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位是......？”
“我朋友。”
宫溯宁低低抿了一口酒，紧蹙起眉心，朝着无人的方向咳嗽两声，转头看着付焓默。
他用手遮挡着嘴，跟付焓默悄悄说：“能不能找个理由把我带走？”
付焓默目不转睛地盯着宫溯宁被透明液体滋润的嘴唇，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昏暗的环境下，有色灯光打在宫溯宁的脸上，呈现出奇异的颜色。付焓默看了看周围妖魔鬼怪般五颜六色的脸，最终还是回到宫溯宁的脸上。
人与人之间的区别的确很大，至少在外貌上，他看中的人远胜过普通人。
付焓默没喝酒，但他觉得自己已经醉了。他从不否认自己颜控的事实。他短暂的生命中见过很多好看的人，他都非常愿意和他们搞好关系。
宫溯宁的喉结随着吞咽一动一动，他们似乎在玩一个喝酒的游戏，宫溯宁在反反复复地输。付焓默兀自欣赏了一会儿，直到宫溯宁不断向他投来求助的眼神，他才终于开口。
“抱歉各位。”他也懒得编理由，直接端起宫溯宁的杯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将杯子还给宫溯宁，“失陪了，时间有些晚，我们要回去了。这最后一杯......”
“就让宁哥帮我喝了吧。我刚想起我开了车。”
宫溯宁把最后一杯一饮而尽，拉着付焓默站起身：“嗯，改天再约。”
所有人新奇地看着两人离开。有人戳戳吴梦海：“喂，那人你带进来的，是谁啊？”
吴梦海故作深沉：“很厉害的人。”
“宫哥这是......病了？”那人迷惑不解，“他喝酒那么厉害，不至于醉成这样啊。我都看到他直接趴那人身上了。”
“或许是铁树开花。”吴梦海端起酒杯，“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问题，宫哥的事自然有人去关注。”
“也是，不管了。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
付焓默把趴在他身上散发着酒气的人形膏药扒拉下来，塞进副驾驶，自己则绕一大圈来到驾驶室，拉上了门。
外面的嘈杂一下子被屏蔽，封闭空间让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付焓默没有立刻启动发动机，而是转头，安静地看了宫溯宁一会儿。
宫溯宁把手背搭在脸上，透过指缝看见付焓默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神中夹杂着些异样的情绪。他一下子坐起来，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观察付焓默的神情。
“对不起，我不应该喝那么多酒。”宫溯宁立刻开始反思自己，“我实在走不开，只能拜托你来帮我。你......生气了吗？”
付焓默摇了摇头：“没有。”
他望向窗外，深吸几口气，像是在努力感受自己的存在。思维慢下来后，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再一次席卷而来。他紧紧捏着方向盘，直到另一只手覆上来，把他紧绷的手指一一掰开。
“怎么了？”宫溯宁的声音有些焦急，莫名安抚了他焦躁的心。
比常人更高的体温从手背上传来，付焓默突然有种冲动，想跟身边的那个人紧紧拥抱，肌肤相贴。
他喉结动了动，本能地挣开宫溯宁的手，脚轻轻一踩刹车，启动了发动机。
“别担心，不会带着你去撞墙。”付焓默故作轻松道。
“我不是担心这个。”宫溯宁赶紧系好安全带，规规矩矩地坐着，“你看上去......很失望。”
“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宫溯宁绞尽脑汁，“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停下等红绿灯的功夫，付焓默已经恢复了正常。他随着秒数敲敲方向盘，最后说了一句：“我只是有些迷茫。”
“其实那些事你不用管，那都是上位者该考虑的事。”
“我不是指这些。”
车辆在城市中穿行，最终孤独地回到它的巢穴。付焓默熄了火，两人都坐在座位上没动。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融入得太快了。”
宫溯宁一下子愣住了：“这样不好吗？”
“太好了，反而显得不真实。”付焓默转头望着宫溯宁，轻声说道，“有时我甚至在想，我现在正经历的这一切是否都是我死前的幻觉。”
他没有等到回答，只等来一个拥抱。另一个人带着酒气的躯体包裹住他，属于他人的体温慢慢传过来，像是要融化他心里的坚冰。
“你看，不是幻觉。”
宫溯宁轻轻搂着付焓默，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想家了？”
“我没有家。宁哥，我在那里没有家。我只有一群待我很好的哥哥姐姐，但我们......”
付焓默叹息一声。
“我们都深知逃不过既定的结局。”
旁人的怀抱是那么温柔，让人沉溺。付焓默内心挣扎一会儿，终于放任自己把脸埋进宫溯宁的肩窝，嗅着对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味。但他很快挣脱开，捂着鼻子，推搡着宫溯宁的背：“你身上好多味道，快回去洗澡。”
宫溯宁难以置信：“......”
