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金无足赤

白胡子意犹未尽地讲:

“再一个,元曲的韵脚稠密,甚至有的句句都押韵。其实,说白了,也就类似现在的顺口溜。而宋词却不同,因为是严格的格律体,断句,必然有平仄变换,绝对不会出现句句押韵的格式。

另有一个重要区别,就是宋词格式虽然有变体,但在每个体式中,限定都是死的,字数不能改变的;元曲却不同,可以随便地加上很多衬字、虚字,让句式拉长,更符合演唱。也就是说,唱的时候,怎么舒服怎么来。

演唱的内容,就更具有时代特征了。

因为,全是大白话,很少用典。元曲的首要目的,就是为了让人懂,看戏的老百姓文化程度都不高,而蒙古统治者也是文化素质不高的一群人。写得高深了,别人看不懂,看不懂就没人打赏。

所以,元曲实际上是市场倒逼的产物。

更有意思的是,元曲不但文字浅白,内容也必须直白。

而这种文字和内容都浅白,加上高层对意识形态没有监管意识,也可以说,我们蒙古人心胸本就宽广,对于汉人的辱骂,根本不在意。

于是乎,就导致元曲,呈现出一种既俗气又泼辣的特色。这就让编曲的唱戏的,什么都敢说,什么也敢唱。

比如,有的歌姬唱的《醉太平.堂堂大元》:

‘堂堂大元,奸佞专权。开河变钞祸根源,惹红巾万千。官法滥,刑法重,黎民怨。人吃人,钞买钞,何曾见。贼做官,官做贼,混贤愚。哀哉可怜!’

这就是指着统治者鼻子在骂了,元剧散曲的泼辣劲可见一斑。

除了这种批判社会的作品,更多的是流俗,类似于前些年的东北二人转,在社会底层演出,打着‘色’的擦边球。

其实,那时候的歌姬可不简单,她们的演唱大都是‘现挂’,类似于台湾的机智歌王---张帝。

比方,明朝戏曲家冯梦龙记载过元朝京城名妓王巧儿的一次演出----

下边听曲的男子为难台上的王巧儿:‘巧儿呀,昨天晚上,我一夜未眠……”

王巧儿装作不知地问道:‘为什么呀!”

那人又说:‘有一对猫儿,哎呀,吱哇乱叫了一晚上……’

巧儿更加神奇地歪着脑袋问:‘为什么呀!’

那人佯作生气地说:‘你十万个为什么!?我就是问你,它俩为什么叫?!’

这一题,看起来简单,其实非常地难,难就难在----它的答案是任何女子都讲不出口的!

王巧儿想了一会儿,随即不紧不慢地唱道:

[歌曲]‘绣房中忽听得猫儿叫。高一声,低一声,(叫上)几百遭(几百遭)。一个是不肯,一个是非得要!’

观众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耍笑起女人来,总觉得话不够骚!于是乎,大家便你一言我一语地不停地追问:

‘那个为何不肯?!’

‘关键是,另一个为什么非得要!?’

司鼓也好像替着巧儿着急,小鼓是敲打得飞快,可就是不见巧儿出声。

醉公子好像也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说道:‘我去方便一下!’说罢,起身走下了舞台。

他这‘一起身、一方便’,仿佛给王巧儿带来了灵感,只听她脆生生地唱道:

[歌曲]‘奴儿我抽身起,偷把眼儿瞧。瞧散了那猫儿也,撒下一把疥虫窠。痒透(奴的)花心儿。(不觉)罗裈儿湿透了。’

随着观众浪荡的大笑,醉公子端着把茶壶又从后台大摇大摆地走上了舞台……”

淳于溷听后,也哈哈大笑。

白胡子接着说:“当散曲在高级文人手中逐渐雅致起来,元曲反而渐渐失去了自己的地位。所以,我们今天谈到‘唐诗宋词元曲’时候,大都用‘京剧’来占住‘元曲’这个坑了。

当然,京剧初现[清乾隆年间],也是很荤的!就是到了民国时期,京剧中还保留着不少‘粉活儿’。

所谓‘粉’,就是卖弄风情、甚至穿着暴露……上台表演,其香艳程度,不亚于如今某些小电影的水准。原因无他,也不过是下九流的艺人们要谋生而已。

京剧发展到60年代,被某些人改变成‘高大上’的八大‘样板戏’,从此,京剧便没落了。

所以说,任何一种文艺形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可以的。但,不能去的太净,割的跟明朝‘太监’似的,一点儿不剩……那不就失去了他的灵魂,让其似鬼似妖,就是不像人!

