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算了，我没有觉得。”
付焓默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头上顶着宫溯宁的外套，手撑着腮边，看着宫溯宁拿着全新的工具试图拆卸被扎爆的轮胎。
前往雁罗的商路有两条，一条陆路，一条水路。尽管听闻陆路出了点小问题，宫溯宁依旧固执地选择了他熟悉的这条路。付焓默没有问他原因，只是浅浅猜测他怕水，毕竟鸟类都不愿意自己变得湿漉漉。
无论怎样，已经选择的路不能改，最终结果就是两人顶着烈日在坑坑洼洼的乡间修车。
“理论上是很好换的。”宫溯宁严肃地擦了擦汗，“但备胎质量不好，在这种路面跑不了很远的距离，我们必须在附近找个修车或者卖轮胎的地方换个好一点的轮胎。”
“这附近有人居住吗？”
“不知道。”宫溯宁摇了摇头，诚实回答，“以前我都是直接坐列车，没走过商路。”
付焓默闲不住，拔了一根路边的草开始玩弄：“那商路的意义在何处？明明列车更方便。”
宫溯宁也试图挤过来坐着：“商路主要用于走私，运送一些未经商会许可的货物。这些货因为没有商会从中抽成，折合下来比商会定价更便宜。”
“哦。”付焓默干巴巴地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宫溯宁抽出地图，指了指几个补给站的位置：“离我们最近的补给站在前面几公里，你......还能继续走吗？”
“不能，我要被晒化了。”
挤在衣摆下同样被晒焉的大鸟也有气无力地“啾”了一声，把头放在付焓默的膝盖上，挑衅地看着宫溯宁。
“......”
宫溯宁从戒指里掏出一瓶冰水，贴了贴付焓默被晒红的脸。在瓶子外凝结成的水珠顺着脸颊滚落到发烫的地面上，很快便失去了痕迹。
付焓默喉结滚了滚，舒服地喟叹一声。
“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驿站。”宫溯宁忧心忡忡地说，“这里离永夜国度太近了，晚上容易出事。”
“走吧。”付焓默站起身，“为什么这里秋天都那么热？”
“昼夜温差大吧，陆路离水源地远，大部分地区都是荒漠。”
两人一鸟推着摩托又不知走了多久，付焓默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开始反思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就因为心血来潮想逼着自己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吗？
“前面好像有人。”宫溯宁放慢了脚步，不确定地看着脚下新鲜的泥土痕迹，“说不定要到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哞”的牛叫。
付焓默觉得自己从未听过如此优美的声音。他一下子振作精神，扯了扯宫溯宁被汗水沾湿的衣角，激动地问道：“原来这地方还有牛？”
宫溯宁眨了眨眼：“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两人好奇地往前走去，逐渐听见了清晰的人声。
“宝贝，你又在路上乱拉。”清脆的青年音里带着不自知的宠溺，“唉，拉吧拉吧，总归都是要捡回去。”
牛甩了甩尾巴，打在屁股上“啪”的一声，随即路上又多了一块褐色不明物体。一个穿着粗麻布衣服的青年正坐在后面的牛车上，翻看着一本旧书，听见动静抬头望过来，冲呆立在那里的两人笑了笑。
“是新来的客人吗？”青年弯起眼睛，目光从宫溯宁头上醒目的红毛挪到付焓默的脸上，“欢迎来到原木村。这个驿站好久都没人来了，今天我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到了客人。”
“呃......”宫溯宁有些迟疑地询问道，“地图上说这里有个补给站，所以......”
“喏，你们说的是那个吗？”
青年指了指路边一座破烂的小屋，抱歉地笑笑：“这里比较荒芜，所以物资补给也是半月一次。我今天就是来补充物资，顺便看看有没有路过的客人。”
青年的眼睛颜色很漂亮，表面看是黑色，在阳光下却更像某种过于浓厚的紫。此刻，暗紫色的眸子里透出单纯的好奇与欢喜，如同一只长期生活在地底的小动物。
“你们要在这里过夜吗？”青年拍了拍牛屁股，跳下了车，热情地挥挥手，“如果你们不介意，或许去附近的村子里住会更舒服一些。”
付焓默扯了扯被汗水沾湿而黏在背上的衣服，觉得对方的提议非常不错。他刚想答应，脑子里的一根弦却突然紧绷，让他不由开始迟疑。
宫溯宁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偷偷看了看付焓默的脸色，似乎也陷入了纠结。
青年观察了一下两个人的神色，有些遗憾地问：“啊，你们都不来吗？”
付焓默张了张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路准备拒绝，脑子里沉寂许久的系统却突然开始闪烁。
这东西，连扔掉终端都不能摆脱吗？！
他感觉四周突然安静下来，眼前莫名出现了一个虚空的屏幕。熟悉的界面上没有任务，只有无数血淋淋的大字：“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不......呃......”