他仔细闻闻身上的气味，付焓默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一种仿佛天塌下来的破碎感。
一直到最终躺在床上，宫溯宁都在反复确认自己浑身上下都恢复了香喷喷。付焓默直接薅过鸟毛，凑近闻了闻，向他反复说明没有异味，宫溯宁才肯躺进被窝。
半夜，付焓默迷迷糊糊间感觉身旁有一团不安分的东西在骚动，他不耐地拍打一下，翻过身继续睡。那团东西立刻一动不动，不久后，温热的气息从耳边传来。
“阿焓，你闻闻我身上现在是什么味道？”
付焓默没理他。
“阿焓......”
付焓默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分出百分之一的精力去激活嗅觉。
“洗发水。”
耳边的声音消失了。付焓默重新陷入深眠，不过他总听见身边有什么异样的动静。他将其通通归结为梦境，没有搭理。
第二次被耳边的吹气弄醒时，他正在做一个跟风系异能者打架的梦。
“阿焓，非常抱歉把你叫醒。”旁边的人吹着歉意的热气，“我现在身上还是洗发水的味道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付焓默在黑暗中半睁着眼睛。不用言语描述，他已经深刻感觉到此事对宫溯宁的重要性。
“嗯，现在更多是洗衣液的味道。”付焓默尽量猜测着正确答案。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一大早，啾啾牌闹钟还没响起，他已经被宫溯宁牌震荡式闹钟唤醒了。
他面无表情地坐起身，看着旁边在被窝里拱来拱去的人，开始怀疑自己那些不合时宜的心动是否正确。
直到那张头发乱糟糟的脸从枕头边钻出，柔和的琥珀色眼睛带着被小心翼翼粘起的尊严呆呆地望着他时，付焓默的起床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这样吧，就当是多养了只比较爱折腾的鸟。
“阿焓。”宫溯宁的嗓音里夹杂着整宿未眠的沙哑，“我脏了。”
付焓默闭了闭眼睛，非常后悔昨晚的举动。
“哪里脏了？”他自忖这是自己的错，语气和缓下来，“你昨晚已经洗干净了，现在整个人香喷喷。”
宫溯宁睁着失神的眼睛：“但我已经失去我自己的味道了，现在我的身上只有人工添加剂的低级气味。”
付焓默终于明白他昨晚在蹭什么。他也知道宫溯宁身上有属于他自己的气息，就像是阳光的味道，他很喜欢。只是没想到昨晚他想要的是这个答案，付焓默想，那他应该从一开始就回答一个非常暧昧的“你的味道”。
他向宫溯宁招了招手，慈爱地看着人形大鸟挪到他身边，低头闻了闻宫溯宁身上的味道。
经过某人一晚上的努力，付焓默不用细细分辨，就能闻到那股所谓高贵的味道。有点像领地意识，难道这跟宫溯宁身上出现的返祖现象有关？但异能血脉......和动物真的有联系吗？
“你自己的味道，你闻不到吗？”付焓默问道，“我觉得挺......浓郁。”
宫溯宁一下子蹭起来。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翻身下了床，仿佛一下子恢复了正常，酒醒了。
“没有，就是确认一下。对不起，昨晚打扰到你休息了。”
付焓默揉揉惺忪的眼睛，倒下去又睡了一觉。
接下来几天宫溯宁睡觉很安分，恢复了之前晚睡早起的生活习性，一整天在外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付焓默则好不容易赶完之前的工作，回到正常工作状态。
一天傍晚，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在晚饭前刷刷最新热点资讯。处在热搜第一位的是这次由浮叶主办的联合竞技赛开票信息。关于这个比赛，他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很有名的明星歌手会在开幕式唱歌。
不过他对这种去现场看比赛的事不感兴趣，最多在家里窝着看看转播。
他自然地划过那条热搜，开始看之后的讯息。
【任务更新：前往浮叶观看联合竞技赛开幕式】
付焓默手一滑，不小心把屏幕放大。毫无感情的文字占据了整个视野，让他感到久违的恐慌。
舒服日子过太久，差点忘了还有个随时想要他命的系统。
想起任务之前的特性，付焓默突然脊背发凉。观看联合竞技赛......也就是说，这个大型赛事会出问题吗？
宫溯宁醉酒后的脑子：他说我臭他说我臭他说我臭......
*
我看着这章的大纲，上面写着小情侣半夜谈心的内容，再看看最终写出来的，唔，还是这样更符合调性。
宫溯宁原本就是有些电波系，两个人以前经常会一起脱线（参考40章的吹蜡烛），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比较沉痛地成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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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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