自己身后的人究竟想了些什么。
“后面应该没有反转了。”付焓默看见禾玥惨白的脸，以及在后面赔不是的负责人，“我们去花坛挖核心。”
*
“哟，你们究竟送了多少人进来？”卫晟一边应付着让他有些头晕的空间变换，一边坚持聊天，“我感觉又来了个新人，是那位伟大的傀儡师吗？”
洛南杉看着眼前造型独特的玩偶，嘴角抽了抽。
玩偶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奚傀的声音：“他们已经快结束了，你这边最好速战速决。”
“尊上让我留下帮助你。”
“不用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我知道他在质疑我的忠诚。”抽象玩偶冷静地说，“原本我还在思考如何应对，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把宫溯宁交给你处理了。”
洛南杉：“......”
“开个玩笑。”玩偶一本正经地说，“到时候麻烦你帮忙开个空间挪移，将战场挪至商场内部。我不想呆在孤儿院里战斗。”
“也是，孤儿院没人，你施展不开。”洛南杉淡漠的眼里闪过一丝略微复杂的情绪，“我会布置好，放心。”
玩偶闭上了他的嘴巴，软塌塌地倒在洛南杉的古琴上。洛南杉深吸一口气，那双被精细保养的手拎起玩偶头上的毛，将其甩到一边，拿起一张染着香气的绢布手帕细细擦拭手指。
“喂喂喂，你们当我这个大活人不存在吗？”卫晟敲了敲无形的空气墙，“在我面前玩阳谋，是看不起我的实力？”
“希望卫会长好好配合。神骨一事，事关重大，不可懈怠。”
卫晟气笑了：“你们也知道神骨事关重大啊，那还打我们滨城神骨的主意？”
“神骨本就难得，这么多年都被你们掌握在手中，还没研究出成果，会长应当学会自省。”洛南杉微低着头，又在自己的手指上抹着香膏，“尊主有更加长远的打算，大家本都是人类，何必争锋相对、至死不休？”
“可惜，你们压根拿不到神骨。”卫晟勾起嘴角，抬起枪口，果断地指着一个方向，“热身结束了。”
“什......”洛南杉瞳孔微缩，瞬间将自身位置转移。下一秒，一颗经过强命中增幅的子弹穿越重重折叠空间，在半空中经历了堪称诡异的扭转，穿透他原来脑袋的位置。
“从现在起就别说话了，南杉。”卫晟笑嘻嘻地叫着他喜欢的称呼，“快集中注意力扛下我的子弹吧，不然你就要死了哦。”
付焓默：我心如磐石
*
下一章开始打架，在考虑是不是需要改个文名，还是我文案写太烂了，连首点都低得要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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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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