因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要让一门艺术长足地发展,都要给它留有一定的发挥空间。就说郭德纲的相声吧,他如果在小园子里表演,他可以尽情地用‘于谦的父亲’、‘于谦的媳妇’砸现挂;但是,要是登上全国性质的大舞台,他的表演,不是还是很中规中矩的么……”

只听任飘飘“噔噔噔”地跑上楼来,问道:“师父,还说呐,都几点了?坐了一天的火车,不累么?”

淳于溷抬起朦胧的眼说:“不累。”

任飘飘又道:“可不,你坐了人家青岛小哥座位,不累呢!我们可是站了一路。”

见师父不再理睬她,任飘飘又问:“今晚我们住哪儿?难道,您真的想去敕勒川,躺草地上数星星?”

“是啊!”淳于溷说, “不是说好了么,怎么,又变卦了?”

任飘飘说:“人家今晚吃的有点多,不爱动弹了么!”

白胡子道:“今晚,你们哪儿也别去,就住我家。”

淳于溷问:“方便吗?”

白胡子说:“怎不方便?家里没别人,就我和老伴两人,住的地方又大。正好,这两天我陪着你,到处转转。”

淳于溷道:“可是,我准备明天就走。”

白胡子问:“走?去哪儿?”

淳于溷说:“想去一趟吉林松原……”

“哎呀,师父,您别急着走呀~”任飘飘忙道,“那10万块钱…还没到手呢……”

【1】 社会百态

据权威部门发布,“全国性行业协会商会将统一划归为社工部管理,由其协调推动协会商会深化改革和转型发展。”

关于这项新政,应该如何理解呢?就是类似于曲协这样的协会,今后将由社工部统一管理,并引领和促进它们进行改革和转型。

社工部是去年三月刚刚成立的一个新部门,把行业协会商会归为社工部管理,并推动其转型,预示着协会“金饭碗”将被彻底打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成为现实,像某位著名相声演员说的那样“口罩期间,我们正常有钱拿”,这样的时代宣告结束了。

拿曲协来说,自成立至今这几十年来,许多老一辈的艺术家们为曲艺的发展和改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们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也是不可磨灭的。

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曲艺行业中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啃老一族”,就相声领域来说,一些所谓的艺术家们,披着各种光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主要精力早已不在作品的创作、曲目的挖掘和传承上了,要么吃老本,要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要么在书房著书立传出售字画,而对于专业,早已没有兴趣和进取心。

借助时代给予的机遇成为名人后,抛弃了专业,运用名人效应,一手拿着公粮,一手搞个人创收追逐财富,这种现象在业内业外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就在前阵子,有网友曝出,2020年曲协的费用达2000多万,即将进行的换届选举申请的费用是130多万,一时间舆论哗然。

舆论为何会哗然?其实说白了还是一个“性价比”的问题。这边被曝光2000万的年费用,那边呈现的却是“第四届非遗相声大会”上个别艺术家的拙劣表演。

轰轰烈烈搞了多年的“反三俗”,结果反来反去,非遗相声大会上却各种“俗”的尽兴上演。大文章里字字句句传承发扬传统曲艺,群众看到的却是一个个曲艺种类消失不见。

报道中说经常慰问老艺术家,真实的情况却是,像刘立荣这样的,具有代表性的,有真本事的老艺术家们,多年以来一直无人问津。

口口声声相声需要与时俱进,然而上了台说的却仍是三四十年前的老段子,而且一字不改。所以无数网友发出了这样的拷问:不养闲人已经实施了这么多年,像这种拿着2000万年费用却不作为的协会,早就该转型了,早就该交给市场了。

协会转型,交给市场,自食其力,这是一项非常正确的决策,虽说要达到既定目标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毕竟已经开始了,所以我认为这绝对是一件值得拍手称快的大好事。

曲协转型,艺术家的好日子没了?不至于,金饭碗没了,粮食有的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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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金无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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