付焓默捂住脑袋，一阵令人眩晕的刺痛席卷了他的脑海。与此同时，系统界面也开始发出危险的红色。
【警告！如不改变选择，将于十秒后开启抹杀惩罚！倒计时，十、九、八......】
“阿焓？阿焓？你怎么了？”
一只手伸过来取下了他的眼镜。
【五、四、三......】
付焓默一把抓住宫溯宁的手腕，强忍着剧痛说：“谢谢你，麻烦给我们带路吧。”
剧痛立刻停止了，发黑的视野里只剩下宫溯宁焦急的脸。他朝不远处望去，发现青年也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位置，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中暑了？”
付焓默把额头放在宫溯宁的肩上蹭了蹭，虚弱地回答：“或许是吧，不太适应这边的环境，我可能需要进村子里待几天休息一下。”
青年赞同地点点头，急忙跑去牵他的牛，小心翼翼又迅捷地把牛粪铲起来放进麻布口袋。
见青年开始忙活自己的事，宫溯宁终于松了一口气，手背贴了贴付焓默的额头，调转姿势让对方能更轻松地靠在自己怀里。
“刚刚是怎么了？”宫溯宁在付焓默耳边悄声问道，“这个人对你做了什么吗？”
付焓默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差不多，总之小心为上。”
村子离驿站不远，不过走的是偏离大道的另一条小路。越往里走空气越湿润，与此同时，温度也降了下来。
“我们到了。”
牛车停在原木村村口的大树下。傍晚，村口有很多人在树荫下乘凉聊天。付焓默仔细观察一下，确定各个年龄段都有，且很有人味，不是傀儡。
“我可以邀请你们住我家吗？”青年腼腆地笑着，“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住，空房间很多。如果你们不介意......”
付焓默现在只会点头：“好的，麻烦你了。对了，这村里有修车的铺子吗？我们可能需要修理一下......”
“后街老王家或许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说完，青年就从牛车上下来，牵着牛带着他们徒步朝着他家里走去，边走边介绍着：“这里是村长家，是整个村子里最大的房子。不过他们家里已经住满了，半个月前来了个商队......”
付焓默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宫溯宁身体一抖，便佯装镇定地应和着：“不是说不常来人吗？”
“半个月已经很长时间了吧？”青年温和地说着，“以前我们这里几乎每日都有新人来，我们也能听见外面的好多事，如今消息闭塞了许多。之前听闻浮叶举办的联合竞技赛开幕式有大明星，你们从浮叶过来，应该有知道这事吧？这是真的吗？”
两人对视一眼，宫溯宁回答道：“是的，开幕式非常成功。”
“真好，我也想去城里看大明星。”青年羡慕地说着，停下脚步，“到了，这就是我家。抱歉啊，有些破烂......”
付焓默看着正常的乡下土屋，松了一口气，真诚地夸赞道：“谢谢你能让我们借住，你的家看上去很不错。”
“是吗？”青年又高兴起来。他快步走过去打开栅栏，把牛拴在门外的柱子上，向两人招招手。
青年的屋子非常整洁，看样子每天都有打扫。他走过去打开灯，给两人指点了一下厨房和卫生间的位置，并拒绝了付焓默试图支付房费的行为。
“遇见了就是朋友，况且是我邀请你们来做客的，哪有让客人付钱的道理？”
说完，青年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哦对了，我好像忘记介绍自己。我叫卓黎，大家都叫我小梨子。”
付焓默和宫溯宁也礼节性地报上自己的名字。眼见着卓黎准备去安抚他的牛，付焓默叫住了他：“请问这村子里有什么风俗或者禁忌吗？我们外来人不太清楚这些，怕失了礼节。”
夕阳下，卓黎勾起嘴角，盯着付焓默的眼睛，暗紫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惊喜的光。
“有呀。”他说，“不过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法全部讲给你听，你们或许可以晚饭之后去村口打听一下。那些其实都不太重要，客人们过得幸福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卓黎：是的，我认为幸福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经历一切的付焓默：你我认为的幸福快乐恐怕有点偏差
宫溯宁：怎么办，不能说，只能保持沉默
*
当当当！雁罗篇正式开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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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爆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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